陆远依赖穆法硰,犹如鱼依水而存,他躺在穆法硰怀里,很安静,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可陆远却觉得很幸福。
穆法硰是不会主动说话的。
陆远便和他聊起新闻和一些八卦,穆法硰有时简单的答应,有时候干脆一声不吭,陆远会看他一眼,穆法硰也看他。
然后陆远就笑了,搂住穆法硰的脖子,向他讨一个吻。
穆法硰见陆远,半趴在床上,艰难的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可穆法硰却只看见陆远那浑圆的臀,软软的……又饱满的像刚成熟的瓜。
没经住诱惑,伸手揉了揉,捏了捏。
陆远一惊,回头看他,手里却不忘抱着他的零食和糖罐子,他朝穆法硰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别闹了,宝贝。”
穆法硰看着他绯红的脸,很像抹上了两道晚霞,穆法硰的眼神很露骨,也很直白,带着一种掠夺的冷漠,他凑过来,去咬陆远的喉咙。
陆远顺从着,却忍不住笑:“别闹了,别闹了……”
穆法硰悻悻的,伸手搂住陆远的腰,把脑袋偏到他怀里,得着些许的安慰。
陆远不管那些,开了电视,把糖罐子里的果脯拿出来,杏的,黄桃的,还有草莓的,不分彼此,往嘴里送着。
穆法硰亲了亲陆远的嘴角。
陆远笑着叫他别闹。
穆法硰恨这两个字。
穆法硰有时候,恍然的,觉得他和陆远应该是一体,像是连体婴似的,共用一条脊椎骨。
但是这样,穆法硰好像不能吻陆远了,得知这点,穆法硰很沮丧,也很失望。
他搂着陆远,轻轻嗅着陆远身上散发出的甜味,是果脯的香,水果的甜,只可惜,穆法硰不能一口入腹。
只好细细的品尝,品尝陆远。
穆法硰捏着陆远的手指,像抚摸一个个象牙做的棋子,带着一点惨白的冷意,穆法硰忍不住吻了吻。
天突然黑了,一切都黑了,阒然,岑寂。
“干什么?”陆远笑着,戴着眼镜的样子十分斯文,他的舌顶着上颚,然后又落下去,发出一个又一个文字。
穆法硰闯进去,让陆远丢盔卸甲。
忘乎所以的沉溺快乐。
然后,陆远不知又从哪里摸出根烟,抽了……他的烟瘾很重。
袅袅烟雾,滚着,升着,缭绕着,遮了陆远脸上的神情,他在这白色的雾中,咳了一声,然后不在意的突然说:你带我出去玩玩吧。
穆法硰沉默了,然后问他,你想去哪。
陆远说,我不知道,但你带我出去吧,找个没海的地方,我实在看海看的有些看腻了,都想吐了。
穆法硰继续沉默着,然后,他说好。
陆远笑了,眯着眼睛,在黑暗里像个下一秒就要露出全貌,血淋淋的鬼魂,因为他美的不太真实。
穆法硰把他又压在身下,陆远笑了,轻轻踹了穆法硰一脚,自己坐在了上面,他愉悦的舔了舔嘴唇问:
我把你填满了吗?
穆法硰没有回答,只是偶尔钳住陆远的腰,猛然向下。
陆远像猫一样的,似乎炸了一下,随后,他餍足的笑,轻浮的浪荡,他眨了眨眼睛,伸手掐住穆法硰的喉咙,他问他:
玛利亚和我,谁更好。
陆远从没有问过这个问题,穆法硰惊醒了似的,耳边传来陆远的笑声,陆远轻轻问他:“你怎么了?”
电视机里播着节目,穆法硰慢慢眨了下眼,有些累了,他回答:“你。”
陆远把果脯吃完,有些疑惑:“什么?”
穆法硰瞬间把陆远按到身下,陆远来不及惊呼,有些吓到了,怕他突然变成一头牲畜,什么都不顾的闯进来。
可是,穆法硰没有,只是抚摸着陆远的脊椎。
他知道,自己又犯病了。
第183章 谎言
“走,走吧,远远。”穆法硰忽然说。
陆远问,什么?走去哪?
