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传镇北王心上人,归来了!
这个消息以细微的姿态慢慢流淌出去,没人敢广而告之,只能小声议论。
同时,逐鹿两年的中原地区,终于再度有了动静。
按耐不住的淮南王——李家太尉与李家二郎三郎,仗剑北奔长安,在夜里打下了一块地,随后依靠这座城池,与宠妃隔江相望,要宠妃恢复圣上盛誉。
宠妃狂笑不止,她立于渭水堤坝之上,指挥长安的五千士兵,踩踏冰河抵御李家。
李家势如破竹,毫不气弱。
就在快要抵达长安城墙的时候,宠妃笑着将那满脸青黑、乱头粗服的皇帝拎到了城墙下,用一根粗绳将皇帝掉起,以彰显自己地位。
她如今,是可以随意摆弄曾经天子的人!
李家太尉险些晕过去。
他们守卫的,正是天子,也是天子的江山。然而现在,天子竟因他们而受苦受难!
李太尉沉默注视远方。
那位曾经的天子如同玩偶般被勒住腰部,悬空吊起,他努力抬着头,看向李太尉,现下已是满脸泪痕,远远的对着李太尉道:“杀了我,杀了我吧。”
李太尉满是褶皱的老脸上,同样纵横遍布泪水,他没有说话。
天子又喊了几遍,低下头,喃喃说道:“是我平庸,配不上这绝妙江上。”
冷风过境,在城门缝隙传出呼呼作响的声音。
这本该没人听到的话,顺着风飘入许多人耳中,长安民众曾受圣上荫蔽,听到这句话后,同样纷纷落泪。
他们眼前似乎见到了鲜衣怒马的少年少女,见到了街头巷尾的欢声笑语,见到了高坐庙堂忧国忧民的黄袍圣人。
为何,这些不见了。
现在的长安,都成了什么样?
有人呜咽着跪到地上,丢剑喊道:“圣上,圣上!!!”
圣上已经说不出话。
那宠妃见民心倒戈,并不紧张,依旧蛊惑道:“你们若是敬爱你们的圣上,便退兵吧,冬日风大,圣上再悬在城门口,或许就该着凉了。”
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就连天子都无法幸免。
李太尉势要保住圣上。
他挥手,正要撤兵。
而就在此时,天子暴喝道:“太尉!”
李太尉猛然睁眼望去。
艳红城墙与朱色城门前,披头散发的天子脸颊颤抖,牙关用力,最后瞪着眼垂下头,悄然无声的没了动静。
长安万千兵马肃然寂静。
随着长安城内准时传来的沉重钟声,在一片天子最爱的朱红之中。
大庆圣人,驾崩。
在场多数人顿时放声恸哭,哀哭声震得冰河裂开缝隙。
淮南李家,李三郎驾马在最前方,举刀沉声说道:“杀!——”
……
长安的消息过了两日传到胡国。
那日城墙,大庆皇帝在众人面前咬舌自尽,结束了了自己的一生,不再做傀儡,也不再因自己的身份而束缚别人。
许珍得知后感叹不已,询问:“后来结果怎么样?”
荀千春坐在矮凳上沏茶道:“李家败了。”
“李三郎这个武夫打不过长安那群侍卫亲兵?”许珍说道,“宠妃有点厉害啊。”
荀千春说:“她周围有能人,似乎可以未卜先知。”
许珍立即想到了先前绑架自己的女谋士。
要说未卜先知,应该就是这位原剧情里的女主了,但现在剧情线混乱成这样,这位女主究竟是怎么未卜先知的?
许珍有些好奇。
她思考了会儿,忽然觉得头痛。
因为她想到了圣上驾崩,那么知道当年荀家事件的人又少了个,她该如何翻案,又怎么确信自己翻案的结果是正确的?
难,真的难啊。
荀千春见她愁眉苦脸,将茶推过去说:“此次攻城,有好消息。”
许珍急忙问道:“还能有好消息?什么好消息?”
荀千春道:“长安,被打开了口子。”
许珍一时没反应过来:“被打开口子?城墙倒了?还是长安粮草不够了?”
但很快,她明白了。
先前虽为乱世,可人人都要忌惮宠妃手中的天子,若是贸然进攻,伤到天子,即便自己是正义的,也会失去民心。
如今天子驾崩。
乱世中唯一的道德标杆被推倒。
长安,已和其余六国一样,人人可攻。
这倒是个不错的时机。
许珍问道:“要不要去长安?”
