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酬被白清扬的目光凌迟着,只能垂头对着小几死盯,恨不得把桌面盯出两个洞来。
杨得瑾则是紧张到面部管理失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干脆给她们笑一个吧。
眼见着实在没人开口,白清扬轻咳一声,曲起手指敲了敲桌面:“解释一下吧。”
谢贽:“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李子酬和杨得瑾又对视一眼:坏了,她俩成犯人了。
杨得瑾:你说还是我说?
李子酬:你说。
杨得瑾:……好吧。
“呃……”杨得瑾斟酌了两秒,说道,“今天我们大家之所以欢聚在这里……哎呀!”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李子酬重重地怼了一下。
“好好说话!”
杨得瑾被她这么一打岔,只得尴尬地闭了闭嘴:“那你们想问什么,尽管问吧。”
谢贽于是问:“你不是说,你会一直留在临京等我回来吗?那刚才,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儿?”
杨得瑾指了指旁边的人:“她约我出来的,我没有想跑的啊。”
白清扬又看着李子酬,神情不悦:“所以是你想跑?”
“我不可能什么都不带,就穿这身跑啊。”李子酬摊了摊手,身上的龙袍表明她确实没有那样的想法,“我就是想跟杨得瑾说说话。”
白清扬:“聊个天至于那么鬼鬼祟祟的?”
李子酬咕哝着:“你老是叫人跟在我后面,多不自在……”
“……你嫌我限制你自由了是吗?”
“我没有……”
谈话刚开始,帝后间的气氛就冷了下来,杨得瑾分别觑了二人一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还是谢贽脑子转得快,果断把炮火向杨得瑾集中:“你说过,你会把所有事情都和盘托出,正好现在人都到齐了,是个坦白的好机会。”
李子酬问杨得瑾:“坦白什么事情啊?”
杨得瑾回答:“就坦白我们是谁,从哪儿来,到哪儿去。”
李子酬:“哲学层面的,还是现实层面的?”
杨得瑾:“现实层面的。”
李子酬哦了一声,看向白清扬:“你确定想知道?”
白清扬也回看着她:“我一直在等着你开口。”
“你可能接受不了。”
“那你说说看咯。”
李子酬和杨得瑾再次对视,两人都下定了决心。
“那好吧,其实……我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
既然决定从头说起,那便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光是解释了她们是谁、从哪里来、来这儿后做了些什么事情,就花了李杨半个时辰的时间。
期间白清扬和谢贽好几次没忍住发问,她们总算是理解了那些不合理的地方,一切疑问都有了解释。
“既定的命运……”
“书中世界……”
白和谢分别说出这两句话后,又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
见她们两个眉头紧锁,李子酬和杨得瑾也不由得担心起来。
“还是让她们知道了。”
“不会有什么事吧?”
“其实你们不信也可以理解,毕竟这事实在是……”
“我们到现在都没搞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异世界的闯入者,带来了超出原住民认知范围以外的信息,任谁听了都觉得离谱,可偏偏白清扬和谢贽是信的,她们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自己是书中角色的事实。
自己的存在是被人为设定好了的剧情角色什么的听起来确实很荒谬,但白清扬和谢贽本身就有无法解释的经历,所以她们接受起来并没有损友组想象的那么难。
“不,其实我们……”谢贽看了看白清扬,征求她的意思。
白清扬朝她颔了颔首,对二人说道:“既然你们已经拿出了诚意,那我们也不该有所保留。”
“什么……意思?”李子酬跟杨得瑾面面相觑。
白清扬:“前世,我曾在丞相府自刎,现在的我是重生过后的我。”
李子酬微张着嘴皱眉,似乎正在费力理解她的话,杨得瑾则是拍案而起。
“重生??!”
白清扬:“是,如你们所想的,我的确做过君主,有着两世的记忆。”
杨得瑾:“我去……你没在开玩笑吧?”
白清扬反问:“那你们刚刚说的是在开玩笑吗?”
杨得瑾语塞,她吞了吞唾沫,转而又问谢贽:“那你又有什么要坦白的?”
谢贽:“她自杀后的第二天,我也被带回到过去,跟你们的到来应该是同时发生的。”
杨得瑾:“你被带回……意思是现在的一切对你而言都是过去?”
