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进屋子,忽觉一股陌生的气息。
他面上一凛,猛地推开门,就见一人黑衣白面,长得有点像鬼。
舒朝誉警惕地捏诀。
对方笑了下,“不认识我了吗?”
作者有话说:
沈屏:学点有意思的——
谌妄:比如……
沈屏:能让你「拔剑」的那种……
第57章 旧忆
这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无望峰, 而且还能轻松进入他的屋子,舒朝誉脊背发凉,手中的诀已经是箭在弦上。
但是他的反应却引来对方一声笑, “作何那么紧张?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说着往后一坐,“你这里不如沈屏那边阵法森严, 进来没花多少工夫,看来谌妄并不在意你。”
话里有话, 舒朝誉蹙眉,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 这无望峰拢共就四个人,谌妄修为高深, 尘沨心思缜密,而沈屏之前毫无自保之力 , 谌妄那时就已然在他住的地方布下天罗地网,只不过……随着沈屏修为一点一点回来, 那阵法自己破了。”
“但饶是如此, 谌妄对沈屏还是格外紧张, ”他嗤笑了下,“毕竟沈屏已经死过一次了,若是再有个什么好歹,怕是谌妄要疯……”
“啧,不对不对, ”他笑得阴恻恻的,“之前已经疯过一次了, 如今疯病似乎还没好呢!”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舒朝誉总觉得这人熟悉, 但是他又说不出来的厌恶这个人, 而且对于他口中的话, 一句也听不明白。
“急什么,还有话没说完呢,”他盯着舒朝誉笑,“这第四个人便是你。”
“只是连我也没想到,我曾经想过无数法子要把你弄进风清门,都一一失败了,谁曾想你竟然靠着自己的本事光明正大地进来了,还顺顺利利成了谌妄座下。”
“虽然不知道谌妄打的什么主意,但你的的确确来了无望峰,还与沈屏谌妄日日相对,倒是省去我多花心思的工夫。”
“你究竟是什么人?!”舒朝誉不傻,这些话听下来便知此人是要利用他害沈屏他们。
“这样呢?还看不出吗?”手掌在脸上划过,露出一张和舒朝誉八分相似的面庞。
“你!”舒朝誉大惊,“你的脸是假的吧!”
“哈哈哈,”对方大笑,“若是怀疑不如来瞧瞧,”好似知道舒朝誉的不可置信,他端坐在那儿,一副任舒朝誉查看的模样。
舒朝誉有些犹豫,“你修为不知要比我高出多少,到底是真是假还不是你决定,我怎么看得出来。”
“你……”对方也有些无奈,“我怎会有你这样愚蠢的三魂!”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和你从来不认识,如今你说的这些我亦是不懂,还有,你如果是打着利用我来害沈屏师兄他们,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呵!你将自己想得也未免太过厉害了,谌妄那家伙早就怀疑你了,你以为你有什么机会?”说完他掸掸自己的袖子,“我今日来此只是想告诉你,切莫做自己不该做的事情,你与沈屏他们,不是一路人!”
“和他们不是一路,难道和你这个赝品是一路吗?”舒朝誉瞪着他,“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赝品,还想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休想!”
“这样天真,又言之凿凿的模样实在叫人厌烦!”坐着的人慢慢起身,一步一步逼近舒朝誉,还挡去他的去路,“你与我,不仅是一路人,还是不可剥离的一个人……”
“一个人,懂吗?”说完便消失在原地。
舒朝誉在那人逼近的那一刻浑身毛骨悚然,明明是极轻的一句话,却叫他遍体生寒。
还有那一句话。
“不可能!”舒朝誉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喊,“我不认识你,更不可能和你是一个人!”
——
沈屏与舒朝誉分开就回了屋子,那张脸实在太过影响心情,他懒懒躺在榻上,心里想着前世的事情。
其实宋渟的变化很早就开始了,只是那时候他没有在意,或者说发现了却没有立刻干预,而是让他在自己不知不觉中慢慢变得陌生。
第一次发现宋渟背着他和其他宗门有所牵扯是谢疏消失半月后。
那日他才从外面回来,便见门内弟子鬼鬼祟祟的,一见他就往里跑,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沈屏将人揪住,“大白天的撞见鬼了?!”
