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云华微微一笑,意味深长的回答:“铜铁,也有煤矿,北安国的军备武器,大多都来自水坎城,光是百年铁匠就有七位之多,这其中,沈家的铁铺商行里有三位坐镇。”
这不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嘛!
明棠彻底精神了,他看阮云华:“你怎么不早说,我还耽搁什么,这不得快些去拉拢!”
“别急。”阮云华向人展示手里的书信,“我前日就飞鸽传书给了沈员外,说了此行我也会去水坎城。”
“他怎么说?”
明棠想借沈家的铜铁矿,给康达他们打造兵器。
若是阮云华有人脉,此事不就水到渠成了。
“自然是欢迎的,但我劝你不要抱太大希望。”阮云华看明棠脸上的笑意,泼了盆冷水,“沈员外视金钱如粪土,威逼利诱都不怕。”
这话的意思是,沈员外不是个傻子,寻常人不可能收购大批量的铜铁。
尤其是明棠的身份。
一个皇室世子瞒着朝廷倒腾铜铁,这是造反杀头的罪。
沈家未必会冒险掺合。
拒绝明棠是理所应当的,甚至一个不慎,还会让明棠正在做的事,走漏风声。
明棠思索了一会儿,问:“这个沈员外有什么好拿捏的软肋?”
“软肋?他有个独子,这算不算?今年大概……跟你差不多年纪,三年前我见过一次,当时大抵十四五岁。”
明棠又问:“叫什么名字,人如何?”
“据说是知书达理,满腹经纶,温文尔雅,这是沈员外的原话,具体如何……”
阮云华没说下去,毕竟没有接触过。
“他叫沈乐安。”
“跟我差不多大啊,那我心里就有数了,结交一番嘛,到那儿先看看脾气,投其所好。”
明棠又躺回去,嘟囔着:“温文尔雅,满腹经纶,要是这么说来,想结交倒也不难,诗词歌赋可是我的强项啊……”
“?”
阮云华哑然失笑,摇摇头不说话了。
——
驯风城和水坎城之间,大概有四天的路程。
但好在越靠近水坎城,路上的驿馆和客栈就越多。
一行人也没有刻意加快赶路时间,看着日落就找个客栈歇息。
到达水坎城前一晚,是在一个名叫江月酒楼的客栈里住下的。
傍晚,夕阳西下。
江月酒楼。
马车缓缓停靠在酒楼门前,早就站在门前等人的掌柜的,慌忙迎上来。
“世子殿下,东家,客栈里其余客官都好言劝走了,好酒好菜都已备下。”
这江月客栈,是阮家的生意。
阮云华出了马车,在门前站定,回身把明棠扶下来,应声:“嗯,喂好马匹,明日还要赶路。”
“是。”
明棠刚站好,就扭头看周围,问:“狼姆他们呢?”
摇星从马车里把换洗衣裳拿下来,回话:“阮二公子要吃街角的虾仁馄饨,让狼姆侍卫带他去买了。”
明棠正要说话,旁边的阮云华先他一步张口。
“他骑马上瘾,这几天除了最热的时候,都赖在马背上不肯下来,我得管管他了。”
“你要是闲了就找屁吃去,别多管闲事儿。”
“……?”
阮云华气的一口气没上来,捂着额角往客栈里走。
身后还传来与刚刚粗鲁发言完全不一样的肉麻声线。
“姐姐啊,我扶你下来,可别摔了。”
第124章 只要跟姐姐在一起,吃什么都是香的
明棠的腿脚已经彻底好了,现在就剩下一边的胳膊,还用布条绑在脖子上。
但这丝毫不影响他迎过去。
并且一把攥住穿着玉色长裙的人手掌。
凌寒寻下马车的脚步一顿,手上传来另一个人的温度,有些燥热。
周围皇卫军里发出阵阵吸气声。
【都惊讶什么,小爷我就是不背着人了,能怎么样!】
凌寒寻神色微动,没有挣脱他的手,顺势扶着从马车里下来了。
明棠简直是心满意足,神色全都挂在脸上。
等人站稳了以后才依依不舍的松手。
另一边,一匹黑马也缓慢的跟过来了。
阮团子手里拎着刚买来的虾仁馄饨,一脸高兴。
阮云华正要进去的脚步猛地停住,慌着就要迎过去,嘴里说:“这么烫的汤汤水水,你怎么能自己拿……”
经过明棠身边的时候,被明棠一手揽住脖子,往客栈里带。
“你这人怎么不听劝呢,刚跟你说完,闲的没事儿就找屁吃去,管那么多干嘛呀。”
“可团子他……”
“走!”
