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棠算是看明白了,抬手用指节敲了敲桌面,语气嘲讽夹杂谩骂,一顿输出不带停的。
“你可真虚伪!”
“我还不知道你是个这么虚伪的人,这几天装的一脸无辜,让我以为真是人家蓄意勾引你的。”
“我还想着劝人搞基天打雷劈,警告人家不要强行掰弯你。”
“你行啊,阮大,啊?你对人家的心思本就龌龊至极,借酒装疯干坏事还不敢承认?”
“装的跟直男被勾引了一样,敢情天底下就你阮云华最无辜?”
“你他妈自己就心术不正,你俩半斤八两谁也不欠谁!”
“……”
阮云华依旧低着头,不出声,只是放在桌上的手,逐渐收拢攥成拳。
明棠冷笑,连连点头。
“行,你要真是表现的谁也不欠谁,坦坦荡荡的在一起也行,可你干了什么?”
“把人折腾成那样儿,完了就冷落在一边,你这是不想负责任了,怕被人知道你跟男人厮混,名声不好听?”
“要么你就坚守底线,彻底杜绝跟人亲近啊,我真是纳了闷儿了,”
“你他妈睡的时候知道人是个男的?高高兴兴睡完了,这会儿不敢面对,想变成王八缩壳儿里?”
“这年头可真玄幻啊,王八都能爬上岸来装人了。”
“……”
真要命啊。
阮云华被骂的狗血淋头,他也是服了明棠这个得理不饶人的嘴。
“骂够了吧,跟你有什么关系,他愿意,我也愿意,你管这么多……”
明棠一听这话,气的几乎坐不住,怎么会有这么恬不知耻的人!
他蹦起来围着阮云华,转圈儿走位的继续骂。
“无脑自私虚伪渣男老王八!技术还差劲,能把人折腾成那样儿,沈乐安也是瞎了眼,怎么就能喜欢你这种人,我还知道要点脸呢!”
“急色急到什么都不懂,提枪就上,只管自己爽了不管别人的死活,你活脱脱一个大种猪!”
“你跟他说说,让他来暗恋我吧,我怎么着不比你强?”
“我不喜欢男人也能坦坦荡荡的拒绝,不会吊着人家,更不会借着醉酒把人睡了不认账!”
“有胆子心思龌龊,有胆子把人睡了,那你有胆子负责啊,你躲什么躲,你装什么装!”
“自己干出来的事儿不敢认账?”
“……”
阮云华被骂的头晕耳鸣,脱口而出:“我又没说不认账!我认账!他往后就是我阮家的人了还不成吗?”
“……”
明棠听见这句话,瞬间闭嘴,转身坐回椅子上,眉眼舒展的拽了拽衣袍。
“美得你,沈员外辛苦养到那么大的儿子,怎么就不明不白是你阮家的人了。”
“……”
“你想让我如何,你直说吧,难不成让我此刻去昭告天下,上沈府提亲么。”
太仓促,太紧迫,这么急匆匆定下后半生的伴侣,他做不到。
阮云华是个做事有计划的人,从来不会鲁莽行事。
那一夜是意外……不!
从沈乐安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刻起,就都是意外,他措手不及。
从没想过这辈子会跟一个男人纠缠在一起。
他没想过要喜欢男人啊。
可却真真实实的要了沈乐安,还食髓知味的想一直霸占。
但是,如果让他这么武断的就定下往后几十年跟一个男人相守,他又摇摆不定。
太快了,这些都来的措手不及。
他连冷静思考的时间都没有,这些事就发生了。
色令智昏也好,借酒装疯也罢,那一夜的气氛所致,谁都说不清。
做了就是做了,明棠说的对,他不该想着逃避,装作没发生过。
可除此之外,他又能如何,就算不逃避,又能怎么样。
要么上门提亲,要么混沌厮混,没有其他的路能走了。
……
阮云华抬手抚额,几根修长的手指挡住眉眼,沉默不语。
明棠转头看着他挡脸的动作。
这在心理学中,是代表一个人正处于迷茫羞愧,心虚以及想终止话题的意思。
他也能理解阮云华此刻的心情。
让一个二十五岁的正常人,突然察觉自己喜欢上同性,最初一定是惊慌无措,却又舍不得抽身的。
简而言之,他们需要时间。
需要更多的时间相处,磨合,才能确定要不要相守一生。
明棠于情于理,都要帮阮云华指条明路。
“没说让你现在就去上门提亲,你们需要时间相处,确定彼此是对的人,但你不能再有逃避的念头了。”
阮云华侧目,苦笑一声:“我又能如何,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明棠不想听这些废话,他说:“我也不问你对他是见色起意,还是真心喜欢了,即便从前没有真心,从这一刻起,你得有。”
“……”
阮云华放下手,他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会负责,既然碰了人,我就要承担起他的下半辈子。”
“不,你不明白。”明棠语气无奈,“我不是在逼你一定要跟他在一起,我的意思是,你给他一个机会。”
阮云华抬起头,眼里有些迷茫:“我给他一个机会?”
