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眠感受着手底下的温度，呆滞了好一会。
明明最想看到聆夜声，可是当这一刻真的到来的时候，他任何话语都说不说来了。
话语苍白，时间慢慢流淌，苏清眠埋进聆夜声的怀中，动作僵硬，似乎心里很紧张，怕他下一秒就会消失一样。
苏拂榷握紧了拳头，他是个爱憎分明的人，喜欢谁就表现出来，不喜欢谁也表现出来，心里没有过多的弯弯道道。
剑在手上消失，苏拂榷拉住苏清眠往他这边带：“你护了苏清眠，我不跟你争吵，你回你的浮光端去。”
聆夜声过度使用灵力，苏清眠没有事，他心里紧绷的弦松了，他并没有听到苏拂榷说的话，眼前白一阵黑一阵，最终还是抵抗不住身体中涌上来的眩晕，晕了过去。
苏拂榷：“......”
听到身体落地的声音，苏清眠眼周一紧：“聆夜声！聆夜声，你说话。”
他挣脱苏拂榷，摇摇摆摆地扑向聆夜声，在地上摸索了好一段时间才找到聆夜声：“哥，他怎么了，你救他啊。”
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苏拂榷看了直皱眉。
他的弟弟到底怎么了，为什么频频为了聆夜声变得不像之前。
苏拂榷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拉起聆夜声背在背上，拉起苏清眠的手放在弯臂里，沉音：“走，回家。”
——
聆夜声醒来的时候，听到屋外有模糊的谈话声，似乎起了争执，两人都是他认识的人，他能分辨出谁是谁。
笑了一下，他坐了起来，看了看自己的手，感受了一下背后的翅膀，他知道自己还是成年精灵的样子，没有变回去。
苏清眠的声音越来越大：“我就是不会快乐啊，你们都以为我离开了聆夜声就会安全，可是，后果你们看到了，我被人暗算，搞了一身的伤，差点死掉。”
苏拂榷：“这是你不听大哥的话，作茧自缚！”
“我怎么就作茧自缚了，明明是大哥先限制我自由在先，”苏清眠气得头疼，“聆夜声永远都不会限制我的一切，倒是你们，管我这管我那，其实你们好好想想你们有这个资格吗？”
啪的一声，苏拂榷似乎打了苏清眠一巴掌。
聆夜声下床，来到门边，刚要打开门，听见苏清眠笑了几声。
“看看，这就是你说的爱，”苏清眠，“说你们没有资格就是没有资格，你好好数数，我从小大小，你陪我的时间有多少？你、大哥、三哥、四哥加在一起的时间，真的不如聆夜声陪的时间多！”
苏拂榷打出那一巴掌后，心里很不是滋味，气场虚了下来：“哥哥陪过你啊，你小时候哥哥陪你玩过的。”
“你是说，逼我练剑吗？”苏清眠冷眼，“你见过谁家哥哥陪弟弟玩的方式，是逼一个小孩，在天光底下练剑的！人家弟弟都是玩玩具吧。”
苏拂榷没有说话了。
“真的，从小陪我的不过是一些你们觉得我喜欢的东西，可是那些稀奇古怪的珍宝，我一点都不喜欢，”一旦开了个头，苏清眠多年以来压在心底的怨念就拦不住了，“你从来都不是一个合格的哥哥，所以我求你，你别过多的管我行吗，你给不了我的，安全感，幸福，快乐，都是聆夜声给我的。”
苏清眠说着眼睛都红了，还好眼前有白纱，没有把脆弱暴露在苏拂榷面前。
聆夜声打开门走了出来，张开双臂拥住苏清眠。
“苏将军，让我和苏儿单独待一会吧，我们有话要说。”
苏清眠刚才说的话都像一把剑，把把都扎在苏拂榷的心尖上，他想拒绝聆夜声的要求，但是一开口，苏清眠的话就在耳边循环，摆了摆手，离开了。
聆夜声关了门抱着苏清眠躺在床上，小声说着话。
“来，摸摸。”聆夜声执着苏清眠的手摸他耳垂上的传音石。
“是传音石。”
聆夜声将苏清眠的手收到腹部上，来回摩挲：“对，我在我们地传音石上留了一个跟踪术法，可以让我知道你的位置，别生气，其实你也可以找到的我的位置，我想晚点告诉你的。”
苏清眠收回了打人的手。
“但是这个术法有距离限制，一旦出了这个距离，我就感受不到你了，”聆夜声在苏清眠的额间落下一吻，“距离的限制就是光海。”
“所以，你去来这里找我了？”苏清眠安心地躺在爱人的怀里，面上满是安心的平静和满足。
“嗯，差不多。”
其实他是听了奉原的话后，才敢确定了。
“要不你解释解释，你哥到底是个啥东西？”苏清眠质问他，“装得还挺还好啊？”
