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之前像是个妖兽的洞府,你们看。”林云飞将灵火凑近石壁,“好像是仙门游猎图。”
只见山壁上画着一群仙人在山间游猎的景象,他们在一个山洞里捉到一只妖兽,那妖一人九面十分怪异。
九张脸上是九张不同的表情,再后来他的面被剥掉了八张,只剩下中间那张,才勉强像个人形。
仙人不知把这个妖兽带去了哪里,后面的图好像被人故意毁坏了,故事就此戛然而止。
他们一边看着画像,一边向前走,通道顿时宽敞起来,是个足够容纳两三百人的石室,一面石壁的中间有个石台,上面是个石座,石座上雕刻的东西已经看不清了,只剩下不成图像的深深浅浅的刻痕。
座上有个只像,和石椅一样勉强看出个人形,除此之外便什么都没有了,众人沿着山壁观察了一阵,似乎还有个通道,只是被人故意封住了,但时间长了,封住的地方裂开很多细缝。
突然轰隆一声从背后响起,众人回头看时,只见那石像碎倒一地,傅仁一脚踢在了上面。
“装什么像。”傅仁嗔道,“这不就是壁画里那个怪妖,怎么还当起了王,妖族就是祸害,我见一个杀一个。”
“你不要乱动,万一有什么机……”蒲苏话没说完山洞骤然晃动起来,碎石从顶上掉落,砸在头上就得血溅当场了,蒲苏不由一叹,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正不知道往哪躲,忽然肩头一沉,夜玄伸手揽过来,蒲苏整个后被贴进夜玄怀里。
他赶紧拉着路过的谷慕千和林云飞,几人相互挡着,就近贴在墙角相对稳定的狭小空间里。
傅仁抱头窜了过来,拳头大的碎石在面前坠落,生怕砸到他脸上,一个劲往里面挤,夜玄整个贴在了墙上,闷哼了一声。
“你没事吧?”蒲苏想要撑开点空间,感觉夜玄被挤得透不过气了。
“没事。”夜玄反而将人往怀里拉了拉,才感觉到怀中一阵微小的颤抖。
他顺着蒲苏的胳膊,摸到他有点发抖的手,呵气如兰的在蒲苏耳边呢喃道:“别怕。”
乱石飞落,伴着呛人的尘土和嘈杂,还有傅仁的惨叫,蒲苏心上生出一股要葬身此地的恐惧。
那小若蚊呐、只有自己能听见的耳语,突然就沿着听觉神经钻进心底,冰凉的手心被包裹在一只温热的手掌中。
夜玄的拇指不停的在蒲苏的手背上摩挲,像是一种安慰。
蒲苏渐渐平静了下来。
现实中蒲苏从来没有机会感受命悬一线的时刻,穿书后这种感觉好像时不时就笼罩在他心头。
虽然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死,死在这个山洞或者死在其他某个地方。
一个年轻生命消逝似乎永远比一个垂暮之年的生命让人遗憾与惋惜。
他幻想过如果他死了,人们会可惜他什么呢?
可惜年轻的生命没拥有过恋爱,也没体验到丰富的人生?可惜他还没爱上这个世界,爱上这个世界的某一个人,就要永远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也许吧。
蒲苏忽然张开手指,和那温热的手掌扣在一起,他合上了眼睛,按捺着心中吵闹的鼓动。
过了好一会儿,那犹如地震的晃动才停止住。
众人斜了傅仁一眼,刚舒一口气,还没放下心,又提起了胆。
只见石室中间的那个石座突然嘎吱吱兀自转了一下,仿佛时间太久,机关坏了,停住不动了,过了一会儿又一阵嘎吱作响,这次只旋转了一点就彻底停了。
原来石座下有个洞穴,那洞口应该很大,因为石座没旋转开,只能容一人通过。
“这会不会是什么陷阱?”蒲苏道。
林云飞就着洞口往里照了照:“就算是陷阱,也只能进去看看陷阱里埋着什么了。”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谷慕千道:“那我随师兄下去吧,也好有个伴。”
“我也下去,我倒要看看这作的什么妖。”傅仁道。
于是林云飞先下去了,然后是谷慕千和傅仁。
蒲苏撑在洞口往里看,突然那石座刹那间恢复到了原位。
蒲苏一惊,如果不是夜玄手快拉住了他,他的整条手臂估计给沉重的石座夹住,磨成了肉浆。
突然一股阴风从身后袭来,两人刚起身,就见石壁上多了一个影子,蒲苏顿时头皮一麻,夜玄瞬间出剑向后刺去。
差一点,剑尖就捅穿了李清童的咽喉。
“清童?”蒲苏叫道。
只见李清童神色木然的站着,看到蒲苏才恍然惊醒似的,突然冲了过去,抱着他不住的念叨:“不要离开我,苏苏,不要离开我……”
“你怎么?”蒲苏推不动,见他情绪激动只能安慰道:“好好,我不离开你,你怎么在这儿,刚在去哪了?”
