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无忧忙说:“王妃说哪里话,我倒是觉得若曦妹妹为人热忱,待人也好,是一位很不错的女子。”
想来天下的妇人都喜欢别人夸自己的儿女好,豫王妃周敏也是一样,炎无忧这话一出,她便呵呵笑起来:“不愧我的若曦把你当作好友,你们两人真还是彼此投缘。有一句话说得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儿,这搁在无忧姑娘身上真是太合适了。”
炎无忧听到这一句话,却是觉得有些过了。羽若曦见自己娘亲喜欢炎无忧自然是高兴,便又说:“娘亲别站着了,进里头去坐一会儿,女儿泡你最喜欢的西湖龙井与你吃可好。顺便帮我们参考下今年‘赛诗会’我们制的题目怎么样?”
羽若曦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豫王妃周敏未出阁前,在京里大有文名,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才女。
“好。”周敏微笑点头,眼睛就落在炎无忧身上。心想,昨日自己的孩儿正邦到自己房里来说,他碰上了一位女子,是妹妹从洛州请来的炎知州的嫡长女名叫炎无忧的,他对她一见倾心,想请爹娘做主,为他下聘这女子做世子妃。
一开始,她还责骂了他一通,说他太过胡闹,作为豫王的世子这亲事岂是随便他看上谁家女子就行的。后来经不过他一通苦缠,说若是娶不了这女子做世子妃,他就终生不娶。周敏便想,要不自己先去看看那位被自己儿子一眼就瞧上,说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女子,先把把关再说。
☆、45第四十四回
羽若曦书房中,炎无忧执笔,羽若曦说出些作诗的题目,间或跟母妃商谈两句,得到赞同后,便让炎无忧写下这题目。
豫王妃周敏在和自己女儿说话之间,暗暗的将炎无忧仔细打量了一番。心中慢慢下了结论,想来自己这半生见人不少,此女无论容貌风姿,言谈举止都是她所见过的女子中的翘楚。难怪自己的长子正邦会对她一见倾心。
只是这么好的女孩儿,又在当嫁之年,不知道她可曾许下过人家。这话她当然是不好当着人家问的,想来想去,唯有问自己的女儿若曦,或者会知道一二。
“若曦,前几日你舅舅从京里来,带了些好玩的东西送你,你不在,娘替你收着,这会儿你便随为娘去取吧。”
周敏站起身,随便说了个由头,要羽若曦同她一起去自己房里。
羽若曦本想拒绝,但想起自己从回来后就没去她那里请安,如今再不听她的话,不知道她又要唠叨些什么了。于是只能对炎无忧说,让她在书房中等自己,自己去去就来。炎无忧点头让她去。
母女俩出了书房往前头王府的正房大院儿里去。进了正房大院的西次间,周敏让女儿在临窗大炕上坐了,随后从多宝格上取下来一个一尺来高的红珊瑚做的笔架,拿来放到炕桌上道:“你看,这是你舅舅送你的珊瑚笔架,可还精致?”
羽若曦左右看看,笑道:“难为舅舅还想着送我这么别致的文玩,‘赛诗会’上倒是可以拿出来摆一摆。”
嘴中虽这样说,但心中想的是将这红珊瑚笔架送给炎无忧正好。
“对了,你那位闺中好友无忧姑娘可曾许配人家啊?”周敏趁着自己女儿高兴的看着珊瑚笔架假装随意的一问。
羽若曦将眼光从面前的红珊瑚笔架上转向自己母妃问:“好好的,娘亲问这个做什么?”无来由的她对任何人提起无忧姐姐的婚嫁都有些紧张。
“哦,我是看她生得如此的好,又是待嫁之龄,怕是上门儿提亲的人都踏破门槛儿了吧?”周敏轻松的笑道。
羽若曦默了一默,将眼神重新投到面前的珊瑚笔架上道:“那却没有。”
周敏睁大了眼问:“那却没有?你是说这位姑娘无人上门儿来提亲?这可不是怪事么?莫不是她身体有什么毛病?”
“娘,你这是说什么话呢?谁有毛病啊,真是!”羽若曦不满的瞪了母妃一眼。
停了停又说:“这是因为我无忧姐姐流年不利……”
周敏追问:“那又是个什么说法?”
羽若曦看自己母妃一眼,本不想说得,但知道她一惯是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今日不说,明日定还会追着自己说。
“嗯,是这样的……”最终羽若曦还是把自己知道的关于炎无忧的事全都告诉了自己母妃。
话说完后,周敏发了一会儿愣,心道,原来如此。我说为什么没人提亲呢,原来是命中有这大劫数。前头居然还克死了两位定亲的“夫婿”。这样的女子才貌门第都好,但是这命数也太过古怪了些。正邦什么人不好喜欢,偏偏喜欢上她。且不说三年后度了劫会怎样,就这先前的“克夫”的名声,就算自己同意了,王爷也不会同意。如今还是要回去劝自己的儿子死了这条心才好,不要再胡闹。若被王爷知道了,小心被禁足。
羽若曦哪里知道自己母妃心中所想,说完了这话后,见自己娘亲没说话。又想着炎无忧还在书房中等着自己,便拿了那红珊瑚笔架,说了声:“娘,没什么事,我回去了哦。”
话毕,也不等自己母妃说什么,两手捧着那珊瑚笔架,一溜烟儿的跑了。
炎无忧在羽若曦书房中将一些拟定的诗题写好后,放了笔。不免望着窗外的一株桂树发呆,心想,不知道此时那丫头在做什么呢?