荀千春不拒绝:“好。”
许珍笑道:“你也不多思考一下,你现在是镇北王,怎么能随便离开镇地。”
荀千春说:“我会易容。”
许珍赞叹:“我都忘了你还会这个了,还有缩骨,不如你打扮成小孩,我抱着你走吧!”
荀千春没说话。
许珍笑嘻嘻说:“你别害羞啊,以前不就是这样的吗。”
说话间,荀千春抬眼看了她一眼,随后站起身,搂住许珍褪了衣服,压到床上。
许珍起先还有力气挣扎,说女奴生活要好一点,又说江南那个乞儿皇帝——
荀千春听见这个名字,皱起眉头,很快堵住了许珍的嘴,不让她继续说。
……
礼崩乐坏,中原逐鹿。
天地成了个牢笼,束缚着一群饿狼猛兽。
其余六国之中,和许珍抱有同样想法的,不在少数。
一时间,不少人乔装打扮,飒然踏上官道,他们内心有想法,因而决定利用自己的智谋,兵不血刃的将长安掀起风浪。
长安的城墙,就快改色了。
第75章 七十五个宝贝
决定去长安后, 许珍没有急着直接过去,而是先在军中布谋经济和农业的事情,顺带完善律法, 请了几位法家人士管理行政。
许珍这几日生活舒畅, 日子滋润,冻疮和伤口全部养好了,她出去办事,走在路上,还瞧见了先前那半张脸的女奴。
那女奴依旧穿着单薄衣服,站在雪地中,手握扫帚扫雪。
许珍见到她, 走上前热情的打招呼:“好久不见,你最近过的怎么样?是不是伙食好了不少。”
女奴见到她后,点点头。
随即想到最忌能听见的传闻, 知道许珍就是镇北王的心上人, 正要下跪行礼。
许珍连忙阻止:“你先前帮过我, 怎么还这么客气。”
女奴说道:“不过是顺手的。”
许珍以为这女奴下跪,是为了感谢自己改善伙食的事情,便说:“那我帮你们改善生活也是顺手的, 你不用感谢我。”
女奴感激的看了许珍一眼。
许珍心情不错的和她继续聊了几句,两人走到搭帐边, 许珍给她递了块厚布披帛,那女奴穿在身上,竟在这短短几日内感受到了今非昔比的错觉。
她继续感谢许珍。
许珍笑着说不必谢, 随后扫视周围,发现一大片场地都是积雪,没有人打扫过的痕迹,她有些奇怪的问:“怎么今日就你一人打扫?”
那女奴闻言,震惊的抬头看许珍。
许珍问道:“先前帐中有不少人吧,那群人呢?”
女奴沉默许久后,张嘴又闭上嘴,最后缓缓的说道:“她们,被送走了。”
“送走了?”许珍不太相信,可女奴这么说,她只能暂且当成这是真的。
许珍踏雪回到燃火炭的军帐,看见昏黄烛光已经燃起,荀千春坐在桌子边,桌上放了食物,有肉有菜,两人的日子比以前好很多。
许珍走过去坐下。
她想了想,问道:“你将那些女奴送哪去了?”
荀千春没有说话。
许珍看着荀千春,大概猜到了,直接问道:“你是不是把她们都杀了?”
荀千春白皙的脸上多了几分忧愁,依旧没有说话。
许珍说:“看你这反应,应该就是杀了,可你无缘无故杀她们干什么?我好不容易才告诉她们如何在乱世中生存,难怪我前几日——”没拿到功德点。
她差点说出来,好在系统还是有点防护作用的,在她险些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脑中警笛大作,逼得她只能将话咽回去。
“是不是这样?”许珍重复问。
荀千春见许珍知道了,点头应了声。
许珍继续问:“你为什么杀她们?”
荀千春沉默不语。
许珍问:“你是不是体内毒更重了,所以身体疼的难受?”
荀千春不想让许珍担心,没说话。
许珍威胁:“你要是不告诉我,我以后不和你好了。”
荀千春微微蹙眉,抬眼看了看许珍,艰难抉择片刻,随后说道:“确实有些疼,内里气息不稳,无法克制。”
“只是有些吗?”许珍反问了句,小叫花不答,许珍便知道小叫花病情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地步,按照这个节奏,怕是随时会把自己砍死。
在最初知道这个设定的时候,许珍曾经怕得不行,为了珍惜自己这条宝贵的命,甚至把小叫花狠狠的赶走过。
可到了现在,她果真已经一点想法都没了,这世上没什么人和事,能比小叫花更令她牵肠挂肚。
许珍想了想,说道:“我以前就和你说过,我是不会死的。”她说着,脸色有些白,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所以你要实在痛得不行,就用刀刺我吧,我顶多就是有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