“大,大师兄……”小弟子慌慌张张,瑟缩着不肯实话实说。
他越是这样,沈屏越是怀疑,几句话将他的话撬出来,只是听到实情后沈屏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
直到手里的小弟子轻松挣脱束缚跑去给宋渟报消息。
沈屏就站在外边,看着宋渟将几个宗门的长老送出去,礼数周全,言谈间可见其长袖善舞 。
那一刻,沈屏甚至有一瞬间扪心自问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宋渟变了一副模样,甚至以极其陌生的眼神盯着他,嗤笑,“还是被师兄发现了……”
他像是一点也不在乎沈屏怎么看他,“师兄近些时候顾着找谢疏,连宗门都不管了,各家宗门想要找个主事的,最后也不知怎么的找到了我这里……”
“师兄也知道,其实宗门不大,一些俗务做得次数多了也就会了,毕竟师兄也不是一开始就会的,不是么?”
他话里有话,沈屏只觉心中酸苦,他直直看向宋渟,“所以你是怪我没有早日将宗门交给你?”
以前的沈屏不是没有想过将宗门交给宋渟,但是宋渟还小,日日只顾玩闹,性子也不够稳重,他便想着再等几年。
只是怎么也没想到,原来自己是自作多情了,他以为自己一直兢兢业业执掌宗门能够让宋渟稍微轻松些,自在些,可没想到,宋渟心里并不这么想,他觉得是沈屏不想放权。
若说这样的心思是在少年时埋下,那么谢疏的出现则加剧了宋渟的怀疑。
那几年他性子越发骄纵,与沈屏也渐渐生了嫌隙,许多时候不仅没有为沈屏分忧,甚至还闯出不少大祸来,沈屏跟在他身后处理,谢疏也帮着。
可是谢疏的帮忙在宋渟看来,是沈屏宁可相信一个外人也不相信他。
宋渟越发怨恨谢疏,连带着沈屏也渐渐在他心中变了模样。
“师兄从一开始就觉得我烂泥扶不上墙,不是吗?”宋渟站在台阶上,俯视沈屏,“谢疏能为你分忧,为什么我不能?”
他句句是质问,“师兄不曾问过我,谢疏与你倒是默契,你只需抬头看他一眼,他便知道你要什么。”
“所以,我呢?”宋渟怨毒地盯着沈屏,“师兄忘了,其实我才是你看着长大的师弟……”
“我爹让你照顾好我,可是你食言了,你将你所有的耐心给了谢疏,只给了他……”宋渟走下台阶,“这么几年,谢疏教会我一个道理,自己想要的东西要自己去争取,旁人不会也不可能帮你。”
“你在怨我。”沈屏忽然笑了,“我对谢疏好,忽略了你?”
他抬头看天,“原来这么多年,师兄在你眼中这样卑劣……”
沈屏忽然觉得身体很累,他不想和宋渟辩驳,也不想解释,一个人一旦认定一件事情,你就是有再多的解释在他眼中也只是狡辩。
他转身便走,却被宋渟抓住,“你去哪儿?”
“呵,”沈屏不想回头,“我去哪里还需和掌门请示吗?”
不过短短数月,宋渟已经将他架空,只看周围弟子们的眼神,沈屏便知道自己如今是没有资格摆宗门大师兄的谱了。
所以不如离开,他挣脱开宋渟的束缚。
“到了这份上你还是要去找谢疏是吗?!”宋渟气极,“他究竟有什么本事,你眼里除了他连宗门都不要了!”
“不然呢?”沈屏扭头,“我要做什么?”他近乎于问询,“宋掌门,他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你当初将重伤的他赶出去,有想过我这个师兄会难过吗?”
他笑得哀伤,“你是师弟,他也是……”
“他凭什么?!”宋渟几步走到沈屏面前,怒瞪着他,“你难道不知道他怀的是什么心思吗?!”
“那又如何?”沈屏已经不想和宋渟纠缠了,“感情也分三六九等,也需定性是否卑劣吗?”
那是一条性命!
还是沈屏当初救回来的性命。
宋渟被沈屏「油盐不进」的模样气得咬牙,“他死了!”好像生出快慰似的,宋渟一字一句强调,“师兄,谢疏已经死了!”
“什么?”沈屏觉得自己幻听了,谢疏怎么可能会死。
宋渟得意,“那日我不仅仅是叫人将他赶走,我还安排人将他杀了……外边冰天雪地,他一身的伤连站起来都艰难,那个时候只需轻轻一击,那条烂命便在顷刻间没了。”
“多么容易,都不需要我亲自动手。”宋渟慢慢靠近沈屏,声音近似于鬼魅,“他是师兄你捡回来的,你当初救他一条命,这是他欠你的。”
“而师兄你是我爹养大的,他悉心培养,你也算欠我爹一条命,所以我杀了谢疏,就算是你还了我爹的养育之恩……”
“所以师兄你何必在乎,谢疏不值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