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扬看上去有点愧疚,攥了攥当时打她的那只手:“我当时……不知道她是李子酬。”
“嗨呀,没关系啦,子酬不是那么斤斤计较的人,”杨得瑾一副旁观者看戏的样子,还特别谅解她,“换谁在那种情况下,都会想要反抗的,给她一巴掌算是轻的了。”
白清扬:“你知道当时宫里发生了什么?”
“呃……嗯。”知道瞒不过这位女主角,杨得瑾只好承认。
白清扬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对某些事情的发生有着过于平淡的反应,仿佛早在意料之中,这一点,杨得瑾跟李子酬是一样的。
她们两个果然是一样的。
李子酬不是李酬,所以杨得瑾也不会是以前那个瑜亲王。
“你跟她……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杨得瑾沉默一会儿,穿书一事说出来太过匪夷所思,贸然打破这第四面墙,杨得瑾是无所谓,可作为书中主角的白清扬不知道会怎么想,恐怕三观震碎都是最轻后果了吧。
李子酬还在昏迷当中,这件事她一个人做不了决断。
“不好意思,我暂时还不能说。”杨得瑾摇了摇头,“若是你确实想知道的话,就在她醒来以后亲自问她吧。”
“好吧……”
见白清扬一副失落的样子,杨得瑾又赶忙补充一句:“不过你放心,李子酬跟我都是好人,不会做坏事的。”
“嗯,我知道。”
白清扬重生之后,就总是受到两人的照顾。
“所以,曲江宴那晚,我之所以能见到阿娘,也是有你和酬在背后相助?”
“是,曲江夜是个好机会,有我和李子酬打掩护,没人会起疑。”
“难怪酬不追究我私自出宫的事,有人在宴会上下毒杀人,她也不怀疑我,原来她自始至终都清楚。”白清扬全部都想通了,她又问,“你是怎么知道我跟谢贽的关系的?”
“……”
“还是不能说吗?”
“我跟谢贽套近乎,也是为自己留后路,绝对不是想以此要挟,我是真心想帮她。”杨得瑾避重就轻地回答道。
白清扬:“谢贽信任你,而我信任谢贽,他不会看错人。”
杨得瑾轻笑一声,端起茶杯小啜一口,听了白清扬这话,她有种莫名的受用。
白清扬又想起了什么:“八月份的那个雷雨夜,在李子酬书房里的人,是你?”
杨得瑾喉中的茶水一哽,她当然知道白清扬说的是哪个雷雨夜——不就是白清扬突袭御书房,她被李子酬塞到书柜里然后还落枕了的那个雷雨夜嘛。
“你怎么会知道,我不都藏起来了吗?”
“人是藏起来了,杯子没收起来。”
“侦探啊你是……”
“?”
“当时草原人派人守在亲王府周围,我没办法,只能烧了自家后院,然后趁乱溜了出来。”既然白清扬已经猜出来了,杨得瑾也不再隐瞒,“我找到李子酬,躲进了她的天枢宫。”
“原来亲王府的火是你自己放的。”白清扬听完心情复杂,往屏风那边看去,语气有些酸溜溜的,“都学会金屋藏娇了……”
杨得瑾觉得新鲜:“怎么,你吃她的醋啊?”有生之年,她竟然能亲眼见到女主角春心萌动,争风吃醋。
李子酬也是蛮厉害的。
白清扬语塞,羞于承认,但不愿否认。
“算了,我早就知道她是个会骗人的家伙,秋猎、中毒还有中秋夜,她没有告诉我的事太多了,不差这一件。”白清扬叹着气说道。
“说到秋猎,”杨得瑾揉了揉眉心,似乎也有点愤愤的,“我明明都那样劝她了,可她就是不听,非要出猎以身犯险,真是把我气坏了。”
白清扬:“难怪那天酬心情不是很好,原来是因为这件事?”
“跟那家伙大吵了一架,秋猎那几天我都没跟她说过几句话。”
“你知道秋猎会出事?”
“……知道。”
“这样啊……”白清扬若有所思。
她心里突然有了猜测,李子酬和杨得瑾都能对一些还未发生的事情有所预料,排除重生或回溯的可能性,那她们会不会来自于一个有途径知晓这些事情的地方?
