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怀瑾捏了捏手里的腰带,突然凑到鼻尖嗅了嗅。
是清苦的药香味儿,闻起来凉凉的。
白宸都愣了,咬牙怒喊:“钱怀瑾!你在做什么?”
这人是个变态么,竟然闻衣裳!
钱怀瑾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动作有些猥琐了,连忙补救:“不是,我只是突然闻见一阵香......咳,白哥哥,你身上好香。”
说到最后,竟然耳尖红红的低头笑起来。
他这一脸红,连带着白宸也跟着脸红,连跟人对视都不好意思了。
白宸垂着眼,快步走到窗台边,一把从人手里拽回腰带。
“砰!”
关上了窗户,隔绝视线。
“白哥哥,你还没说喜欢我......”
“白哥哥?”
“委屈了,我委屈了。”
“那你快点洗啊,才一会儿不见面,我已经开始想你了。”
“白哥哥?”
“......”
——
宫里,御书房。
夕阳晚落,就在宫门要关闭的时候,一辆马车突然从街道行驶而来。
马车里下来的,是钟凌芳。
早就料到她会过来的南清弦和景钰,此刻都等在御书房里。
......
御书房。
三人坐在茶桌边,钟凌芳神色有些不好。
景钰端起茶盏喝了三两口,说:“就是这样,他俩就在一起了,婆婆你也听见了今天下午的事情,他俩牵着手在街上招摇过市,显然是已经正式要在一起了,劝不住的。”
短短一下午的时间,白丞相和钱家世子‘厮混’的消息,在皇城里算是炸了锅。
从街头到茶馆,没有人不知道的。
景钰他们收到消息后,就知道钟婆婆一定会进宫来问一句,便都在御书房里等着了。
钟凌芳听着眼前人说话,脸色是复杂的,说:“你们怎么都......”
都不喜欢姑娘家,偏要找个男子相守呢。
她并不是反对,毕竟这些孩子都长大了,一个个都是有主见的。
她只是一想到,往后他们都不会有孩子,心头就颇多遗憾。
南清弦抿了抿唇,看着一脸难过的钟凌芳。
“白宸曾经对我说,他原本这辈子都是不想成婚的,他从没想过要跟别人一起生活。”
“白宸说,钱怀瑾是个意外,也是他命中绝无仅有的例外。”
所以任谁去,都是劝不住的。
钟凌芳眼眶红了。
“是我不好,他自小便对人都生疏,我也曾想过他那样的性子,往后哪家的姑娘能忍受,原来,他是不喜欢姑娘的。”
“也不是这样。”景钰没忍住,嗓音温和:“钟婆婆,传宗接代不是必要的,人生在世只有短短几十年,活的快乐才最重要,很多事,一耽搁就是一辈子。”
一耽搁就是一辈子。
这话算是说到了钟凌芳心坎儿里。
景钰这才问:“与其看着白宸孤独终老,不如像现在这样,他身边多一个人陪伴,高兴就够了,您说呢?”
“......”
沉默半晌,钟凌芳点了点头。
——
春三月,花铃生下一对龙凤胎。
女儿名叫景昭意,封为如意郡主,儿子名叫景昭霖,封为南康世子。
母子平安,举国欢庆。
四月份举行满月册封礼的时候,众人都欢聚在王府里。
钱怀瑾和白宸也同时带着贺礼过来了。
看着皇寺里的主持诵完平安词,钱怀瑾便把白宸从官员堆里拽了出来。
两人骑马往城外去,四月是百花盛放的月份,此时踏青最为合适。
两匹白马在一片山野间,放缓了脚步,并驾齐驱,马蹄缓缓的行走在草地上。
入眼之处,是高山,流水,绿林与花草。
钱怀瑾看着身边人,笑:“咱俩提前跑出来就对了,不然一会儿肯定得被一群人拉着劝酒,我可是说过的,滴酒不沾。”
“想喝便喝,我又没说过不许你喝酒。”
白宸依旧是一身白衣,骑马行于林间,仿佛坠下凡的佛子,清冷而孤洁。
钱怀瑾却是一身烈焰红装,头上带着贵气的世子玉冠,矜贵不可方物。
“那不行,你虽然没有要求过,但我可是十分自觉的,我答应过你的事,便一定要做到。”
钱怀瑾说的认真,脸上没有半分说笑的架势。
白宸转头看他,突然朝他伸出手:“想要牵手吗?”
“......”