穆法硰没有回答。
陆远回头,觉得穆法硰是那样陌生,他浑身笼罩在一层浓浓的阴影下,却露出笑容,倏地,他脸上又什么表情都没有了,像是躲回了他那隐秘,晦涩的躯体。酸的……苦的,陆远从嘴唇尝到了这些味道。
那是眼泪。
陆远以为是自己的,可惜不是。那是穆法硰的眼泪。
然后陆远握住他的手,说实话,只是把自己的手覆盖在穆法硰的手上,然后握紧,再握紧。
陆远笑了,他说:“好,我们走。”
有时候,我真希望我是一只鸟,有一双翅膀,这样,我或许能飞到你的心里,驻足,陪伴着你。
开着一辆车,缓缓向下开着,那么慢,让陆远错以为是一生的时间,其实不是,刚刚过了十分钟而已。
沉闷的车里,屏幕显示着时间,阒静的让人忘了一切,柔软的空白,像是水一样一点点注进来,从脚底到小腿……一直到鼻腔,喘不过气来。
窒息吧,让我就这样窒息也可以。陆远想,他紧紧握住穆法硰的手,他心里想:我并不害怕。
夜晚何时变得这样冷酷,冰冷的要将陆远冻僵,阴森的树林,张牙舞爪着,像是要从穆法硰和陆远身边带走什么。那天空上总是明亮的星星,一颗颗钻石似的发着光亮,如今支离破碎,黯淡了。金黄色的月亮……凄凄的白着,它没了色彩,已经要掉下来了。
穆法硰突然加速,陆远感觉车子要飞出一样,心脏悬空。
那是个弯道,险坡……它之下,是看不清楚的深渊,可穆法硰没有减速的冲过去,陆远也没有叫他减速。
陆远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叫穆法硰减速,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点这样的想法都没有,或许是因为他并不害怕。
所以从那个弯道甩过去的时候,陆远的后背重重摔到车座上,一闪而过的,是穆法硰俊逸的侧脸。
陆远偏头,看着穆法硰的鼻梁,缓慢的眨了下眼睛,然后他喉咙干涩,忍不住咳了一声。
这声轻咳,在穆法硰眼里,比刚才那个拐道还要危险,有的人,天生就分不清生与死的区别。
因为,他们没死过。
穆法硰也没有,可是那声咳嗽,惊醒了他,好像不是陆远在咳嗽,而是死神的轻咳。
生和死,之间那条细细的小线,穆法硰踩在上面,摇摇欲坠。他站在上空,静静看着身下,是透明澄澈的河水,河水里游着的是透明的鱼,一切都是透明的,灵魂也是无杂质的。
安静,昏昏欲睡,他不觉得掉下去是什么痛苦的事,坠落不是件痛苦的事,正相反慢慢掉下去,像掉到柔软带陷的棉花糖上,一点一点一点沉进去,包住四肢,欺骗脑神经。
那是他的河,穆法硰的河。那样安静,遗失时间,水不再流动,光滑透明的像子宫里的羊水,只是包裹着他。
可是那声咳嗽,喉咙里的痒意,戳破了穆法硰的河,水……一泻千里,浑身湿透了,察觉出冷意,森然的冷意。
面对千军万马,穆法硰可以践踏而过,岿然不动。可他却怕,失足踩折了一朵出了淤泥的莲花。
莲花,小小的莲花,六月盛开的莲花。
我把你摘下,你会枯萎。可我把你留下,虫子啮咬,你会枯萎。
所以,你恳求我不要走。
我在这,穆法硰想,他把车停下,月残星疏,冷夜漫长。
穆法硰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披到陆远身上,陆远对他好看的一笑,云散了,皎洁的月澄明无限的出来了,缓缓得照到陆远的脸上……
陆远穿上穆法硰的外套,暖和些了。
穆法硰把车里的暖气打开。
“你对我说。”穆法硰开口,他看向前方的车窗玻璃:“想出去走走,你说,你不喜欢海了,觉得腻了。”
陆远惊讶着:“我没有说过……”
“有两个你。”穆法硰忽然凄然的对陆远一笑:“有两个你,远远。”
陆远顿住了,如同千刀万剐。
然后,陆远漫长的笑了笑,他只是笑,说:“今晚的月光,真美啊。”
穆法硰沉默着,他的眼里有陆远的倒影。
陆远转头,看向穆法硰,弯起嘴角,觉得凄楚无限,然后他说,说什么呢……陆远唇翕动,只是无力。
他垂下手,却又叫手指去抚摸穆法硰的脸,寂寞,慵懒,最后,陆远说:“别怕,我在这,别怕。”
穆法硰没有搂住陆远,只是眼中逐渐显现出一种波涛汹涌的痛苦,席卷着穆法硰也席卷着陆远。
陆远又哭又笑,告诉他别怕。
压倒骆驼的,从来都不是最后一根稻草。
咬咬牙,陆远告诉穆法硰,咬咬牙,一切都会好的,他哭了,刚开始只是啜泣,然后无声的痛哭,陆远觉得自己这辈子的泪都快流完了。
你答应的,陆远趴在穆法硰的怀里,从喉咙发出闷声,哭泣的哑然:“你答应我的,待在我身边,待在我身边……”
穆法硰轻轻抱住陆远,轻轻的……像一条蛇自投罗网,掉进陷阱,开膛破肚。他就那样抱住陆远,抱住……又紧又松的抱着,他用他全身全部的柔软,都觉得不够,还怕刺痛了陆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