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遥今晚着实被吓坏了,没比摄影师好到哪里去,他能保持现在这副默不作声的模样,纯粹是为了陈郁书。
沈墨遥一直在强迫自己不要逃跑,他不可能丢下陈郁书一个人。
沈墨遥犯倔,陈郁书只能用软的,用上沈墨遥喜欢听的温柔声线:
“遥遥,我明天就回来,你跟他上车,听到没有?”
沈墨遥还是抱着他不撒手。
如果沈墨遥现在还有以前那个跟陈郁书吵吵闹闹的状态,他一定要骂陈郁书做了个教科书般的flag!
沈墨遥精神跟摄影师一样紧张,他没法跟陈郁书说什么,只是恶狠狠地照着陈郁书背上又咬了一口。
陈郁书尝试扯动沈墨遥的手腕,这回使出了一些力气,沈墨遥犯倔得更厉害,十指故意死死扣在一起。
陈郁书是有些玄门的法子强行让沈墨遥上车,但是没有这么做,他决定尝试和沈墨遥讲道理,带着沈墨遥站远了一些,避开摄影师和司机,又阴恻恻地斜了那请君入瓮的黑车一眼。
“你先松开我,有话说。”
沈墨遥吐出两个字,声音短促,像是从哪里不慎掉出的两颗碎珠子,稍不注意都会忽略它们的存在。
“不松。”
陈郁书热爱欺负沈墨遥,现在总算遭了报应,沈墨遥是很乖很好欺负,但是他不想听话的时候,绝对让你吃瘪。
陈郁书想着法子,哄沈墨遥:“你从前面抱着我行不行?你要我扭着头跟你说话么?”
沈墨遥想了想,觉得陈郁书这个提议算合理,他迅速地松开手,又迅速地重新十指相扣,眨眼之间,他已经换了个方向,还是抱着陈郁书,手指已经扣在陈郁书后腰上。
陈郁书被沈墨遥这个自己生怕丢下他逃跑的样子逗到了,嘴角翘了一下,没工夫打情骂俏吵吵闹闹,他凑在沈墨遥耳边:
“那辆车是奔着你来的,包括那辆公交,我得搞清楚是谁在打你主意,我跟师父学了很多东西,身体有蛊,你知道蛊怎么养么?把毒虫装在一个器皿里,让它们自相残杀,最后剩下的那个就是蛊王,而我就是器皿,你可以无视这些毒性,但别人不可以。”
“他们就算喝一滴我的血都会死掉,所以,你乖乖跟着摄影师去镇上,我去给你解决这个问题,否则这个东西会一直打你的主意,我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东西敢打你主意。”
沈墨遥拖着声音道:“那万一是奔着你来的呢?”
陈郁书眼力过人,身上也有沈墨遥不理解的玄门学问,他知道车里那东西从始至终都在盯着沈墨遥,这件事就是奔着沈墨遥来的。
“相信我。”
“你老骗我,我不信。”
陈郁书还想说什么,沈墨遥闷声闷气,听起来弱弱的,但是陈郁书知道这是沈墨遥最倔驴的模样:“要么你跟着我们一起走,要么我跟着你一起走,你自己选。”
陈郁书沉默了会儿,他恶狠狠揉了一把沈墨遥的脑袋,把他本来就乱的头发揉得更乱,看起来是欺负,其实多有嗔怪和……炫耀之意。
在对车里静静观察他们的东西炫耀。
陈郁书评价沈墨遥为:“不愧跟我鬼混,倔起来和我差不多。”
“所以你选择哪个?”
“我尊重你的想法,现在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有胆跟我走么。”
“没胆,但是……我还是会跟着你走的。”
陈郁书笑了笑,什么废话也不说了,带着黏人胆小又为他胆大包天的沈墨遥走回车旁,陈郁书攀住大开的后门,摄影师依然噤若寒蝉地抱着自己的背包,他往里挪了挪,本要给书遥让出虐狗的位置,但是被陈郁书打断了:
“你自己去镇上,对了,给我一个摄像机。”
“什么?”
陈郁书重复一遍,语气里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成分:“给我一个摄像机。”
摄影师看他是认真的,他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刨根问底了,现在最期望的就是一个灯火通明的卧室和一个热水澡,他为陈郁书打开背包,拿出自己跟拍的摄影器材。
被陈郁书拒绝:“这个太重,你有没有带便携的?”
“……有的。”
摄影师在背包里翻找一番,拿出一个小型的运动相机来,陈郁书对这个很满意,掌在手里,开机调试,他对摄影师很罕见地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
“一路顺风。”
陈郁书牵着沈墨遥,正要摔上车门,摄影师扒住这最后一点机会,极度困惑地问着陈郁书:
“你们这是……?”
“我们预约了庄园,今天本来就要去庄园做客,不是么。”
“可是……这个车?”
