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法硰盯着他的每一寸。
陆远感觉到痛,又感觉到比痛更深的东西。
穆法硰是个好的捕猎者,陆远甚至叫不出来,只能惊慌的呼吸着,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是他身下的一只鹿,一只孱弱的食草动物,他呢?穆法硰呢?他是鬃毛金灿的雄狮,一口就咬碎了陆远的喉咙。
弱小,血腥,吞食。
陆远真的觉得自己死了,死了千千万万次,反反复复被鞭尸。
晕厥似的半睁眼睛,陆远连活动手指都做不到,他眯了眯眼睛,艰难的出声:“穆法硰……”
音色嘶哑。
穆法硰酣睡着,根本就没听见。
陆远心里骂了一句,每次做完,穆法硰就像完成任务了似的,平时睡眠靠吃药,现在好了,一做完就把那点肮脏拿不出手的心思放到陆远这了,他自己倒睡的香!
大爷的。
陆远实在不舒服,忍了忍,踢了穆法硰一脚。
穆法硰瞬间惊醒,眼神警惕,冷漠的巡视着周围。
陆远见他醒了,心里难得生出委屈,他淡淡开口:“我很饿。”
穆法硰看向陆远,珍爱的吻了吻陆远的脸,他还是那样,仿佛把冷漠刻在了骨头上,但是他的眼神很温和,爱恋的看着陆远,带着餍足后的懒散:“嗯。”
“我想吃肉,红烧肉!”陆远说。
穆法硰沉默着看陆远,轻轻下嘴咬住陆远的喉咙,用牙齿磨了磨以后,下床离开了。
过了半个小时左右。
穆法硰回来了,手里端着陆远想吃的红烧肉和米饭,还有一小份糖醋排骨。
家里厨师的厨艺很好,陆远饿的前胸贴后背,肚子咕咕响,把枕头垫在腰后,就用肉汤泡米饭,吃的很香。
穆法硰宠爱的看着他,伸手摘去陆远脸颊上的饭粒,含在自己舌尖,像吻到了陆远的唇。
陆远觉得自己没有吃饱,舔了舔嘴唇:“我还想吃点,有别的吃的吗?”
穆法硰看着他,手轻轻摩挲陆远的耳朵。
陆远觉得痒,笑着躲了躲,任由穆法硰对他上下其手。
“我想吃草莓,你给我洗点吧?”陆远半是撒娇的说,抬了抬眼,酒足饭饱后多添了一丝娇气,他的脸还是红的,声音是哑的。
穆法硰喉咙动了动,去给陆远洗草莓了。
陆远边吃草莓,边不经意道:“你得好好活着,不然以后谁对我好?谁宠着我?”
穆法硰只是宠溺着,他一笑不笑。可是双眼温柔的却比天上的星星看起来还要多情,他的喉咙动了一下,发出低沉令人酥麻的痒意:“为你。”
陆远不依他,半是调笑,坏着道:“什么?为我什么?”
穆法硰温柔的把他按在身下,却不允许陆远在他的视线里动一下,穆法硰嗅着陆远脖颈间的味道,他嗅着……
辨识着。
然后在陆远耳边说:“为你,为你而活。你想要我为你做什么?远远。”
陆远忽然有点想哭,却强忍着露出一个笑:“为了我……活着。”
“幸福的活着。”陆远说。
穆法硰审视着他,轻轻用舌尖舔去陆远眼角的泪水,他试图舔陆远的眼睛。
陆远觉得害怕,下意识闭上眼睛。
穆法硰却一手钳住陆远的下巴,他的手劲那么大,像一块烤熟了的铁,要烙印在陆远脸上,给陆远烙下印记。
陆远被强迫着,看着穆法硰。
穆法硰的沉默,让他在变幻莫测的黑夜中,显得是那么残忍。
他不允许陆远逃。
第180章 可怜虫啊
昨晚热烈的欢愉,让陆远身上又多了几道伤痕,多半是穆法硰咬的,陆远的脖子基本不能看了。
陆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像是一片伤痕累累的叶片,快要腐烂似的,这种比喻让陆远想笑,他闭了闭眼睛,给自己打了个领带。
今天天气依然很好,陆远拉开窗帘,穆法硰还在睡,孩子似的天真,侧着脸躺在枕头上,闭着眼睛。
陆远肚子并不饿,这使他没有下楼享用早饭,而是坐在温暖的阳光下,晒着太阳,这种感觉非常好,让僵硬的骨头得到阳光的爱抚,就和喝开水一个道理,或许不能治本,但是总立竿见影。
陆远看着沉睡的穆法硰,每当他睡着,陆远就从他身上找不出一丝神经质,穆法硰睡着,呼吸均匀,他和陆远认识的每一个人一样,看起来那样健康。
穆法硰似乎被阳光刺到了眼睛,他醒了,迷茫的睁开眼睛,下意识的摸摸身边的陆远,瞬间……他睁开双眼,像是惊吓住了,不安的看着周围。
陆远轻轻出声:“宝贝……”
他被穆法硰紧紧抱住。
人的安全感是个很奇怪的东西,反正你需要它的时候,它总是不在。至于穆法硰,他的安全感源于一种畸形的控制欲,他孩童般不健全的人格里,隐藏,分裂的欲望,是一株奇形怪状的植物,肆意生长。
就连,穆法硰都不知道该怎么让它停下来。
欲望,欲望,掌控不了欲望,欲望也掌控不了你,反而相互缠绕生长,荆棘似的勒住脖颈。
我要你……穆法硰咬住陆远的嘴唇,很轻的咬了一下,又舔了舔。
该结束胡闹了,陆远想着,笑着拍拍穆法硰的后背:“起来吧,或者你愿意陪我吃个早餐?”
