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澜玄用心音询问萧鼎之。
萧鼎之回道:“我去做了些布置。”
叶澜玄:“你做事总是神神秘秘。巫哈的心意尚不明确,布置有用吗?”
萧鼎之:“那个木头看见寒宁,心快要蹦出胸膛,我不会看走眼。”
叶澜玄:“这么说,你深谙情爱之事啊?”
萧鼎之:“不谙,我什么都不懂。”
叶澜玄:“……你为何不向他说明情况?”
萧鼎之挑眉,不再回话。
叶澜玄这才发觉自己又明知故问了。
他只有与自己相处时才会多言,其他时候懒得费舌,要他去询问男女之情,委实为难他了。
他能把人带来,面子已经给足。
叶澜玄靠近萧鼎之,做了个小动作表达谢意。
萧鼎之很喜欢叶澜玄主动亲昵,凤目弯起漂亮的弧度。
“坐下说。”叶澜玄回来后左右无事,试练修为进度,用灵力造了一副金刚石桌凳。桌面光滑平整,八爪足凳镂空星云雕花,工艺之精湛,拿到集市贩卖不愁买家。
巫哈憨憨地扒了扒爆炸头,依言落座。
男子间交谈,叶澜玄更直接:“你是否心仪圣女?”
巫哈目瞪口张,半晌才回过神:“天神他师尊,此话何意?”
“心仪就是钟情、喜欢、爱的意思。换个说法,你想和圣女成双成对吗?”
“这……”心思被戳中,巫哈不太自在地低头数地上看不见的蚂蚁。
叶澜玄不疾不徐道:“我以为巫医族男子豪爽大气,直来直往,初见你时的霸道去哪儿了?”
“这不是一码事吧?”巫哈是黑红皮,即便脸红也看不出,但他此刻非常窘迫。
“你有勇气送腰饰,没勇气承认爱意吗?”
巫哈抬手遮住半边脸,讷讷无言。
叶澜玄使出杀手锏:“你若对圣女无意,那我就捷足先登了。明日我为圣女披荆斩棘,通关后带她离开此地。”
“不行!”巫哈蹭地一下站起,“圣女乃我族信仰,任何人不得走带她。”
萧鼎之冷不丁道:“站起来想作甚?坐下!”
巫哈梗着脖子不听话,额头上血管暴起,握拳切齿道:“谁带走她,我跟谁拼命。”
叶澜玄波澜不惊,甚至带着一丝浅笑:“你的命留着去为圣女披荆斩棘,砍掉囚笼的锁去牵她的手,不是更好?”
巫哈似懂非懂:“天神他师尊,你到底何意啊?我脑子笨,但我知道圣女是我和族人的唯一,我们不能失去她。”
叶澜玄:“抛开族人,重说一遍。”
“圣女是我的唯一。”
“谁带走她,你就跟谁拼命?”
“对!”
“你想娶她吗?”
“想!”
“愿为她献出生命吗?”
“愿!”
行了,再问下去,结婚誓词都要上全套了。
萧鼎之面露狡黠之色,将叶澜玄的问话默默记在心中。这个细节,叶澜玄并未发现。
叶澜玄说:“你的心意我已知晓,现在只差圣女的回复。”
巫哈憋着一口气吐露心声,豪言完毕又垂下头,双手捂脸。
叶澜玄仰望圆月,与寒宁约定夜幕之前回复,现在月已中天,回复迟迟未来,莫非有什么变故?
月影流光,悄然变换方向。
巫哈坐不住,转移位置,在篱笆花墙下蹲了一会儿,开始耍起功夫把式,焦急之心可见一斑。
叶澜玄也急。
若寒宁不中意巫哈,自己就要履行承诺带她出寨。出寨前必然要举行巫医族的嫁娶仪式,虽是做戏,但萧鼎之绝对不会同意。惹恼他,这寨子会荡然无存吧?
第41章
萧鼎之的温柔能融化冰川。
他的爆烈能摧毁大地。
叶澜玄转眸看向萧鼎之。
他不知又从哪里摸出一坛酒, 就着清浅月色独酌。
花影虫鸣,他身形飘逸,意浓态远, 琉璃酒坛映着月光在他侧脸打出深邃的光影, 俊美的不可方物。
赏心悦目的同时又有一丝孤独感。
叶澜玄正欲起身靠近他, 听到远处传来脚步声。
脚步声不杂, 来的只有一人。
叶澜玄默念:来好消息,来好消息。
等那人的身姿面貌出现,叶澜玄不知是好是坏了。
来的是寒宁本人。
她穿得很素, 浑身没有一点佩饰, 若非圣女冷傲的气质在,看起来像个村野丫头。
叶澜玄留意她腰间, 那块虎纹腰饰也没戴。
叶澜玄按下担忧, 施礼:“圣女。”
寒宁用本族礼还礼:“仙尊久等了。”
在一旁舞了半天不嫌累的巫哈,听到圣女二字登时一惊,匆匆回头看了一眼, 原地站桩, 假装木头。
萧鼎之依然自饮着酒,目光都不曾偏斜半分。
寒宁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场的人,说:“仙尊可否借一步说话?”
