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钰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是雅致,我见你第一眼的时候,差点跪你脚边喊大佬,气势太强了,像个神仙,就是那种手里提着剑所向披靡的神君。”
他说的是....嫁来头一天晚上,这人挑开他的红盖头,当时瞧见的第一眼。
“所向披靡的神君,我吗。”南清弦嘲讽一笑,仰头又灌下一杯。
“嗯,至少在我眼里是这样的,每次看到你,就觉得没有什么是你做不成的,像是天下本该由你主宰。”
景钰叹了口气,他能察觉到身边人这会儿的情绪逐渐低迷,他不会开解人。
如果这么大的担子压在他身上,他能发疯的行为有很多,绝对不仅限于深夜对月饮酒。
南清弦听了这话以后,心头的压力没有减少一分,他拽下腰间的银魄剑,拍在桌面上。
“景钰,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
那个两头都是死路的选择,他想听听他会怎么选。
“如果是我啊,相比朝廷和剑门宗,我更恨朝廷一些,我会狠狠闹腾一番,让朝廷后悔把我当棋子一样送来伏龙教。”
景钰说完,眼神亮晶晶的扭头看着身边的人,若有所指的挑挑眉。
南清弦豁然开朗,笑着把杯子砸出去。
“去参加武林大会,走上绝路之前,至少先报了仇!”
景钰站起身,跟着把酒杯甩出去,喊着:“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要死就都别活,干不了剑门宗,至少替柳三月把仇报了!”
南清弦一手举高酒壶,任凭银线酒水落进嘴里,喉结翻滚,吞咽了两口才一抹嘴角:“痛快!”
两人对视,眉眼带笑。
——
原本景钰以为日子就这么平平无奇的能到武林大会之前,没想到还能有点别样的花式体验。
比如被女子拎剑指着骂狐狸精这种戏码,毫无前兆的发生了。
清风居院子里一片混乱,几个内门弟子不敢拦。
景钰午睡被人吵醒,从床上拎着衣领子揪到院子里,还迷瞪着,一柄剑冰冰凉,贴上了他的脖子。
拿剑的姑娘约莫比花铃大一些,十八九岁的年纪,满脸正派英气,正怒瞪着他。
花铃在一边急的团团转,嘴里喊着:“师姐,这是我们嫂嫂,你不要冲动!不许你伤害嫂嫂!”
“哼,敢再走一步,我让她人头落地!”花溪轻蔑的瞄了一眼愚蠢的师妹,懒得理会。
景钰示意花铃别过来,满脸无奈的说:“你是谁啊,我又不认识你,一见面就拎着剑,这不礼貌吧。”
“礼貌....无理....你敢说我没教养!哪里冒出来的狐狸精,也敢在伏龙教对我不敬!”
景钰手还没摸到腰间玉盒子,那边的人剑尖已经刺过来了!
千钧一发之际,空中有两道人影飞了下来。
白宸刚站定,就大喊了一声:“师妹,住手!”
另一边的姜肆才不废话,出剑就将花溪的剑挑飞了!
花溪一愣,转身就骂:“要你多管闲事!二师兄,连你都向着这个狐狸精!”
说完,她直接冲了上去,开始赤手空拳跟姜肆对打!
武功还不赖,能在姜肆手下对打这么久!
景钰被花铃扶到一边,捂着胸口大喘气,一边看着那边上上下下飞身打架的两人,问:“这,这神经病谁啊?”
“嫂嫂,这是花溪,我的大师姐,她....她脾气不好,嫂嫂你别跟她计较,也无需理会她,简直太过分了!”
直到一道修长的黑袍身影走进院子里,那边正出拳的红裙少女,当即停手,飞身扑到出现的人怀里。
这场景,景钰原本轻松的脸色,猛地僵住了。
南清弦皱眉,但也没有伤害怀里的人,只是把人从自己身上扯开:“才刚回来教中,不去给师父复命,在这里闹什么?”
“呜呜,大师兄,师父若是告诉我你要成婚,我一定不会离开伏龙教!”花溪眼眶微红,仰头看着眼前的人,一脸委屈。
没错,当时南清弦大婚前,钟凌芳知道自己这个徒弟要闹,就一早寻了个由头,把花溪骗离了教中。
除了景钰之外,院子里的人都知道这人回来会闹上一场,都不怎么惊讶。
“你留下又能怎么样,我还是会成亲。”南清弦说完,看也不看花溪,抬步朝石桌边走去。
直到在景钰面前站定,皱眉打量着全身上下,问:“受伤了?”