明棠哥俩儿好的把人拖走。
凌寒寻跟在后面,视线在明棠的胳膊上略微停了一瞬,而后移开。
阮团子因为这几天无拘无束的生活,脸上一直都是挂着笑的。
狼姆翻身下马,把缰绳丢给别人,随后就接过小公子手里的封了油纸的汤罐。
“烫不烫?”
阮团子蹦哒在狼姆身边,亲昵的贴着胳膊,摇头:“不烫,你让人包了好几层呢,不烫不烫。”
狼姆眼里闪过温和,一手端着汤罐,一手牵上身边人的手腕,提醒:“门槛高,慢些走。”
阮团子听话的很,又小声问:“吃完了馄饨,还可以吃糖葫芦和炸油糕吗?那边,那边有卖!”
刚才过来的一路上,他看见好多好吃的。
从前跟哥哥在一起的时候,哥哥都不让他晚上吃很多东西,说是会积食。
狼姆转头看了看外面,思索一瞬:“可以吃,但吃过以后,我们一起在街上散步可以吗?”
从街头走到街尾,大概就能消食了。
阮团子自然更加高兴!
“好耶!!狼补最好了,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人!”
狼姆微微一笑,接受了这句夸赞。
刚被明棠拽着坐在椅子上的阮云华,就听见了弟弟这句欢呼。
天地良心,他怎么从来没听到过!
他怎么不知道弟弟还会这样夸人!
这才几天啊,他就被弃之敝履一般的抛弃了。
“有多好?你说说他能对你有多好!”
阮团子愣住,委屈的撇撇嘴,哥哥又凶他。
明棠哼笑一声,抬眼看人:“说,放心大胆的说,你哥气死活该。”
这下,阮团子才放下心来,有小宝给他撑腰,他说话就大胆很多。
“狼补会给团子买好吃的,会带团子骑马,还要带团子去街上玩儿,还会摘小花给团子,啊,还会举高高!”
说着,阮团子就要给大家演示一遍。
具体过程就是,他搂着人家脖子,踩着膝盖,最后能坐在手臂或是肩膀上。
但狼姆尴尬的瞥了众人一眼,把身上的人揪下来。
他哄着:“小公子先吃饭吧。”
阮团子乖巧点头,嗓音脆生生的:“好!”
众人:“…….”
阮云华气的胸膛一直起伏不停。
明棠还要在一边说风凉话,慢悠悠的:“呀,弟弟不要你了,真可怜。”
阮云华强行镇定,笑着回话:“也不见得,不过是新鲜几天罢了,等着瞧吧,睡觉的时候就该找我了,毕竟我才是哥……”
“哦。”明棠无所谓的耸耸肩。
凌寒寻看着狼姆和阮团子的相处,眼里多是不解。
这样哄孩子一样的日常,真的有意思么。
但狼姆看起来十分乐在其中,并且兴高采烈。
虽然那人脸上表情不多,但凌寒寻就是能看出来。
他这个堂弟这几天,高兴的很。
上一回这么高兴的时候,还是得到不折那天。
不折是狼姆从不离身的,那把心爱的佩剑。
名字是狼姆自己取的,他希望这把剑永远都能陪伴他,永不折断。
所以叫不折。
……
四四方方的桌子,明棠左手边是漂亮姐姐,右手边是阮大。
对面是吃饭也要黏在一起的一大一小。
狼姆倒是无所谓,但阮团子就不自在的挪挪椅子,小白眼儿狼式发言。
“哥,你坐过去点儿,挤着我俩了。”
“?”
阮云华怒极反笑,问:“要不我坐到旁边桌子上去,给你俩腾地儿?”
阮团子连忙摇头:“那不可以,我是要跟哥哥一起吃饭的!”
就这简简单单一句话,阮大感动的无以复加。
他欣喜的朝明棠看了一眼。
明棠很给面子的竖起大拇指,随后果断转头看向左边的人。
“姐姐饿不饿?想吃什么?甜的咸的辣的,我去叫人另做。”
凌寒寻笑的温和有礼:“不必麻烦了,吃什么都好。”
“姐姐也觉得跟我在一起吃什么都好?我也这么想的,只要跟你在一起吃饭,吃什么都是香的。”
逮到机会插话的阮云华:“哦,那你们吃……”
听着就不像是什么好话,明棠抬脚在桌下踢他,挑眉:“你闭嘴!”
阮云华伸手接住明棠踹过来的腿,压在桌腿边,笑:“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世子好大的脾气。”
“滚滚滚,推你的粪球去。”
阮团子惊叫捂住耳朵:“小宝!要吃饭了不许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