“这个车就是接我们的车,车牌号没错。”
“真的?”
陈郁书脸上没有一点可疑的表情,语气也笃定,是平时骗沈墨遥的样子:“嗯。”
“那为什么要拦这个车给我,为什么不让我跟着去?为什么——”
陈郁书又露出一个微笑,这个微笑就没有丝毫安慰之意,让摄影师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因为我决定自己来拍,我上过摄影课,综艺没有电影严格,我可以拍素材。”
“不是这个原因——”
嘭!
陈郁书摔上了车门。
司机恰时发动了引擎,车果然是这对情侣搞的鬼!他说的本地话在陈郁书他们听来是鸟语,相应的,陈郁书说的一堆东西他也觉得是鸟语,而且牵着一个惨白的沈墨遥,他还觉得是恐怖的鸟语。
脚底猛踩油门,车一路疾驰而去。
摄影师扒着后窗,陈郁书和沈墨遥的身影在黑车的车灯下成了一对剪纸般的剪影,他看到两人在原地站了几秒,向着那辆黑车走了过去。
第59章 《吓死鬼》7 争风吃醋
陈郁书带着沈墨遥缓缓向黑车靠近, 沈墨遥想探头看情况都不行,陈郁书会强硬地把他的脑袋挡到背后去,所以即便到了黑车身边, 沈墨遥也完全无法看清车内坐着什么样的人。
陈郁书在驾驶员的车窗旁驻足了几秒, 沈墨遥估计他在和司机对视, 这过程中没有任何人说话,继而, 陈郁书拉着他走向后门, 鞋底踩在潮湿的落叶上, 发出泥泞的声音。
依然是种让人不安的气氛。
陈郁书虽然没说一句话, 但好似跟司机颅内达成某种约定, 他用力地抓住后门把手, 将车门拉开,自己先钻进去,让沈墨遥坐在司机后方, 这样便可以把沈墨遥藏在司机的视角盲区。
沈墨遥发现车内只有司机一个人, 从前方椅背上隐隐透出的人影来看,是一个高大的男人,应该很追求生活品质,因为车价值不菲,他身上也喷着某种木质香水。
香水很有品味,但沈墨遥从这股香水味里却捕捉到大量的血腥气味。
沈墨遥对这个男人没有任何兴趣,他感觉很不安,想坐得离陈郁书近一些,陈郁书立刻按住他, 不想让司机从后视镜里窥见沈墨遥一丁点, 陈郁书自己主动贴过来, 沈墨遥一抓住陈郁书的手,脑袋就钻进他怀里去了,还熟练地把脑袋拱回陈郁书的外套里。
陈郁书将外套衣襟拢紧,把沈墨遥藏得严严实实,司机狭长的眼睛在后视镜里和陈郁书深不见底的眸子对视一眼,看到陈郁书掩藏在平静之下的滚滚敌意,他只是对陈郁书笑了一下,开口居然是好听的华国话:
“你们感情很好。”
陈郁书移开眼睛,没有理会。
司机也并不生气陈郁书和沈墨遥不搭理他的样子,自顾自地继续跟他们搭话:
“你们今天不是预约来我的庄园吗,我担心司机招待不周,所以作为庄园主人,还是决定亲自接你们来做客,果然,我在这里等了一个白天,你们一定发生什么了,怎么晚上才下公交?如果不是我亲自开车,司机肯定早就离开了,你们就会被丢在这个危险的地方。”
陈郁书和沈墨遥谁都没吭声。
男人停顿了几秒钟,给陈郁书和沈墨遥消化信息的时间,紧接着缓缓道:“你们在公交上遇到什么了?”
他的语气很平静,好像只是找个聊天的话题,但是仔细去听,又觉得别有深意。
是好奇他们白天遭遇过什么,还是因为知道他们白栗遭遇过什么,所以现在特地提醒一下他们?
陈郁书终于接了话,语气不咸不淡,冷淡的声线里隐匿着敌意:“因为我们坐过站了。”
“哦,原来是这样。”
沉默……
车窗外的风景一成不变,目的地完全不可捉摸,陈郁书处事不惊,沈墨遥始终藏在陈郁书衣服里,不管这个男人想对两人造成什么精神影响,显然都没有达到他想要的效果。
车开上一条崎岖的小路,车轮碾压着杂草和碎石,让车内很颠簸,这看起来根本不像什么正经的道路。
男人吃了陈郁书和沈墨遥几次闭门羹,语气还是相当友好,安慰着两人:“庄园建造的位置很偏,否则也不用这样费事地过来,你们忍耐一下,过了这条路马上就到了,抱歉。”
陈郁书陪他演:“没事,是我们打搅你。”
主人又笑了一下,对待这对寡言的情侣,他显得有些热情得过头:“你们是要来我的庄园拍节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