“没有。”景钰听见刚刚那句话了,看来这姑娘是单相思啊,他晃晃脖颈,嘶了一声。
南清弦顺势看过去,白皙修长的脖颈处,一道浅浅破皮了的红印子,渗出三两颗血珠,他眉头一皱,拽着景钰的手腕就要进屋里。
“哎,你不管那个谁....”景钰扭头往后面看。
果然!
那个叫花溪的女子当即冲了过来,直接挡在两人面前!
第57章 有个什么鬼的占有欲啊
“大师兄,你怎么能拉着她的手腕,你,你不可以成婚,你快把她休了!”花溪眼眶一阵阵发热,肩膀都在颤抖。
景钰看着小姑娘还是一脸任性娇蛮的模样,真不想跟女的计较,他挣脱南清弦的手。
“你跟她好好说说吧,我自己去上药。”
但南清弦显然是个大直男操作,他直接绕过花溪,跟在了景钰身后。
花溪猛地跑了两步,又拦在南清弦面前,咬着唇要哭不哭的模样,说:“大师兄,你不给我个解释吗?”
“解释?”南清弦有些烦了,转头看白宸:“把她带走。”
“大师兄.....”花溪大着胆子去抓紧了眼前人的衣袖,摆出一副不说清楚就不准走的架势。
白宸走过来,拽了两下拽不开,也是一脸头疼。
南清弦索性也不给人留脸面了,冷声:“我成婚无需跟你解释,若是旁的,五年前我就告诉过你,我对你无意。”
“不,不是的,大师兄,你是要娶我的,当年你说过,你会娶我的,我不介意你已经成婚了,你让我杀了屋子里那个人....”
“杀?”南清弦冷冷的瞥了一眼,语气幽幽:“你若是再敢对他动手,说不定我会先替你收尸。”
花溪的武功在教中不算差,但比着屋子里那个一手银针出神入化的人,呼吸间就能没命。
自从看过春花的尸体后,南清弦对景钰的身手简直是另眼相待。
但是显然,花溪并没听懂这句话,她以为是只要她动手,南清弦就会杀了她,当即脸上疯魔更甚!
“大师兄已经如此爱护她了,她与你不过才相处两个月,竟能比过我与你相伴二十年!”
“不一样。”南清弦也不多说废话,再次绕过前面的人,直接大步进了屋子。
门外的花溪就这么恨恨的盯着屋子方向,最后眼里划过一抹疯狂。
屋子里。
景钰坐在妆台前,面无表情的剜出来些药膏,胡乱涂在伤口上,厚厚敷了一层。
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有一点点委屈吧,他没做错什么,却被人横着剑骂。
这些都没什么,他竟然听见那姑娘说让南清弦休了他的时候,心里有些不舒服。
“休了我,我就不是魔教夫人了,南清弦就不会保护我,嗯,我不想被休,就是这样,没有别的原因。”
门外的人走进来,站在妆台边看了一眼铜镜里的人,没有说话。
景钰一口气憋在嗓子里,也不说话,又伸手指要去剜药膏,被人拦下了。
“这种伤,涂的多了反而不好,仰头。”
景钰冷着脸,没动作。
南清弦伸手指抵着那细白下巴,轻轻往上抬,而后拎起一旁的干净手帕,把伤痕旁边的多余药膏都轻轻擦掉了。
脖颈上的触感痒痒的,景钰憋不住了,笑出来:“痒,唉,我自己来吧。”
“别动。”南清弦把多余药膏擦干净后,才又沾了些药膏,轻浅的点涂上去。
“好了,这样就可以了,一点点小伤。”景钰垂下眼眸,站起身去后面茶桌坐好,伸手倒茶,静静的喝着。
他在等,等什么他也说不清,就觉得,总该有个解释吧,即便他是个男子,可也有权利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剑抵着脖子。
南清弦用手帕擦着指尖,低声说:“那是钟婆婆收养的女婴,二十年前在一伙山贼手里截下来的。”
“花溪刚出生不过两个月,爹娘带着她回娘家省亲,半路遇上山贼,她就成了孤儿,此后一直养在钟婆婆身边。”
景钰有些惊讶,看起来那么张扬跋扈的小姑娘,身世竟然这么可怜。
南清弦又继续说:“儿时我曾说过要娶她,当年她四岁,我不满八岁,她当真了,就....一直执迷不悟到现在。”
“大哥,这种话是能随便说的吗?你既然无心就别乱说话啊。”景钰一脸了然,难怪人家回来要闹。
自小就把大师兄当成未来夫君看待,自己只是下了趟山,回来就发现大师兄成婚了,搁谁都得闹一闹吧。
“嗯。”南清弦皱眉,脸上有些无奈:“我跟她解释了很多次,对她无意,只是当做教中妹妹看待,与花铃是一样的,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