而且只知晓事情的结果,对于过程一概不清楚……
白清扬真的很想了解有关于李子酬的事情,但潜意识里,她更希望李子酬能自愿告诉她,希望李子酬可以为了她摒弃两人之间潜在的隔阂,这是她的私心,她希望自己在李子酬心中是特别的。
见白清扬沉思良久,杨得瑾正了正神色:“她确实是隐瞒了一些事情,但她也是不得已,请你不要因此怨恨她。
“也不要失了对她的喜欢,李子酬不会对人过分亲近,但你应该看得出来,她对你是上心的。
“她自己可能没有意识到,但她对待你的态度,跟对待我这个损友,是不一样的。”
白清扬垂眸,苦笑道:“我既心悦于她,又怎会因为这种事而怨恨她呢?
“她尊重我,体贴我,重视我,总是无条件地承受我的矫揉造作,纵容我的得寸进尺。
“她会在我难过低落的时候取笑逗我,在我撒娇的时候给我抱,在我害怕着雷电的雨夜拥着我入睡。
“父亲的案子也是,她说过要还阿耶清白,还我一个公道,现在,她也做到了,我实在想不出我要怨恨她的理由。”
“不是,你等会儿?”面对白清扬一连串的真心发言,杨得瑾却敏锐地察觉到一个特别的点,“在雷雨夜抱着你睡觉?哪个雷雨夜啊?”
“?”白清扬不明所以,只实话实说道,“就……刚才提到过的,你藏在御书房里的那个雷雨夜啊。”
“…………你是说,李子酬并没有跟你彻夜谈事,而是回去睡了觉,还是跟你睡在同一张床上的?”
“嗯……对啊……”白清扬点头,“我们谈了一会儿,她就送我回了玉衡宫。”
“还在外面留宿了??!”
“嗯……怎么能算呢?整个皇宫都是她的家啊。”
“……”杨得瑾拳头硬了。
她生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杨得瑾:吾甚贱,问三遍,忆往昔叙利亚炮火在耳边,所伤不及面前。
第135章 禅诰
“启禀皇后殿下,三军内奸和叛徒已经尽数查出。”
“话都套完了吗?”
“是,套出不少有价值的消息,微臣已将其整理成册,亟待呈报给殿下。”
“好,退朝之后你留一下。”
“臣遵旨。”那官员顿了顿,又有些迟疑地说,“殿下,那些内奸中有不少人身居要职,不知该作何处置?”
“枭首。”
“可、可是殿下,镇西郡王的长子和幽州太守也在其中……”
“枭首。”
“是、是!臣、臣遵旨!!”面对摄政皇后冷冽的目光和蕴含着不耐的语气,那官员连忙颔首,领完旨后就快步退回到百官行列中。
“殿下。”
“平西将军,你有什么意见?”
“不敢,长兄罪大恶极,死有余辜,臣只是想亲手为他收尸,带回家乡。”
“明辨是非,大义灭亲,镇西郡王该重新考虑世子的人选了。”白清扬眯着眼,话语中罕见地带了赞赏的意味,“本宫准了。”
“谢殿下。”
“幽州道行军总管。”
“臣在。”
“幽州太守叛变,你知道该怎么做?”
“臣明白,请殿下放心。”
白清扬嗯了一声,转而又问:“郊祭准备得如何?”
太常寺卿闻言出列,手持玉笏回答:“回禀殿下,祭坛已经布置完毕,乐部和廪牺署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演排和点验。”
太常寺少卿也补充说道:“陛下和娘娘的祭服也在加快赶制当中。”
“钦天监呢?”
“回殿下,属官冬监正算出,冬至当日将是万里飘雪,绵绵不绝,乃是瑞象。”
“如此便好。”
“启禀殿下,前线战事正是吃紧的时候,此时被郊祭分散了精力,恐顾此失彼啊。”
“顾此失彼?”白清扬不屑地轻笑一声,“尚书令,难不成,你是在质疑本宫的决策?”
“不,臣不敢……臣只是……”
“前线战事与冬至祭祀同等重要,不如我们来打个赌?”
“打、打赌?”
“本宫赌至多一个月,草原人退兵求和。”
众臣惊诧。
“一月之内,这怎么可能呢……”
“草原人正跟咱们打得热火朝天呢。”
“可皇后娘娘说的话从来没出过错……”
“难不成……”
有位高权重的武将出列道:“娘娘,轻敌乃是兵家大忌。”
“将军,轻敌的可以是你,但绝对不会是本宫。”白清扬不想跟他过多解释,“一个月内盛军大败朔北,将军若是不信,那咱们拭目以待。”
“……是。”
“战争大势已定,至于冬至的祭祀,本宫不希望出现任何纰漏,明白吗?”
白清扬太过胸有成竹,百官尽管心有疑虑,也只能将信将疑地领旨。
“众卿进来夙兴夜寐,本宫尤为顾恤。接近年底,还望诸位竭诚尽智,共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