谢贽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之前是,但此刻我所经历着的一切,都不是既定事项。”
杨得瑾整个人已经离开了禅椅,后退两步,呈一个警戒的态势:“所、所以,你们两个……都是走过一遍剧情的人?”
谢贽点头:“是。”
杨得瑾干笑两声,看向李子酬,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哇……哈哈……没想到我俩居然还能活着坐在这儿。”
白清扬沉默,谢贽对她说:“她说话直,习惯就好。”
杨得瑾惊恐万分,脊背生出的凉意挥之不去,本来以为自己跟李子酬的来历就已经够有冲击力了,没想到对面也藏着个大。她就说为什么早期谢贽对她的敌意那么大,敢情那时候自己在她眼中已经成了反派炮灰了啊!
谢贽:“你们顶替了原主人的身份,我们自然不能滥杀无辜。”
杨得瑾:“那你们要是没发现什么不对劲,是不是就已经做掉我们了?”
谢贽淡淡然说着:“不会,你们的伪装很拙劣,很难不发现。”
杨得瑾欲言又止:明明是你们两个太精了吧?!
“而且……”谢贽补充道,“就算想要除掉你们,也不会立即下手,我跟白清扬还有很多准备要做。”
杨得瑾还是一阵后怕:“多谢二位的不杀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不如就给你们一人磕个头吧。”
白清扬:“……”
谢贽:“……”
说话确实是直了点儿,有时候真让人接不上话呢。
白清扬把视线放到李子酬身上,见她神情奇怪,就问道:“怎么不说话?”
李子酬垂着头,从刚刚开始她就一直沉默着。
“你自杀过?”她问。
“……”
不只是白清扬,另外两人听了这话也沉默下来。
得不到回答,李子酬又问谢贽:“你那时知道吗?”
“他不知道,”不等谢贽开口,白清扬就说道,“我对所有人都保了密。”
“为什么……?”
“因为我撑不下去了。”面对李子酬悲戚的神情,白清扬却笑了笑,那是已经释然了的微笑,“那时父亲的案子已经成了陈年旧案,看不到任何翻案平反的希望,母亲也早就去世多年,我真的很想念他们。
“庆朝的繁荣昌盛不是属于我的,我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实在是太累了,所以在我选好继承人之后,就了无牵挂地回了丞相府。
“想见阿耶阿娘了。”
李子酬低头:“对不起……”
“为什么你要道歉?”
“我不知道……”李子酬嗫嚅着,“总觉得……很难过。”
杨得瑾:“子酬……”
她知道李子酬其实是个情感丰富的人,尽管不常表现在脸上,但她的所思所想,作为挚友,杨得瑾多少得以窥见。
看她这样,大概白清扬在她心中真的很重要吧。
白清扬缄默下来,她注视着李子酬垂着眼眸,兀自难过的样子,心中有种隐秘的冲动。
李子酬这副样子,实在是太少见了,简直就像是引诱着谁去施舍怜爱一样,白清扬喜欢她这副弱势的模样。
不想让别人看到。
白清扬是这么想的,也的确这么做了。她不由分说地握住对方手腕,将人从座位上拉起来。
李子酬有些愕然,而白清扬只是说了句“失陪一下”,丢下这句话后,也不管剩下两个人什么反应,便带着人走了。
“哎、等……”谢贽还想问些什么,却被杨得瑾拦下了。
“你现在跟过去,多少是有点不礼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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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清扬……你到底……”
白清扬把人一路拉到玉衡宫的偏殿,李子酬有些不知所措,还有些惴惴不安。
她不知道白清扬为什么突然把她拉到这里,气势汹汹的,让她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问对方,对方也是沉默着不回答。
手腕被猛地一拽,李子酬被对方毫不留情的动作推到墙边,吃痛的低呼只滑出半个音节,便被对方强势的吻给封住了。
“唔……!!”
李子酬睁大了双眼,柔软的唇和暖人的香同时袭来的那一瞬间,胸腔内的跳动乱了章法,一贯理智清晰的大脑在这一刻宕机,让她没能第一时间推开对方。
白清扬肆无忌惮地贴近,贪婪地触碰着,舔舐轻咬着她的嘴唇,就这样突破了最低限度的纯情,汲取着对方的温软。
“唔嗯……清、清扬……你……”李子酬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缺氧的感觉上来时,理智才姗姗来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