刚才的意思,不是让他好好弥补沈乐安,以尽到负责任的态度么。
什么叫给沈乐安一个机会?
明棠只能把话说的更明白些。
“他喜欢你,做好了一辈子折你身上的准备,但很显然,你现在并不能确定他是不是你要相守一生的人。”
“你以真心待他,你们相处一段时间,让时间决定一切,顺其自然。”
“……”
阮云华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关于感情的事情,他脑子一团浆糊。
明棠叹了口气,端起桌上的糖炒栗子,站起身来。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等你真心爱上一个人的时候,纵然世间所有人都反对,你也会披荆斩棘,义无反顾的奔向他。”
第264章 她已经是我的了,不可以嫁人
“到时候,你现在的什么声誉顾虑,全都荡然无存,你只想要他一个人,旁人的意见和看法,你是无所谓的。”
“等着看吧,你总会遇上这么一个人,但最终是不是沈乐安,那就需要时间验证了。”
明棠抬步往外走,长身玉立,浅紫色的云锦海棠花长袍,在空中漾出好看的弧度。
“珍惜当下,万望从心。”
“……”
珍惜当下,万望从心。
阮云华在心里念叨这几个字,最后才站起身也出了房间。
走廊里碰见客栈的小厮,他开口吩咐。
“清粥小菜,不要辛辣,另要一碟煎豆腐,少盐。”
“是,客官您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准备。”
“……”
沈乐安喜欢吃豆腐,尤其是那种用油煎成两面金黄后,放些小青菜烹炒的。
吩咐完了,他又转身朝那人所在的房间走去。
他想去跟人说说话,哪怕只有静坐也好。
天知道这几天,他憋的有多难受,不敢看也不敢理。
其实是……心虚所致。
有件事,他也得跟沈乐安坦白!
对,他该去坦白的。
——
阮云华脚步匆匆回到房间,一开门,发现里面的人正站在窗台边。
两手按在窗台上,透过大开的窗户,看着外面的落日余晖,与热闹的小镇集市。
听到开门的动静,窗边只穿着一层红色里衣的人,转回头看。
阮云华反手关上门,直勾勾的望着站在窗边的人。
那人脸庞漂亮精致,眉眼稍艳,被红衣衬得肤白如雪。
干干净净的。
却又因为连日奔波,心情不佳而消瘦的可怜。
沈乐安没说话,只是迎着对方的目光,缓缓转过身来,站直身子,手脚都有些局促。
就看一身蓝衫的高大男人,快步朝他奔来。
过快的脚步,最后又急急在他面前停住,堪堪站稳。
“……”
他落进一个宽厚的怀抱,温热,能将他圈着腰牢牢抱紧。
沈乐安眼里有些迷茫,他缓慢呼吸着,鼻尖蹭在蓝衫衣领上,垂着的睫毛颤个不停。
耳边响起刻意放轻的低沉嗓音,揉合在衣服上的沉木熏香里。
“对不起。”
“我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你。”
“那天晚上,我,我虽喝醉,却也没醉到丧失理智。”
“……”
沈乐安猛地攥住他的衣袖,唇瓣颤动说不出话来。
就又听见——
“那日令我丧智的不是酒,是你!”
是你。
沈乐安心底的所有情绪,在这一刻似海狂涌!
他是借酒装疯,而他也顺水推舟。
两人都以为是自己愧对彼此了,殊不知,这一切都巧的像是命中注定。
窗口边,两人保持相拥的姿势,很久很久。
傍晚的落日余晖,见证这一刻。
天人同乐。
——
赶路的行程还在继续,转眼又是半个月,时光飞逝。
在腊月十九这天的清晨。
他们被走廊里身披冰霜,不知跪了多久的少女震惊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