洛州炎知州府内,汐颜早起到前头婆婆罗氏房中请安,吃了早饭后,回到自己房中依旧绣那个替炎无忧做的香囊。坐下来还没多一会儿,便见丫头山茶带了王姨娘房里的丫头鹦鹉进来禀告道:“那黄五娘今日一早就来了,在姨娘那里等大奶奶呢。”
汐颜有些疑惑,那黄五娘昨日不是说今日吃过了晌午就来,怎么这会儿就来了呢?心中虽这么想,但还是将手中绣活儿放下,起身叫丫头山茶随自己一起去王姨娘院子中。鹦鹉在前头引路,刚到正房门口时,鹦鹉突然崴了下脚,走不得路了。
“劳烦山茶姐姐把我扶到西边我房中去吧,我……我这脚好痛……”鹦鹉弯下腰摸着脚踝,一脸痛色。
汐颜见状,便吩咐山茶送鹦鹉去她房中后再来。山茶应了,扶着鹦鹉一径去了。看两人走了,汐颜这才自己进了王姨娘房中,依旧往东次间里去。
进到东次间后却发现房中寂静,并无一人。这是?汐颜只觉奇怪,不是说那黄五娘已然来了吗?怎么会到了这里却不见人。还是自己走错了地方。可是这里来过两次,西边儿是王姨娘的卧房,这里是待客之处,不会错得呀。
在这房中临窗大炕旁略微站了站,不见人来。汐颜便打算往外走。谁知自己还没挪动脚步,便见那落地罩上垂下的靛蓝帐幕被人撩开,一人闲闲的走了进来。汐颜还以为是黄五娘来了,便往那人看去,谁知一看之下不由大惊。
只见来人是一位清俊的身穿月白锦袍的年约十七八岁的青年男子,男子进来后看见汐颜不由得眸子一亮,随即赶紧躬身一礼道:“不知姑娘在此,大元唐突了,我姑姑呢?”
汐颜赶紧背转身道:“你是谁?这里是姨娘的内宅,还不快快退了出去。”
那男子闻言直起身“噗嗤”一笑,“姑娘说笑呢,这是我姑姑的房间我焉能不知。倒是不知道姑娘是谁?竟是在我姑姑房中?”
汐颜听他一口一个“我姑姑”方才会意过来,难道这人是王姨娘哥哥的孩儿,也就是她的侄子。可是这侄子怎么不声不响的到这房中来了,此时,这房中又没有人,若是被人看见,说这府中的大奶奶和一个外头的男子,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怎么说得清?
一急之下,汐颜也顾不得其他了,转过身便欲急匆匆的走出这房去。谁想刚才走两步,还没走到那落地罩跟前,外头那落地罩上垂着的靛蓝帐幔便再次被人挑起,随即便看到王姨娘带着这院子里的管事妈妈董嬷嬷,凌罗阁的绣娘黄五娘,还有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女子一起走了进来。
几个人一进来,那位青年男子便走上前一步对王姨娘作了一揖道:“姑姑,我今日奉我爹爹之命,给你送了几匹铺子上新出的锦缎来,不曾想进房来碰见了这位姑娘……”
王姨娘看汐颜一眼斥骂那青年男子道:“没规矩的猴儿,就这么乱撞,你可知你今日冲撞了谁,这是我们府中的大奶奶。还不快给我滚出去!”
“是,是,我这就滚出去。”那青年男子弯腰不停作揖一叠声的说道,一面往外走。走到汐颜跟前停住脚轻声道:“大元冲撞了大奶奶,还请恕我则个。”
汐颜不语,转过身并不看他。那青年男子见状抿唇一笑,快步走了出去。
王姨娘等那男子出去后,忙上前拉了慕汐颜的手往临窗大炕上让,一面走一面赔笑着说:“他是我侄儿大元,今日来送东西。才将我带着黄五娘和孙小娘去我房中替我选做裙子的料子,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大元方才冲撞了大奶奶,大奶奶可不要生气啊。你若要生气,只管朝姨娘撒气罢。”
说实话汐颜真的想发火生气,平白无故的被一个陌生男子看见了自己,又是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一会儿,这要传出去,还不定被传得怎么样呢?虽然这人是王姨娘的侄子,可这也是大大的不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