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飞闻言顿时豁然开朗。
蒲苏却越听心情越沉重,原来夜玄这时就已经有此造诣,打不过打不过……
蒲苏自从将玉给了花亓寒,便三天两头的催,花亓寒也逼着他练水云诀,在互相折磨了几天之后,花亓寒将一块完整的玉递到了蒲苏面前。蒲苏就着月光一看,果然完完整整的一块,一点裂痕都没有。
于是蒲苏在花亓寒面前翘了他的课跑回朱楼,他悄悄推开夜玄的窗户,将顺道折来的花插进窗下的花瓶,看夜玄并不在房间,心道这么晚了,夜玄去了哪,刚一扭脸,人就瘫在了墙上。
“你,你怎么在这儿?”
只见夜玄正站在他身后不远处,月光穿过院中一颗大树,将细碎的银光撒了他一身。夜玄穿着一袭白色的睡袍,长发湿淋淋的披在肩上,一截雪白的长巾罩在他湿漉漉的头发上,长巾下几缕发丝垂到他额前,时不时的滴着水,他的眸中也像蓄着一汪水,深不见底的看着蒲苏。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夜玄揉了揉头上的手巾,走了过来,他显然是刚在澡房沐浴完。
“我路过,正要去澡房……”蒲苏说着,一步步向后退,准备趁机溜走,夜玄却直直走了过来,他的衣带松垂的系在腰间,好像随时都要掉下来,走路时,膝盖连同一截小腿便从中间的衣缝中偶尔探出来,不多时,便站在了蒲苏身前。
蒲苏本想溜之大吉,此时吓得一动不敢动,被夜玄生生堵在门口,夜玄温热潮湿的气息一下一下呼在他脸颊上,“我真的看不懂你,你如果厌恶一个人,就厌恶彻底,我保证他离你远远的,可你一边讨厌他,一边讨好他,你这么戏弄他觉得很有意思吗?”
“我……”蒲苏睁大双眸,对视着夜玄,他的脸理他那么近,一瞬间所有的语言都退到九霄云外。
夜玄忽然不耐烦道:“让开!”
蒲苏长舒一口气,一溜烟走了,还不知道夜玄怎么忽然生这么大气。
夜玄原本平静的内心不知为何总是时不时翻起滔天巨浪,他在波涛中沉沉溺溺,没有一刻可以安静下来,但他必须学会和体内的魔鬼和平相处,只是还需要时间。
他静静的推开门,又看到了窗前那束花,他本想过去把那花扔了,从此和某个人再无瓜葛,忽然瞥到花间一丝光亮,夜玄走到近前,只见一块玉玦正挂在花枝间,吸收着皎皎月光,温暖柔润。
第十七章
蒲苏一夜辗转反侧,第二天一早起床,表现欲爆棚。
怎么也没料到,现在主角攻就已经对他动了杀心?!
掉以轻心了!
舔狗还是要做的。
蒲苏在灶房做起了燕子坞版鸡蛋煎饼。因为食材有限制,鸡蛋嘛,就是附近鸟窝偷的蛋。面粉嘛,就是灶房现成的不知什么花花粉,他特意找了一种没什么味道的。没有小葱,就随便用了一点花瓣代替,还别说,最起码看着挺像样。
“什么味儿这么香。”林云飞伸着懒腰从房间出来,寻着味儿走进了大堂,刚坐下夜玄也来了。
蒲苏立马起来摆上筷子,三人围在实木方桌前,蒲苏早已将桌椅擦洗的锃光瓦亮。
林云飞夹起一块饼,“这什么?新菜式?好不好吃?”
蒲苏翻了个白眼,“你尝尝不就知道了?”
林云飞嘿嘿一笑,“那我就不客气了,闻着还挺香。”说着夹了一块放进嘴里,俩人看着他细细品味完,“还不错,你们快尝尝。”
夜玄将一块薄冰衔入口中,他殷红的两片唇沾了少许油光,看起来像挂着晨露的花瓣,细细嚼着微微点了点头。
蒲苏默默吞了一下口水,“既然你们觉得好吃,灶上还有,我再去拿些。”说着将剩下的几块分了一下,噔噔噔跑去灶房,夜玄看着盘中的薄饼。
林云飞看着他道,“趁热吃,好吃。”说着三下五除二将煎饼吃完了,心里嘀咕,今天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林云飞扭头看了一下夜玄,想跟他确认一下这个是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哥不是,却见夜玄低着头吃饼。
“早知道做多做一点啦,竟然被药童们抢光了,好容易就抢到这么点。”蒲苏说着人已经进了门,气喘吁吁的将盘子放在桌上。
林云飞惊了,“你说这煎饼是你做的?”