谁知不问还好,一问就见李清童突然化出一把剑指着夜玄,“任何人都不能把他抢走……”
“你在说什么?”
“他心里清楚!”李清童突然对着夜玄怒吼道。
夜玄没说话,眼底闪过一丝寒光。
“原来你是夜寒烟的儿子。”一个湿沉的像是没见过阳光的声音响起,石壁上轰然塌了个洞,一截黑影一寸寸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魇妖?”蒲苏戒备道。
说话间夜玄已经将蒲苏挡在身后。
“李清童,你不是想知道他更在乎谁吗?不如我们玩个游戏,输了,就把你们年轻的心脏给我。”只见一个穿着黑袍,身形佝偻的老头从石壁后走了出来。
他神色麻木的看着三个人,“我不挑的。”
第三十二章
“想得美。”
夜玄声音沉沉的对着那形容丑陋的老头,御剑刺了过去。
那剑却在老头身前一尺的地方被一股无形的气场弹开了,黑影一闪,老头出现在蒲苏身后,指甲已经陷在蒲苏的喉颈里,立时见了血。
“你放开他!”夜玄不料如此变故,沉声道。
“当然,只要你们乖乖的。”那老头看向旁边提着剑蓄势待发的李清童,“我这辈子最讨厌别人用剑指着我。”
只听蒲苏嗓子闷响一声,一缕鲜血顺着他的细长的脖颈往下流。
李清童慌忙扔了剑,声音又颤又怒,“你别伤害他。”
话音还未落地,黑暗中冷不防窜出两道黑蛇一样的影子,不敢妄动的夜玄和李清童瞬间被两条黑色的锁链缠住。
黑色的锁链越收越紧,发出咔啦啦的声响,仿佛把人骨头都要勒断。
蒲苏被那老头一把掼在地上,“这两个只能活一个,选吧,要是晚了,可一个都活不成了。”
蒲苏回身怒视着佝偻的魇妖,“我听说你们妖族内斗的厉害,你现在,一定受了很重的伤吧。”
蒲苏说着捡起李清童方才丢在地上的长剑,还未出手,那站在一丈开外的魇妖手臂突然延伸过来,先一步卡住了蒲苏的脖子,硬生生被提的双脚离地,“我得耐心有限。”
魇妖用力把蒲苏摔倒一面墙上。
蒲苏身体重重跌在石壁上,翻滚落地,感觉浑身骨头都麻了,躬了一下身子,没站起来。
“蒲苏!”李清童身上被缚住,挣扎着往蒲苏那边挪动。
“你有什么冲我来。”夜玄眸中生怒,对那魇妖吼道。
“别急,夜寒烟的儿子终究会死在妖族手上。”那老头恶狠狠的盯着夜玄,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的声音似乎年轻了许多。
“你想好要救谁了吗?这捆仙锁可杀了不止一百个仙门了,每杀一个,妖力就会涨一分,杀人的速度就会快一点,你说他们再过多久会被吸干精法?”
蒲苏闻言惊愕的看着不远处的李清童,他脸上神情痛苦,仅一会儿功夫,就肉眼可见的消受了一圈,眼神的光亮也黯淡下去。
与此同时,那老头佝偻的背似乎直了起来,身形也比方才高大了几分。
“苏苏。”李清童颤抖着拂住蒲苏的手:“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是吗?”
蒲苏看着李清童漆黑的双眸,那眼里放佛只能容得下他,蒲苏知道他有时候小心眼,但他不能否认这个世界上只有李清童对原主忠心耿耿,死心塌地的对他好。
夜玄见那魇妖不怀好意,只道,“你做什么选择都无所谓,我都相信你。”
蒲苏看着倒在一边的夜玄,心中千头万绪飞奔而过,他闭着眼,仿佛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我选清童。”
“哈哈哈哈哈……”
那老头,不,现在魇妖吸够了两人的精法,应该是个丑大叔了,他大手一挥,李清童身上的捆仙锁骤然一松。
李清童大口的吸了几口气才缓过来一丝神志。
蒲苏勉强撑起身子扶着他,“清童,你没事吧?”
李清童靠坐在石壁前,嘴角淌下一线血迹,微笑的眼中闪着一汪水光,哽咽道:“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蒲苏晃悠着站了起来,“你总得让我告个别吧。”
那魇妖见夜玄躺着一动一动,奄奄一息,离死只差一线,没说什么,他可不是什么好心,他就爱看这种戏码,生离死别,让他觉得兴奋。
蒲苏一步一顿,看似十分艰难的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