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颠簸,到了县城,季仲远的衣角有些脱线,他自己都没发现,却被田小野无意间看到了,于是便记在了心里,等到闲下来,季仲远又不在,他自己没事做,就去附近铺子里买了针线回来,要给他缝衣服的。
张掌柜摇头道:“以后可别忘提前说一声,莫叫你夫君着急。”
田小野低着头,怯怯道:“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
季仲远喉头上下滚动,他一把拉住田小野,拖拽似的给人拉上了楼,砰地一声关上门。
田小野从未见过他这般凶狠的模样,一时间竟然感到一股恐惧从心底而生,这会儿突然想起季仲远以前的恶名来。
他情不自禁发起抖来,身体里关于暴力的记忆开始躁动,他知道被打有多疼,他不想被打,更不想被季仲远打,那是他人生中唯一的光,他是那么无条件地信任着他,依赖着他,深爱着他。
季仲远伸出双臂,把田小野拉到身前,田小野已经闭上眼睛做好挨揍的准备,却落入一个炙热的怀抱。
那股力度,好像要把他勒紧身体里。
田小野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他听见头顶男人微微发颤的声音。
“你吓死我了。”
“我以为你丢了。”
“我从没这么害怕过…”
“你气死我了……”
田小野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季仲远说的话语无伦次,但是他却能感受到他的恐惧。
他…
很在意他。
“仲远哥……”
“小野…我可以亲亲你吗?”
田小野啊了一声,头脑炸开一朵闪亮的烟花,把他自己炸了个七荤八素,他还没有来得及思索季仲远话里的意思,就被灼热的气浪包围了口鼻,紧接着,唇上被重重压迫,有什么东西肆无忌惮地要吞噬他。
田小野已经无法呼吸,他的意识出现断层,他死死扒住季仲远的衣服,整个人浑身肌肉紧绷,双手把季仲远的衣服抓出一道道褶皱。
一吻终了,两人都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季仲远换了个姿势抱住田小野,用额头抵住田小野的,把人箍在自己怀里,动弹不得。
田小野红成了一个桃子,局促难安,季仲远目不转睛地将他的青涩全部收入眼底,低低笑了:“以后你犯错,我就这样罚你。”
“这是小惩,还有大惩,你猜是什么。”
田小野晕晕乎乎迷迷瞪瞪,讷讷道:“是什么?”
季仲远长眸一眯,嘴角挑起,双手掐着田小野的腰,不容分说,一把将人推进了柔软的被褥里。
他附身压上,扯开田小野的衣带,毫不犹豫地啃了上去。
田小野轻呼一声,却只让季仲远更加疯狂。
他把唇贴上田小野的耳垂,轻声蛊惑:“小野,择日不如撞日,咱俩今晚把房圆了吧。”
田小野:“?”
但他何曾对季仲远说过一个“不”字?
县城的热闹在半夜终于陆续消散,整座城市灯光暗下来,没入黑夜的宁静。
厚重的帐幔垂落,田小野窝在厚实的被子里,像只初生的猫崽一般乖巧。
他的头下是男人结实的手臂,而让他腰膝酸软,一动不能动的混蛋,正半撑着身体,恶作剧般地描绘着他的鼻梁轮廓。
“小野,知道我们做了什么吗?”季仲远可不肯放过满脸羞红的少年。
田小野往被窝里缩了缩:“嗯。”
“你竟然知道,小坏蛋,是不是看了小黄书?”
“什么是小黄书?”
“就是那种…像刚才咱俩那样的书。”
田小野更羞臊了,小声说:“出嫁前,四婶教过。”
“哟,还专门教过啊,那刚才为什么那么紧张?”
“……”
田小野不想再和他说这个,他今晚真的太混乱了,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出去买了包针线,回来就被啃了。
而且……季仲远不是不喜欢他么?
他这么想着,不自觉地就说了出来。
季仲远的手指一顿,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大概是日久生情,更有可能是爱你的认真勤劳质朴,总而言之,我现在对你可是喜欢得很。”
田小野不喜欢他这么直白的说话方式,把头埋进被窝不肯再说话了。
季仲远揶揄道:“方才没看够么?”
