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曾遇见过陈出人他们?”蒲苏问道。
说话间一只蛇妖张开大口,吐着信子就袭了过来,蒲苏一剑削断了它的脖子。
夜玄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边将遇见陈出人的一幕告诉了蒲苏,一边又祭出一把长剑,长剑挥出,一道光刃飞了出去,只听一阵哀号,一股滚烫的液体溅了两人一身。
“有一种药,无色无味,但会让这些妖兽发/情,你身上现在很可能已经沾染了秘药。这妖越来越多,肯定还有洞口没封上,我们先到空间宽敞的地方再想办法。”
俩人又艰难的退回原来的石台,突然蒲苏脚上一沉,只见从地下钻出一缕白色的粘丝将他的双脚束缚住,怎么挣都挣不动,他挥剑砍了一下。
这时一阵嘶嘶低鸣响起,如靡靡之音,听的人直起鸡皮疙瘩,蒲苏举剑戒备起来,忽然一只白乎乎的大肉虫子朝他飞了过来。
“小心!”夜玄猛然扑了过来,蒲苏跌在地上,身上被压的喘不过气,刚一抬脸只见夜玄忽然表情痛苦的看着他,只见那大蚕虫从他肩上露出一个头,一双细长的獠牙从夜玄肩头拔出来,还在滴着血……
“夜玄!”蒲苏惊呼一声,举剑刺了过去,那大肉虫弓起身子一弹,趴在山洞内壁,然后顺着石缝不见了。
群妖奋起而攻,蒲苏当机立断做了个结界出来,妖兽围在结界外疯狂攻击,那结界法力有限,恐怕撑不了多长时间。
蒲苏回身看夜玄躺在地上浑身抽搐起来,十分痛苦的样子。
蒲苏好容易将夜玄平放在石台上,慌乱的开始解他的衣带。
夜玄眉头紧锁,颤抖又挣扎着推他的手,推了两下人就动弹不得了。
他中了冰蚕的毒,肌肤一寸寸的僵硬下去,喉头艰难的吐出两个字:“不要……”
他衣服上,在跌进池子的时候,就已经沾染了秘药。
“寒冰蚕毒性剧烈,只有凌云宗的灭毒丸可以解,我只能稳住你心脉,必须去找慕千,他应该带的有解药,你等我……”
蒲苏已经语无伦次了,夜玄的身体一点点结起了白色的霜花,冷的像寒冰一样,他越是慌张,手上就越是哆嗦,一个衣结怎么都解不开。
“不要……”夜玄的头发甚至睫毛上都结了一层薄冰,呵出去的气都化成了白雾。
“你会死的!”蒲苏褪着夜玄的中衣,衣服已经和他的身体粘连在一起,稍一用力便会带下一块皮肉,那皮肉像墙灰一样,在蒲苏手上碎裂成了粉末。
他终于大吼一声!
是啊,你死了,你特么的死了我的命运就解脱了,我就可以自由自在,不怕被挖心,也不怕成人肉干了,蒲苏茫然地坐在一边,一动也不动了,只是突然有什么东西从他脸颊上划过,一串串的,失控了一样。
一只冰冷的手探到他的手背上,蒲苏看着那裹在冰晶下的苍白的手,因这小小的移动裂开了无数细小的纹路,忽然眼泪决堤一样止不住往下落。
终于他定了一下心神,从手上拿下法戒,缓缓的戴到夜玄手上:“你能通过它感应到我,我也能感应到你,别怕,等我回来。”
蒲苏终于将夜玄贴身的中衣剥落下来,从储物宝石里拿出所有的衣服盖到他身上。然后转身冲着群妖挥舞着染着手中的衣物,冲出了结界。
蒲苏穿过来没有主角光环,也没有金手指,但他的命他早就知道了,他只能死在夜玄手上。
他义无反顾的往前飞奔,才知道身体上的疼原来有无数种,他像一个皮球,被无数妖兽踢来滚去。
夜玄躺在一片死一样的寂静中,依稀能感受到手上的法戒渐渐虚弱了下去,最后变成死灰一样的沉寂。
他心口抽痛着,躺在绝望的黑暗中,上一次这么痛苦还是在他母亲封印了万妖王之后,他在一片漆黑的雨将夜寒烟的尸体埋葬。似乎所有的幸福,当他意识过来的时候都在他眼前骤然消亡。
夜玄缓缓合上眼睛,一丝火橙的光在他眼底一闪便被重重的黑暗与冰冷淹没了,他在冰冷的石台上渐渐蜷缩起身体,一阵卡吱吱的碎裂的声音从很多层衣物下透出,黑暗中显得沉闷、压抑。
身体中仿佛有一个魔鬼浑然觉醒,仰天嘶吼,所有的力量都在难以抑制的不住奔涌,所有念头在夜玄心头肆虐而过,然后浑然消失……
蒲苏带着夜玄的衣衫一路被妖兽伏击,他仿佛看到过一线天光,他不知身处何地,身上没有一丝知觉,在所有的意识消失前,他视线朦胧,似乎看到白色的衣衫被一群妖兽疯狂的撕来抢去,化成无数碎片,被他们吞了下去。
第二十九章