穆法硰沉默着答应了,他们的默契有时候会叫他们心有灵犀,无需言语。
陆远蹲下身帮穆法硰系好鞋带:“好了,走吧。”
穆法硰寸步不离的跟着他,像一只需要主人的犬。
“这苹果太酸了。”陆远觉得难忍,不禁将自己缩起来,渐渐,酸味褪去,满嘴的苦与涩蔓延着,陆远清了清喉咙,有了一种反胃的感觉。
穆法硰担忧的看着他,有些手忙脚乱,或者说,他几乎僵硬在原地,却还是倒了杯水递给陆远……
陆远喝了一大口,缓过劲来,无声的笑了笑,说:“谢谢你,宝贝。”
穆法硰只是望着他,深邃得……像望不穿的海,陆远是最喜欢他的眼睛的,很少有人是异瞳,这让穆法硰是那样与众不同。
穆法硰向陆远伸出一只手,陆远顺从的把手放到穆法硰的手中,穆法硰总要这样触碰他,似乎在确认陆远的真实性。
温的,暖的,热的。
活生生的……
陆远不是很喜欢果酱,因为它们太甜了,腻乎乎的还有着果粒,香甜带着点清香,颜色漂亮可爱,可陆远还是不太喜欢,因为太甜。
穆法硰却出乎意料的会往面包上抹一层厚厚的果酱,但是绝不抹红色的,这点是陆远观察到的。
穆法硰似乎喜欢蓝莓和橘子做出的酱,抹了让陆远觉得牙痛的量。
陆远喜欢看穆法硰吃东西的样子,警惕的像只猫,听到一点声响,就要戒备的看一眼。
像是他与生俱来的本能。
穆法硰有工作要做,陆远是不喜欢问他工作上的事,于是把书盖在脸上,他躺在草坪上,听着不远处喷泉发出的水声,马儿踏步的声音……
大白枕在陆远的肚子上,懒懒的睡着。
过了一会,陆远听到小声的啜泣,把书从脸上拿开,他吃了一惊,小栗坐在他旁边,哭得很伤心。
“怎么了?”陆远柔声问。
小栗哭红了双眼,有着一丝愤怒:“他又把您弄伤了?您的脖子……”
陆远明白后,慢慢笑了一下,把书合上,放在一边:“我跟你说过的小栗,我比你想象中的要爱穆法硰,也比你想象中的要自私。我只是想过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的生活。”
小栗停止了哭声:“我只是希望他珍惜你,如果不珍惜你……”
“我不能给你准确的答案,小栗。”陆远笑着回答:“我不确定穆法硰有多珍惜我,可我可以告诉你,小栗,我无比珍惜他,他是我的整个生命。”
小栗红着眼,破涕为笑:“我只是怕您受伤,我只是怕这一点。”
如果小栗并不喜欢陆远,陆远会轻轻搂住她,告诉她不用担心自己,可是陆远不能,陆远只是坐起来,他用一种几乎叹息的声音,温柔的眨了眨眼,疲倦着说:“小栗,每个人都会受伤。我是个成年人,就算受伤,也知道去看医生,贴创口贴。”
“小栗……”陆远温柔的像吹过的风,虚无,缥缈,留不住,他慢慢说:“你还不明白吗?你对我的过度关注,才会让我感觉到疲惫,才会让我受伤。”
“我希望你幸福,正如你希望我幸福一样。”陆远说:“人生很短的,你为什么要把时间浪费到一个已婚人士身上呢?我甚至为穆法硰生了两个孩子,你知道吗?其实我很怕痛,也很怕失去尊严,失去控制权。你知道……有些思想很难转变,我无法接受我怀孕的事实,可我还是生下了孩子,不是我有多喜欢小孩,而是我无比爱着孩子的父亲。”
“以至于,腹部多两道疤痕。”陆远只是笑着“身体被剖开两次,我也很乐意,我从没这样疯狂过,只有在他身上,我才可以无所畏惧,全心全意的爱一个人。”
“我能使你明白吗?小栗。”陆远说:“这个人不是穆法硰就不行,我的心里透着一种冷漠,和冷眼旁观,我不喜情爱这件事,更不喜欢和他人相处,与陌生人缔造感情,我要的是一种电光石火的闪烁感,是灵魂上的水乳`交融。我要他全心爱我,全心占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