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长道:“这是你阿妹,你去问她啊!我怎么知道。”他说完后回忆了下,补充道,“说起来,她穿的破破烂烂,脸上还都是土,你是不是虐待你阿妹啊。”
许珍忙说:“我怎会虐待?”
山长怀疑的看她。
许珍觉得自己解释不清楚,傻笑了几声,趁山长不注意,连忙跑了。
她拿着这串钱币,去买了清酒与碎肉,烧完后一个人吃,吃着吃着,转头看空荡荡的座位,伸手去摸,什么也没摸到。
她有些想念小叫花了。
虽然那人是反派。
许珍想了会儿,猛地想通一件事情。
为了两人好过,自己虽然需要不停的扮演坏人,可并不是扮演坏人就不能给小叫花好处啊。
她可以表现的很坏,但也可以不小心从手指缝里漏出点金子,让小叫花捡走。
这样小叫花日子可以好过点,也不用担心她对自己产生好感。
这是什么鬼点子啊,也太棒了。
许珍被自己的机智感动了,瞬时神清气爽。
她跑房间里翻出钱袋,数出两个碎银和五十个铜板塞了进去,捏在手中,跑到门口,去矮墙上趴着。
等了会儿,待日落西斜,红日泼出曲折光线,在地上洒出一片艳色。
这才远远的瞧见了小叫花踏着小道走来。
她立马跳下矮墙,跑在门边靠墙站着。
当小叫花走近推门进来。
许珍当机立断,学那乙班同学冷哼一声,蹙眉厉声道:“你怎么还来?”
日落洒下,照着荀千春整个人若踏血归来的恶鬼。
她背着柴火,闻言后,关门的动作顿了顿,随后缩回手,神色未变,抬头认真的看许珍。
许珍见她不说话,猜想着,这几日自己这些做派,肯定让小叫花伤心透顶了。
换成谁都会恨自己啊。
许珍内心默默叹气,表情努力狰狞,瞪了小叫花好久。
最终见小叫花依旧不说话,只好继续自导自演。
她捏着钱袋,瞄准小叫花的肩头丢过去,骂道:“拿着你的臭钱滚!”
说完踏踏踏的跑进了屋子,跳到床上裹进了被子里,并不停哀叹。
我可真是个坏人啊。
我怎么能这么坏。
我当真是可恶可恨啊……
门口,日落依旧艳的刺眼。
荀千春的头发与衣服都被照出了艳红的颜色,整个人多出几分肃杀。
她盯着地上的钱袋,沉默的站着。
站了许久,她才缓缓蹲下身,将钱袋捡了起来,拉开木门离去。
夏日热的人已经穿上了齐胸半袖衫,天色暗下,红色余晖渐渐散开。
有两名女子争执着,说笑着,从一座酒楼中出来。
荀千春坐在巷子口,循声望了过去。
她瞧见一名蓝衣女子笑嘻嘻的拉扯着绿衫女子的袖子。
那绿衫女子气恼的转身,皱眉骂道:“你干什么!”
蓝衣女子附耳过去,低声说了几句话。
绿衫女子脸色顿时涨红,从袖中抓出一个香囊,啪地砸在蓝衣女子的肩头上,嗔道:“拿着你的臭东西滚开!”
蓝衣女子又笑嘻嘻的凑上去,说道:“哪臭了,我看你不是喜欢的紧吗。”
绿衫女子被她楼了腰,并不反抗,轻声骂了一两句,两人并肩离开了。
荀千春默默的围观着,一言不发。
待两人走远了,她将手中的钱袋拿起来看,看了会儿,小心翼翼的将钱袋藏进了腰间隐蔽的兜袋中。
腰带鼓起,她伸手拍了拍,站起身来,又望了眼许珍的屋子,最后,慢慢的离开了。
第15章 十五个宝贝
这夜里许珍睡得不踏实,满脑子都是小叫花踏着黄昏过来的画面。
第二日她眼睛莫名其妙的肿了,爬起来晃到书院教书。
先收了学生们的作业,见到上面写了一堆百姓如何增加人口的问题,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便干脆放在一边,带着学生们出去感受民情。
“既然要当官,你们肯定要从地方官做起。”许珍走在前头,抬声问几人,“你们觉得自己管辖之地,应当是什么样的?”