叶澜玄随她走到不远处。
寒宁伸手,松开秀拳, 掌心里躺着虎纹腰饰。
叶澜玄心中咯噔一下:“圣女要退还腰饰?”
寒宁偏头看了看那木头人:“他如何说?”
“他说你是他的唯一, 谁碰你就跟谁拼命。”
“这话是他说的吗?”寒宁摇头笑问, “那个木头疙瘩会说这么文绉绉的话?”
叶澜玄也笑:“木头开了窍, 便可雕琢成器。唯一是我问的, 拼命是他说的。”
寒宁将腰饰放在唇边,闭目沉默了一会儿, 说:“劳烦仙尊转告他,明日我会晨起沐浴,等他来抢。”
叶澜玄心中大石落地,说道:“尽在咫尺,不叙叙旧吗?”
“我族女儿出嫁前,不得与郎君会面。我亲自前来已破族规,不得再僭越了。”
“好。圣女放心,你的盖世英雄会排除万难来迎娶你。”
寒宁收下祝福,转身离去。
叶澜玄目送她隐没于夜色中。
她原本悲剧的人生,终得良人相伴,以后生几个可爱小木头,夫唱妇随,快哉乐哉。
扭转设定,成全璧人。叶澜玄又找到了一种存在的意义。
叶澜玄回返,将寒宁的话一字不差地转告巫哈。
本是一脸愁容的大块头登时手舞足蹈,仰天长啸,越过篱笆花墙狂奔入林。
萧鼎之放下酒坛,喝道:“卷毛,回来!”
巫哈这会儿哪听得进去话,早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直到一道火闪划破夜空,大块头呼哧呼哧跑回来了。
萧鼎之将自己的布置,如何破关一一告知他,末了说:“机灵些,否则缺胳膊断腿将来如何养活自己。”
“巫哈明白了,谢天神,天神他师尊费心安排。”说着,礼了大礼。
萧鼎之说:“你看看我师尊身上可有蛊虫?”
巫哈仔细查看一番,道:“没有。”
萧鼎之放下心,挥袖。
巫哈又野兽跨栏式跑了。
叶澜玄拿起酒坛,道:“心事终于了了,我陪你喝。”
萧鼎之凤目半眯,看着叶澜玄。
“怎么了?”叶澜玄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东西?”
萧鼎之笑:“有,胆大写在额头上。”
“我怎么胆大了?酒量不能练吗?”
“可以练,但醉一次,就……”
叶澜玄一把捂住他的嘴,小没正经的又要说臊话。
萧鼎之的眼睛弯成月牙,揽住叶澜玄的腰,与他身贴身。
他伸舌舔着叶澜玄的手心,看他能捂多久。
叶澜玄身子一颤,倏地缩回手。
萧鼎之说:“你训木头一套一套的,论到自己怎又羞涩了?该让卷毛来旁观你的样子,天神他师尊除了嘴上有话,其实也是个榆木疙瘩。”
叶澜玄必不可能承认这点:“你没羞没臊,还说自己什么都不懂。稍有机会就上下其手,这谁顶得住。”
“你不是正顶着?”
“……”
叶澜玄躬身掩丑,耳鸣喷气。
迟早被这妖孽驯化成魅魔。
萧鼎之抖肩笑了笑,放开叶澜玄,说:“明日卷毛闯完关我们就离开此地,省得夜长梦多。”
“还有什么梦?”叶澜玄微微侧身,不让那处看起来太明显。
“你觉得寒宁真的中意卷毛么?”萧鼎之问。
“是的吧,有问题?”
“你可有在她脸上见到娇羞之色?”
叶澜玄回想,好像没有,她将腰饰贴在唇边的表情并不陶醉。
萧鼎之:“卷毛说寒宁时常出寨采药,外面的世界她没少看,身为圣女眼光极高,见过你我之后,她能看上卷毛?”
叶澜玄摇头:“那她为何要答应?”
“巫医村已栓不住她的心,她急于逃离这里。但她披上圣女头纱作为祭司的那一刻,身体已被他们所谓的神下了诅咒。想破这诅咒,要么喝童男之血,要么用至阳之体破身。”
“你我乃仙修,她以为我们都是至阳之体,随便谁答应娶她都能破除诅咒。加之你我容貌都为她所好,仙术修为更是令她大开眼界,隔岸对歌只是她试探来人能力的一种手段。”
“寒宁远比你想的复杂,卷毛痴心错付。”
叶澜玄扶额锁眉:“白忙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