两人在一起已经有两个月了。
几乎隔两天,钱怀瑾就要往丞相府跑一趟。
慢慢发展成了,他搬东西住进了丞相府。
老侯爷在家里气的跳脚,骂着儿子有了夫君忘了爹,一度嚷嚷着自己也要住过去。
最后被钱怀瑾劝了半天,又提出要给他相一个老来伴,这才算完。
钱怀瑾从前是十分厌恶那些想要接近他爹的女人,这些年没少闹腾。
毕竟在他心里,再贤淑的女人,也比不上他娘亲。
可现在身边有了白宸后,钱怀瑾才明白一个道理。
人呐,还是身边有人陪伴,活的才有意义。
他爹都这个年纪了,侯府又大,他一搬走就显得更空旷了。
那是他亲爹,他自然是心疼的。
索性便想开了,他没有资格拦着他爹不准续弦。
谁都没有资格阻拦别人的情感。
不得不说,拥有一段良好的感情,是会使人成长的。
现在的钱怀瑾,已经会替别人考虑,从前无法无天的性子也学会收敛了。
毕竟已经不是自己一个人,他万一出了什么事,他家白哥哥会伤心的。
......
两人把马拴在溪水边,找了一大石头上坐下来。
大石头另一边藏在树荫下,腿脚能晒到阳光。
白宸刚用帕子把自己要坐的地方擦干净,那边的人已经在大石头上平躺下来了。
“钱怀瑾你快起来,脏。”
这块儿大石头是来往过路人歇脚时常坐的,干干净净,并无沙土。
钱怀瑾嗓音慵懒:“不脏啊,躺着多舒服。”
第422章 湖岸边鸟语花香,春光大好
白宸额角直跳,脸上都是嫌弃,他又拿出新帕子,垫在自己要坐的地方,这才坐下来。
“你嫌弃我,我看出来了,我已经每天洗两遍澡了,你还是嫌弃我。”
“如果你改改随处都能坐的性子,我便能少嫌弃你一些。”
“可是我不嫌弃你啊。”
白宸挑眉:“你凭什么嫌弃我?”
钱怀瑾委屈:“我的意思是,我总想跟你亲近,可你老嫌弃我,不让我抱,也不许我亲亲。”
“......”
事实并非如此。
每一段感情刚开始的时候,两个人都会对对方保持极度高的探索热情。
会不由自主的想靠近自己喜欢的人,想有很多很多亲密。
白宸和钱怀瑾也一样。
但最近几次的亲亲抱抱之后,白宸发现,他竟然脑海中逐渐感到不满足。
那种感觉很难形容。
就像一池被扰乱的春水,相邻一侧就是汪洋大海。
他好奇想去探索,又不敢迈出最后一步。
只能被动的尽量避免所有亲密,来抵制池水不安分的荡漾波动。
他不知道钱怀瑾是怎么想的。
反正每次亲亲抱抱之后,钱怀瑾都能很好的及时终止。
发乎情止乎礼的。
这让白宸觉得自己虚长几岁,想法也比人更猖狂些。
于是就谨慎而克制的,杜绝一切可以避免的亲密。
可这会儿钱怀瑾的控诉,显然是误会了什么。
白宸是有洁癖,但他却神奇的可以包容钱怀瑾。
钱怀瑾爱随处乱坐,他就督促他洗澡换衣裳。
钱怀瑾用完的物品随手就丢,他就安排一个小厮,专门跟在他身后收拾。
似乎生活里,原本他给自己规划的条条框框,遇到这个人的时候,就自觉放宽条款。
他从来都没有嫌弃过他。
他只是对自己脑海中在亲亲抱抱的时候,不时闪过的‘龌龊’欲望,而感到羞愧难当。
钱怀瑾侧头看着愣愣坐着发呆的人。
看一袭白衣的人眉眼放空,脸色微红。
咽了咽口水,便没忍住。
他伸手落在白袍膝盖上。
也没说话,只是指尖自然摊平,无意识揉着他的膝盖。
“白哥哥,你在想什么?”
白宸呼吸乱了一瞬,注意力都在膝盖上的那只手上。
他想躲开,但刚才被人控诉过‘嫌弃’,此刻也不忍心躲开了。
“没,没想什么。”
“如果没有嫌弃我的话,我们,我们是不是......”
钱怀瑾躺在石头上,落在人膝盖上的手,抬高扯住白袍的衣襟,轻轻往自己身边拽过来。
他的目光坦诚而热烈,带着些恳求和鼓舞。
白宸视线不自觉沉浸在对方的眸色里,便生不出抵抗的心。
顺着他拽衣襟的力道,缓缓俯下身子。
两人耳边是热暖的风。
高飞的鸟,溪水横流,泉响叮咚。
最终,两张唇还是叠在了一起,呼吸交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