蒲苏看他一脸没见识的样,“不是我还是你?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是吗?”夜玄早已放下筷子,闻言抬起眸子看着蒲苏,早晨的光落在他俊削的脸颊,他眸中的蓝色的也被光镀上了一层暖橙,“我吃饱了。”夜玄说着起身走了。
“哦,那你休息一会儿。”林云飞被这突如其来的气氛搞的有点不知所措,看看蒲苏,蒲苏耸耸肩。但他一早上忙活到现在的热情突然降到了冰点。
他在夜玄面前的言不由衷只有他心里明白,印象分被原主拉到十八层地狱,他刚穿过来,要从地狱深处一点点爬上来可太难了。
夜玄回到房间,独自站在窗前,那树不知名的花开的极盛,散发着让人宁静的清香,没人知道它的名字和它背后的故事,它在人间躲躲藏藏,究竟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林云飞自觉这一趟西域真是没白来,感觉蒲苏成长不少,他对蒲苏的印象大部分停留在小时候,后来他在金光堂任职,接触的少了,总奇怪蒲苏怎么突然变得那么骄纵,然而时间在变,人也会变,但这些天他忽然觉得其实他也没变,他还是喜欢跟别人一起玩,只不过嘴上不屑一顾,他还是很会讨人开心,虽然表现的很欠揍,他只不过是跟自己套了一个壳,谁来也不开门。除非他自己愿意打开。
偶尔觉得蒲苏还和原来差不多,不管怎么样,他现在比以前更了解蒲苏了。
吃过饭花亓寒也没有来提人,蒲苏叫林云飞去燕子塔玩,林云飞自然叫上了夜玄,三人爬到搭上最顶层凭栏远望,“你说这燕子是不是真的?”
“不是。不过真的很像。”林云飞嘴里掀着一根儿草,抱着手依在栏杆前,口中含糊道,“看来花前辈是位深藏不漏的高手。”
“那他有多厉害?”蒲苏问道。
“肯定在前十。”蒲苏不料夜玄会回应他,朝他看过去,夜玄像没事人一样,十分悠闲的看着远处。
“没错,花前辈的确有资格进前十。”林云飞应道。
他们说的排名是修界根据修为高低排的一个名录,叫“百修名录”,收录了修为最高的一百位修士的名字和详细资料,花亓寒是唯一一个曾上榜的医修。
夜玄对高手有着天然的崇拜,小时候便对各家流派、名人如数家珍,这么说来,花亓寒还真厉害。
“我觉得赤魇魔君也能进前十。”蒲苏不禁想起他在乌殇城看到赤魇的那一幕,不得不说,他给人一种十分神秘的感觉。
“被除籍,或者入了魔道的,都在不名录上。”林云飞不以为然道,在他心里自是不将这些诡道邪术看进眼里。
“为什么不能,你们没见,他看起来真的很厉害。对了,我们来西域这么长时间,要不要出去看看。”
“这不太好吧,花前辈知道了会不高兴的。”林云飞道。
蒲苏回道:“他又没有规定不让出燕子坞,我们就在附近逛逛,逛完就回来。”
“可我们怎么出去?”林云飞本想让朴素死了这条心,蒲苏闻言却道,“活人还能让尿憋死了?我自然有方法。”
说着已经打定主意,蒲苏猫到一颗树上,看到温承从花亓寒的住处出来,“来了来了,我们跟着他便好。”
夜玄本不想去,但万一遇见什么事,总要有一个稳重的出来镇一下场面。
三人跟着温承一路出了燕子坞,在路上做下标记,便往西行去。
原来离了口岸那一片繁华地带,西域的腹地地广人稀,说不上来是贫瘠,还是诡异,广袤的大地上无边无尽的蔓延着植物,植物深处是一个个看不出来颜的色棚屋,灰色的道路穿梭在棚屋之间,昏暗的棚屋中不时散发出一股味道,有点点甜,但腻在喉咙里,只见家家门口都有一个锅炉,咕嘟嘟,不知道熬什么东西,面色黢黑的女人衣衫褴褛的依在门槛上,手里拉扯着同样肤色较深的小儿,好奇的打量着路上来往的行人。
蒲苏三个乔装了一下,除了肤色突兀的白,和本地的有钱人没什么两样。
他们应该是到了一个普通的小镇上,街头有几个人带着长形面具,伸着细长的四肢,嘴里嗡动着听不懂的靡靡之音,张牙舞爪的在一块破旧的毯子上跳舞,围观的人有的跟着一起跳了起来,倒有几分十分热闹,今天可能是有什么节日。
街边也有各色小摊,出售的东西看着像是手工做的各种生活器具,有些粗糙,但很有异域风情,蒲苏拿起一个像瓢,但是是某种金属做的,有点沉,也猜不出是干什么用的,三人一路在街上逛着,感觉有点新奇。
忽然一个穿灰袍的的老人佝偻着身子,他黝黑的脸上布满皱纹,目光很是奇异的看着蒲苏一行人,他手上拿着一个由几根竹竿做成的架子,上面用丝线挂着各种小玩意儿,蒲苏的目光在上面停留了一下,那老者忽然道:“年轻人,我有些好东西,也许你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