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管怎样,裴缺都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简言好几次张嘴想问, 便得以被人以唇封口,这事儿就不了了之。
他脸皮薄,也没办法出口去问这种事儿。
周末, 刘渊和李小远叫着聚餐。
聚餐不仅是因为几人许久没一起吃饭, 还是因为李小远升职了。
虽然不是什么大官儿,但也总算是熬出头。
李小远在群里发红包,庆祝。
简言收了红包, 跟着高兴,发了祝贺的消息, 转头放下手机说:“小远的业务能力不差, 之前的主管老是压着她,听说主管换走了, 她也算是得偿所愿。”
裴缺正在摆弄他的花草, 不过几月的时间,阳台上的海棠玫瑰都已经开出了花, 后种的则是慢悠悠地开出花苞。
他仔细地给月季除虫, 一边扭头道:“这周给小远姐庆祝的地点找到了吗?”
简言摇头:“不过可能还是在火锅店, 刘渊的火锅店现在都成了我们约饭的老地方了。”
裴缺笑笑:“这也好。”
他放下手中的工具,手指轻轻地捻掉一枝花, 简言微怔, 便见他弯眼笑,将那支红色的玫瑰插在他的耳后。
玫瑰芬芳艳丽, 因着气候原因, 即将结束花期。
花别在简言的耳间, 再艳丽的花也稍逊色。
“你掐断它干什么?”简言抬眼嘟囔道。
太浪费了。
裴缺小心翼翼地整理他鬓间的发丝,玫瑰枝上的刺被他挑去,他低声道:“我送哥哥的花,哥哥喜欢吗?”
简言摸摸自己的耳朵,点点头:“喜欢啊。”
“比上次的花还好看吗?”
简言一时间没想起上次是什么时候?
裴缺道:“上次婚礼上的那束捧花,哥哥好像很喜欢,这次的呢?”
简言恍然想起是什么时候了,他忍不住笑:“都挺好看的。”
没想到这么久远的事情,裴缺还能记着。
一时间简言不知道是不是该夸他记忆好,还是夸他小心眼。
小心眼裴缺果然轻哼一声:“不行,必须得选出来。”
此时已近黄昏,两人刚刚下班不久。
阳台是落地窗,昏黄的霞光落进来,便折射出亮眼的光芒。
“我是真觉得都挺好看的。”毕竟那是简言第一次收到花,他自然是十分喜欢的。
而裴缺的花,他也十分喜欢。
这就是简言脑子没转过弯,以至于晚上的时候,青年捻过他指缝的纹身,两个人名字紧密相贴。在他受不住的时候,还在不停地逼问他“谁的花更好看?”
简言额头冒着汗,断断续续回答:“你的花好看。”
裴缺惋惜:“哥哥回答得太迟了。”
简言算是明白什么叫做自己作死了。
——
聚会在周六,裴缺今天在公司加班,他下班后去简言的公司载他去。
到时,刘渊和李小远已经叫上菜了。
刘渊看见他俩一起来,连忙招手道:“快过来,要喝什么酒?”
简言摆手说不要酒,刘渊叹气:“这不喝酒,是不是没什么氛围啊?”
简言是真的怕酒,他好像每次出糗都是因为喝多了。
裴缺在旁道:“哥哥要是想喝也没关系。”
是啊,其实也没什么关系。
简言突然想起自己和裴缺的关系转变,即便喝醉酒对裴缺做出什么事儿,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样想着,他也不忍拂了刘渊的意,便咬牙道:“喝!不喝酒算什么英雄好汉!”
刘渊兴致勃勃地开了一箱啤酒:“这就对了嘛!不喝酒也太没意思了,人活着不就是为了口喝的吗?”
李小远扯着刘渊的耳朵,冷笑:“这话是不喝酒就活不下去了是吧?”
刘渊笑嘻嘻道:“当然不是,没小远,我才是活不下去了。”
李小远哼一声,大发慈悲地放过他,叮嘱道:“小简酒量不好,你担着点,别喝过头了。”
刘渊点头。
他递给简言一瓶,又递给裴缺。
裴缺笑笑:“不了,我今天开车。”
在刘渊的眼里,裴缺还是个孩子,即便成年了也还是个小孩儿,他这个有素质的长辈才不会去灌小孩子的酒。
于是他见好就收,和简言碰碰。
“话说,上次介绍给你的那个兄弟,你们没联系了?”
饭桌上,李小远随口问一句。
简言夹一块猪耳朵,啊一声,反应过来先去看一眼裴缺。
裴缺垂眼给他夹菜,没说话,只是眉头稍压。
简言其实都记不起那个人叫啥名字了:“没联系了,没缘分吧。”
李小远为简言谈对象操碎了心:“那你有没有其他心仪的对象?我再帮你留意留意?”