田小野:“……”
他不想被说没看够那什么,只好露出头来,小声嘟囔:“你怎么这样说话。”
季仲远没脸没皮:“我怎么说话了,婚后生活就该没羞没臊,之前亏欠你的,以后会加倍补偿你。”
田小野不知道什么是加倍补偿,季仲远懒得解释,身体力行才是他的风格。
反正明天不上班,坐了一天马车累死人,还不能松松筋骨么。
天不知什么时候亮的,也不知什么时候到了中午,只知道等到两人醒来,已经不知时辰,外面热闹一片,他们在小房间里,好似世外人。
走街串巷,摆摊卖礼盒的计划被取消了,一行人一下子无事可做,季仲远提议带着大家在县城逛逛,见见世面,也好买些新鲜玩意带回去给家人。
这自然合了所有人的意,他们出了门,先找了个小摊子吃些简餐,城里的小吃摊子也比镇上花样多,麻球油条面鱼,还有各色千层饼酱肉饼,水煎包虾饺烤饼子,真是吃不够吃不完。
肚子鼓鼓了,他们按照张掌柜的指引,一路走到最繁华的街区,这里更是人来人往摩肩擦踵,季仲远心中热情高涨,心说这里定能淘到好东西。
第57章
街面上店铺鳞次栉比,个个都比他们的杂货铺子大许多。
前面布庄人来人往,许多人都抱着大卷布离开,甚至还要整匹布,田小野奇怪道:“他们怎么买那么多,一匹布能做一年的衣服呢?”
季仲远道:“大户人家的衣服都是按照季节制备的,这会儿已是春天,想来做新衣的人不少。”
“每年都要做新的?”
“那肯定,家里老爷少爷夫人小姐,嫡出的庶出的,各自都有置办的章程,假设家里一妻一妾一子一女,这不算多吧?再加老妇人老太爷,就是七个人,如果合住,还有姑奶奶和她的孩子们,再或者还有二爷三爷好几家都住一起的,每人一个季度算四套衣服,你可算算这有多少,要用多少布。”
田小野震惊了,道:“这得花多少钱,每个季度做衣服的钱够村子里过几年的了。”
“是啊,要么人人都想傍着大户人家呢,财力雄厚是很重要的一方面,走,咱们进去看看吧。”
“这里面布料可贵,进去做什么。”
“总要见识见识人家布料贵在哪里。”
赵吉祥在后面说道:“瞧他们手里的布料,这颜色可都真鲜亮啊!”
许多县城人不像村里人那样要干粗重的活,所以多爱穿些鲜亮的颜色,柔软的质地,也不怕脏不会损坏,要是放在村里,下第一天这布料可就废了。
他们走进布庄,就见里面宽敞明亮,两层楼上全摆满了布匹,五颜六色,不同材质,琳琅满目。
“哇!这也太多了吧!”飞燕忍不住惊呼出声。
有伙计看到了他们,上前问:“几位买布呀?是做衣服还是做被褥,咱们新到了葛州的锦缎,颜色鲜亮又正,您看看不?”
季仲远笑道:“我们穿不了锦缎,就想看些柔软结实的棉布。”
伙计笑道:“那您可找对了,咱们铺子今年棉布卖得可好,都在这边。”
伙计把他们带到铺子一侧,那里是棉布区,一匹匹棉布整齐地摆放在货架上,足足有十几个货架子,直叫人看花了眼。
田小野小心翼翼摸上一匹布,惊呼道:“好软啊,这布没浆吗?”
伙计笑道:“贵客好眼光,这布的织法特殊,选的又是上乘的棉花,可不是软吗!”
这会儿又有人来,伙计就去招呼了,让季仲远等人随便看,有事就叫他。
布匹的旁边都挂着木制的价格牌,上面写了一尺布的价格。
田小野已经认得几个字,一看竟是要几十文一尺,吓得直接缩了手。
“太贵了。”
他们现在囊中羞涩,可没有那么多钱买布,但是这布摸起来是真的软,村里的布洗多少遍都不能这样柔软舒适。
季仲远看了一圈,这款布算是中等价格,有的是比它贵的,更别说还有锦缎丝织品,心中也暗暗滴血,在县城生活成本是真的高。
“仲远哥,我们少买点吧。”田小野走了一圈又回来了,还是依依不舍地摸着布料,“就买点给太平做衣服。”
季仲远惊奇道:“太平是谁?”
田小野道:“大嫂肚子里的小侄子呀,走之前大嫂说给孩子想好了名字,就叫太平。”
季仲远还不知道有这茬,点点头说:“你看着挑一些吧,这布料确实适合给小孩子用。”
田小野便欢欢喜喜挑选了两个颜色,一个正红,一个米色,都要了一点,就给小孩做几件衣服。
这一下就花了不少钱,虽然在这偌大的布庄账目上只是极其不起眼的几个数字,但是对季仲远他们来说,堪称奢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