那乙班学生在后面高声道:“若是我来治理,自然是和乐融融,百姓安乐。”
李三郎不甘示弱的说道:“如果是我,定学曹公,五色大棒伺候,不畏权贵。”
旁边小弟纷纷鼓掌,说李三郎说得好。
先前与许珍争论过曹孟德之行为的女生,今日也在出行之列。
她听李三郎发言后并不赞同,反对道:“你若是如此,和暴虐法家有何区别?”
李三郎最近虽然读了不少书,但怼人经验太少,只知道一个五色大棒,什么法家暴虐,统统不知,自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干瞪着眼睛。
那女生见状,侧头看前方说道:“以德治国,自然也应当德治理郡县,而不是靠五色大棒。”
李三郎不屑,跑过去问许珍:“先生觉得应当怎么治理郡县?”
许珍在旁边笑着但是不说话。
李三郎又问。
许珍想了想,道:“你们说的都有道理。”
这话女生不认同,她也跑过来,问道:“先生,你之前说的曹孟德有功有过,我尚可认同,但有暴秦行为在先,你怎么还能认同以刑罚治国的方法?”
许珍走山路累得慌,懒得搭理,先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头应付这位女生。
女生拿着石头看了看,问道:“先生这是何意?”
许珍问:“你觉得这是什么?”
女生说道:“是石头啊。”
许珍说:“不对,里头是玉。”
女生愣了下:“怎么可能是玉,这分明就是石头。”
许珍说:“是玉。”
女生说:“就是石头。”
两人争论了会儿,顺着山路终于走到了山脚,许珍走的腰酸背痛,四处张望,赶忙挑了条小路往平坦的地方走。
女生依旧在身后坚持不懈的表示,这就是块石头。
许珍已经缓过气来,见她如此想要得知答案,便语重心长道:“你没切开这石头之前,怎么能知道这是玉还是石头呢?”
女生听后,沉默了会儿,恍然:“先生的意思是,没有真正去管理郡县,便不知道哪种方法才是最合适的?”
许珍其实压根没想这么多。
见女生帮她把话圆了,连忙点头道:“对,对对。”
女生双眼发亮,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连连称赞道:“先生果真有大见识。”
那乙班学生原本还以为这位女生和自己一样,是瞧不起许珍的,此时见女生这样夸赞许珍,顿时愤然。
他冲上来鄙夷的说:“这算什么大见识!不就是《韩非子》中和氏璧的故事吗?刑罚本就是大臣苦法,细民恶治,且有先例,有何好谈的?”
许珍问:“法家难道就完全没有可取之处吗?”
乙班学生是个彻头彻尾的儒生。
他说道:“法学视儒学为害虫,这种学说有什么可取的?”
许珍没说话。
她带着几人到处走,从山路走到田间,远远的看到一片黑压压的人,戴着斗笠,穿着黑色衣衫,衣衫上头沾了土,裤腿用麻绳扎裹,应当是群农夫。
旁边李三郎问:“先生,先生!这群人是什么?”
许珍手中玩着一块石头,本意就是带学生们出来散步,混混念书时间。
根本没准备什么授课内容。
见到了前面场景,她停下身,思索片刻,觉得从农夫这块入手,说不定可以宣传一下粮食的珍贵。
古代什么都缺,粮食最缺,时不时的就饥荒流民,十分可怜。
她内心感叹,转身问后面学生:“你们有人知道,那是在干什么吗?”
学生们纷纷摇头,说不知道。
许珍又问那乙班学生:“你知道那里在干什么吗?”
乙班学生被点名,面露羞愧,说道:“不知。”
许珍问:“那你想知道吗?”
乙班学生以为许珍知道,虽然十分不甘愿,但还是低头说道:“请先生教导。”
他实在是瞧不起许珍。
虽然这人看起来的确有些本事,能说会道,但想到自己本是乙班学生,未来必定能中举人,而这人不过是个草包先生,先前教了两年书,还把人教傻了,就觉得自己比这位先生更高一等。
这种人真的能给自己带来什么益处吗?
乙班学生十分怀疑。
他低着头等了会儿,却迟迟不听许珍说明情况。
他抬头正想再问。
许珍笑吟吟的开了口:“既然如此,你便自己去问问究竟是什么情况吧?”
乙班学生面容瞬时垮下,愤然觉得许珍好像又在羞辱自己。
亲自去询问情况?这开什么玩笑呢。
自己堂堂读书人,竟然去和农夫问话?这种行为有失君子风度!
他不甘不愿。
可许珍有说什么儒教讲求尊敬老师尊敬长辈,令他完全无法反驳,只好低头快步的走了过去,生怕被人瞧见自己面容。
同时,其余学生开始私语。
“这前头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