旁边的人又夹一株青菜进简言的碗里,绿油油的,简直怨气十足。
简言咳嗽一声,摆手道:“不用不用,真不用,我不着急。”
他现在还没想好怎么跟刘渊和李小远摊牌,总不能说他老牛吃嫩草,还吃了窝边草吧?
这说出来,简直就像个禽兽!
不,简直是禽兽不如!
简言暗自唾弃自己,一张脸臊得慌,因此还牵连裴缺,怒瞪他一眼。
裴缺一脸茫然地被瞪,有些无辜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不知道哪里又惹到了哥哥?
明明是哥哥当着他的面找对象,有错再先。
李小远见简言格外抗拒,叹息道:“看来以后真就只能靠裴缺了……”
说着,她看向裴缺,眼里带着若有若无的怨气:“雀雀,你以后可得好好对你哥哥,你哥哥要不是因为你,才不会找到对象的。”
其实李小远和刘渊不说,但心里都是这样想的。
如果不是简言带了个裴缺,相当于就像是捡了个孩子带着,负担重,何至于现在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
李小远和刘渊都是简言的朋友,对裴缺喜欢那是爱屋及乌,更何况裴缺抛下简言一个人跑了,简直就是个白眼狼。
那点爱屋及乌早就不知道丢哪里去了。
裴缺佯装没看见李小远眼里的怨气,他唇角微弯:“放心吧,小远姐。”
裴缺对别人怎么看他没什么反应,在他的世界里只有哥哥,哥哥最重要。
其他人都无所谓。
简言和刘渊这边你来我往,喝得有些多。
简言很久没喝得这么畅快,没忍住多喝了一点。
刘渊喝完就抱着简言哭诉:“你不知道李小远这疯婆子有多可怕,天天拧我耳朵,我耳朵都要掉了。”
简言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我帮你骂她!”
刘渊感动得眼泪鼻涕混着流:“小简,我就知道你是我哥们,你肯定站在我这边。下次,不,回去我就让李小远也去滚家里新买的榴莲!”
简言:“嗯嗯。”
他喝得浑浑噩噩,连刘渊说得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一个劲儿的点头。
但他还尚存一丝理智,蓦然感知到背后的一道令人胆战心惊的目光,他瑟缩一下肩膀,躲进裴缺怀里。
李小远拧着刘渊的耳朵,拍案而起:“刘渊!你再说一遍!”
刘渊被吓得酒醒大半,抱着李小远嗷嗷大叫。
得亏因为今天聚会,火锅店提早歇业,不然明天刘渊的名声就得传老远。
简言有些害怕地躲进裴缺的衣服里,然后又悄悄地探出个脑袋。
裴缺好笑地捏捏他的鼻尖,低声道:“哥哥醉了。”
简言眨着眼睛,脸上泛着红晕,他醉醺醺地摇头:“不,我没醉。”
裴缺:“好,哥哥没醉。”
简言摇摇头,脑袋贴着青年的胸膛。
已经快入冬了,裴缺的风衣里面穿了一件软糯的毛衣,这是简言多年前在地摊上买的,八十块钱,买的大码,以前裴缺穿着宽松,现在穿着刚刚好。
简言忍不住用脸蹭蹭毛茸茸的毛衣,乐呵呵地笑起来。
裴缺手指微动,轻轻地刮刮他的脸颊。
哥哥真可爱。
他微微抬手,掌心向上,托住简言摇摇欲坠的脑袋,简言把下巴抵在他的掌心,昏昏欲睡。
李小远扶着不省人事的刘渊,叹口气:“每次聚会都这样,下次不能再喝了。”
她看一眼裴缺,欲言又止:“你把小简安全带回家。”
裴缺点点头。
李小远又看一眼简言,随后才发现裴缺一直都托着他的脑袋,这样的姿势其实挺累的,但裴缺没有挪动分毫。
她神色古怪,只当是裴缺有点良心,最后道:“走吧,今天好像要下雨。”
裴缺扶着简言站起身,李小远扶着刘渊。
裴缺突然叫一声:“小远姐。”
李小远站定,没回头。
“我会照顾好哥哥,小远姐不用担心。”
李小远的肩膀塌陷下来,背对着他点点头:“最好不过。”
她扶着刘渊率先走出火锅店。
而在原地踏步的简言走两步便走得歪七扭八的,一条路都走成s线,裴缺搀扶着他,嘟囔一声:“哥哥是个小酒鬼。”
简言迷迷糊糊的,心想他才不是酒鬼!
出商场时,裴缺掏车钥匙,低着头,忽觉脸颊一凉,他抬眼,有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他才蓦地发觉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