林云飞找到蒲苏的时候天光已经微亮,他正昏迷着躺在峡谷中。
蒲苏醒来看见他们正在解决四散的妖兽,遂向谷慕千讨了解毒药就跌跌撞撞的往囚幽谷深处走去。
他身上衣衫脏污,还有多处伤痕,想必昏迷的时候已经被谷慕千投喂过什么灵丹妙药,倒不觉得疼了。
越往前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从昏暗的幽谷深处传来,蒲苏用袖子捂住口鼻,草丛里一团血肉模糊的妖兽的尸/体,越往前走,肉团洒的遍地都是。
蒲苏下脚都艰难,踉跄的扶着山体往前走,忽然看到一个浑身血污的人影。
蒲苏愣了好一会儿才认出那蓬头垢面的男子竟然是夜玄,他手中拿着把剑,身上衣衫没有一处完整,破碎的一片片垂着,几处伤口还流着血,正举剑坎着一个早已死透的妖兽,直砍得污液横溢。
地上早已血流成河。
蒲苏奔过去的时候,夜玄一下将他挡开了,力气之大让蒲苏整个人跌出去数丈,撞在一块山石上,又摔落下来。
蒲苏闷咳几声,简直要内出血。
夜玄闻声忽然僵硬的转了一下头,看着蒲苏。
“别砍了,它早就死了……”蒲苏揉着胸腹站了起来,五脏六腑疼得直要命。
夜玄忽然直充了过来,嘴里喃喃道:“是你,你回来了……”
蒲苏捞起他的胳膊,灰紫的皮肤上裂开无数小缝,看着都疼。那是被寒蚕之毒冻裂的,再看时皲裂的皮肤已经恢复了,“你是怎么出来……”
话没说完,一股力量将他卷了过去,蒲苏又闷咳一声,勉强把夜玄推开,感觉要被他的双臂勒的窒息了,“我不是说了,我去找慕千拿了解药回来找你吗?”蒲苏说着从一个小锦囊里摸出一颗药丸来,胡乱塞进夜玄嘴里。
他刚看到夜玄的眼底红的吓人,再看时那红光悄然消退,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大发!这妖兽都是你鲨的?”蒲苏数了一下,简直数不过来。
夜玄默不作声的站着,眼睛却直勾勾的看着蒲苏,灰蓝的眸子格外迷人。
“看我干什么?”蒲苏看着夜玄,“你要不嫌弃的话,我包裹里有衣服,你要不先将就着穿?”
夜玄就着山涧溢出的清水收拾好面容,转身去了山洞,出来的时候蒲苏念着法咒,只听叮铃铃无数妖兽的灵元从身体中析出,直往锦袋里蹦,一会儿就沉甸甸的了。
他提着袋子道:“走吧,他们还在等着我们呢。”
“嗯。”夜玄换好了衣服,跟在蒲苏身后。
没走多远就碰见来找他们的谷慕千,谷慕千放心不下蒲苏便跟了过来,“小师叔刚走得那么急,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谷慕千又看着后边的夜玄:“师哥也在这里?”
“昨晚……”蒲苏忽然感觉身后有人拽一下他的袖子,语气顿了一下。
夜玄走过来道:“昨晚我在崖底被困,幸好小师叔赶来相救……”
蒲苏闻言一转眼,空灵的眼睛不住的眨了几下,他刚才没听错吧,夜玄叫他小师叔?!
夜玄将事情说了一遍,唯独没提中毒的事,蒲苏细想才明白其中缘故,夜玄和谷慕千是道侣,俩人被困在一起那么久,虽然逼不得已,但说出去难免有影响,况且……他还将夜玄的衣服剥的一点不剩……
细思才觉极恐,幸好蒲苏刚才住了口,一时忘了这一茬,就算谷慕千不会多想,外人难免七嘴八舌,终是不妥当。
“群妖围攻?!林师兄推测有人偷用禁药,难道真有此事?”谷慕千闻言惊异道。
“这事要等秋猎之后再做查询。”蒲苏道。
三人和林云飞等人汇合,那吃了沾染秘药的妖兽都被林云飞、李清童和附近的弟子收了。以免影响秋猎,析出灵元后妖体会被猎场的阵法化解,所以不会再有妖兽发情的事情了。
大家忙活的筋疲力尽,围在一处山林休息,谷慕千的小包裹像魔盒一样,什么都有,各种的喝的,宛如行走的后勤部。
“此事还需禀明宗主才是,大家先不要声张,以免影响其他弟子心情。”林云飞吃着小甜饼道。
众人闻言点了点头,蒲苏嘴里叼着小饼,掂量了一下林云飞和夜玄的锦袋,重量依然是不相上下了。
谷慕千知道小师叔爱吃甜,分了很多点心给他,夜玄也顺势将一碟淡紫色的小点心放在蒲苏面前,李清童被一点绚光耀了下眼,看向光源处的时候神情一凛,只见夜玄的手指上戴着一枚熟悉的法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