他虽然看不见，但是苏拂榷把事情经过都告诉他了。
聆夜声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我再也不会了。”
撒下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来圆，那次聆夜声也是嗨了，居然给自己加了戏。
这是要是放在平时，苏清眠发现小傲娇原来就是聆夜声，他一定要生气，和聆夜声冷战。
但是他们差点生死离别，他居然很快就接受的这件事情。
这可能就是在生死面前，其他事都是小事吧，重要的是，人还是那个人。
“那我失忆后见你兽身，你怎么在花坛里，还很虚弱似的？”
“中庭之根很早之前就大规模出现枯败，不止你们云梦泽，我去云梦泽之前就去过很多地方了，灵力不是很足，变成兽身能减少灵力的消耗。”
苏清眠哦哦了几声：“你一个天枢主，咋老是这么虚呢？”
不像话，聆夜声好像常年虚弱。
“苏儿，有件事，我觉得我们要说开。”
聆夜声嗓音轻柔，“我和中庭之树相生相依，你和中庭之树共情看到的，我都能看到。”
苏清眠心里咯噔了一下，他预感到聆夜声想说什么了，在聆夜声的怀里缩了缩：“那你说吧，我也觉得需要说清楚。”
“一切都像你看到的，我确实是恶化了，”聆夜声，“从我自己的身上，我发现了一个秘密，世界上其实不只是黑暗属性的天赋会恶化，任何天赋，只要修炼到极致就会恶化，不，应该是进化。只不过，很少有人能很好的控制住进化过程中产生的庞大的灵力，所以会暴走。”
世界上的黑暗歧视就是因为黑暗天赋会恶化，是不详的东西，但是聆夜声根据自身情况知道了所有的天赋都会有这种现象，所谓的黑暗是低劣，光明是高尚，根本就不成立。
那么光暗的分界线到底在哪里？
光暗没有界线，是人心的固有的偏见，让黑暗背负了太多。
暗是无罪的。
罪恶炼狱，不该叫罪恶炼狱。
苏清眠继续听聆夜声说着。
“那次我在殿上见到你之后，我想要摆脱橘枉辞控制地想法前所未有的高涨，灵力爆炸式增长，我的天赋就到了进化的边缘，不过我意识还算清醒，及时控制住了，没有让灵力恣意生长。”
但是他能控制住一时，控制不住一辈子，该进步的总是要进步，聆夜声的一只眼睛变成了黑色。
事物的极致都是黑色，黑瞳是终极的象征，意味着强大与无敌。
光海的固有偏见还在，要是让别人知道他们的天枢主居然恶化了，一定会将他杀死，就像当初他们对待“恶化”了的传世者云翻一样。
第八十八章 圣魂 圣果 送小麦
聆夜声只能藏着，只告诉了他的三个重臣。重臣没有让他失望，始终对他不离不弃。
后来，苏清眠误打误撞发现了他的秘密。
对光明高贵黑暗低贱之说嗤之以鼻的苏清眠，不在乎聆夜声是否恶化，甚至想让他勇敢地站出来，告诉天下，无论什么天赋都会恶化，世界上没有光暗之分。
小孩子的想法带着致命的天真，不切实际。
苏清眠每次来劝他，他都会拒绝。
灵力无时无刻都在增长，他必须要扼制天赋进化，于是他将灵力大概分成了两个部分，一部分用来压制天赋进化，一部分用来维持中庭之树的生长。
他本来只用全力扼制进化就行，但是近几年中庭之树枯败的现象太严重了，他必须要分出一半来接济中庭之树，如果聆夜声不接济中庭之树，中庭之树枯败得只会更快。
如果无事发生，聆夜声两股灵力会维持在一个完美的平衡上，但是有时候会发生一些事情，他不得不用一些术法。
比如说中庭之树枯败。
那天，聆夜声耗了无数灵力修复颓败的中庭之根，体内灵力失衡，胡窜乱撞的灵力在体内横冲直撞，老是在中庭宫殿前晃悠的苏清眠感受到凌乱的气息冲进了殿内。
一边用术法平复聆夜声体内的状态，一边劝他将真相公告于天下。
聆夜声那时候根本没有耐心听苏清眠说这些话，将苏清眠扔了出去。
在旺盛的火也会被冷水浇灭，苏清眠彻底心灰意冷，跑到中庭之树下，对自己用了一个名为“圣魂”的禁忌术法，以记忆为载体，将他的全部灵力都传进了中庭之树。
他想，既然聆夜声要分出灵力去维持中庭之树，那他就直接把自己的灵力全都给中庭之树好了，这样的话，聆夜声可以不用那么辛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