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他认识的这群人是真实的,南清弦是真实的,他有些亏空的内力是真实的。
喝的梨汤是真实的,从前受过的伤,吃过的饭,走过的路,都是真实的。
想明白了这一切,目标也就更清晰了,他得赚很多钱,扩大伏龙教,准备好充分的一切。
最后,回皇城迎战!
南清弦看出景钰在想什么,安抚的低声说着:“别担心,重活一世,我会做好充足的准备,不让你被皇室的人欺负了。”
“不对。”景钰摇摇头,语调坚定:“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的事也是你的事,我们有一样的敌人,所以,应该是咱们不能被皇室的人欺负了!”
南清弦愣了一瞬,哑然失笑:“是,我险些忘了,皇城那些人跟你没有什么关系,你不是原来的安乐郡主,许多事,我也能安心的放手去做了。”
“你尽管去做!就算是有亲戚关系,我这个人帮理不帮亲,皇室的人仗着强权,百般欺负你们,这种人就不配坐拥皇室。”
“啊,对,你直接把皇帝老儿拽下来自己当皇帝,我都没意见,并且举双手赞成!”
“景钰。”说到这里,南清弦神色突然认真了一些,他注视着对面人的眉眼,问的认真:“你想过要当皇帝吗?以你的身份,篡位名正言顺。”
“我?你别开玩笑了,你瞧着我像是能当皇帝的人吗?”
景钰嗤笑一声,随后也回应的认真:“我觉得你可以,真的,等你当了皇上,给我封个闲散王爷,我代表全家谢谢你!”
两人也算是苦中作乐,还没有个苗头,就开始幻想往后谁当皇上了,只不过是一说一笑而已。
现在的两人也没有想过,往后竟然真的会有仔细研究这个问题的一天,那时候的心境,就又不一样了。
总之这个下午,他俩敞开心扉的把所有事情都聊透了,彼此都安心不少。
离去长侠馆赴宴还有一个时辰的时候,两人一起回到包下的客栈里。
景钰坐在房间让玉翠替他重新往脸上抹了些脂粉,原本是不想上妆,但哭了那一会儿,眼睛有些红,这么出去见人不太合适。
坐在妆台前的时候,景钰无意中摸了摸袖口,这才发现南清弦给他擦眼泪的帕子竟然被他带回来了。
“这块儿帕子,好像有点眼熟啊,啧,在哪见过呢.....”
浅玉色的上好绢丝,正中间绣着硕大花叶,纹路繁复又华丽,似是芍药,又像海棠。
绣工绝佳,属于难得一见的孤品,景钰自认他在现代从来没有看见过,所以,这样华丽的花朵绣工,是在哪见过呢。
玉翠刚帮自家夫人上了妆,重新梳了头发,这会儿放下梳子,瞧见那帕子就惊呼了一声。
“这是教主的帕子,呀,教主极为珍视,从不离身的。”
“嚯,你一个住在外面宅子里的小丫鬟,都知道这个帕子是你家教主从不离身的?”
景钰笑着打趣儿,把帕子叠着收了起来,想等洗干净了,再给人还回去。
看样子确实是南清弦十分珍惜的帕子,虽然他不知道一只帕子有什么好珍惜的。
玉翠却生怕夫人误会什么,连忙摇摇头:“两年前,教主和林长老一起来宅子里小住几日,奴婢等人去替教主洒扫房间,就瞧见这只帕子在教主枕头下面放着。”
“原本以为是哪家姑娘给的,正要拿起来仔细瞧瞧,就见教主急匆匆的返身回来了,哎呀,当时可吓人了,教主虽然严肃古板,但平日里从没对我们那么疾声厉色过。”
“一进门就喊着不许我们碰触这只帕子,然后十分宝贝的叠起来揣进怀里了。”
景钰听的眉尾一挑,说:“这么宝贝?他自己就没用过?”
玉翠又摇摇头:“那奴婢就不知道了,当时因为受了训斥,所以奴婢对这只帕子记得尤为深刻,这样好的绣工,实属难见。”
“但奴婢想着,教主素来爱洁,寻常又没把这只帕子拿出来过,想来他自己是不曾用过的。”
景钰听的越来越好奇了,这只帕子到底什么来头?
“夫人。”玉翠突然坏笑着压低声音,“反正啊,这是教主自己都舍不得用的宝贝,现在出现在夫人手里,教主一定十分喜爱夫人。”
“啊,是....是吧。”
景钰有些心虚的把胡乱塞进袖口的帕子又拽出来,仔细揣在怀里,上面原本的脂粉泪痕早就干了。
反正是自己的眼泪,也不嫌弃。
只是,贴心口放着的帕子,像是会变温似的,越来越烫,烫的景钰心口热腾腾的。
他突然想到,这只素来被珍爱不舍得用的帕子,头一回给他用,是拿来擦他手上血污的。
那些血污,他自己都恶心,却被人用这么珍贵的帕子一点点擦拭干净了。
心中滋味儿,难以言说。
梳妆完毕,玉翠走到门边拽开门。
景钰跟在她身后,一出门就瞧见了倚在客栈栏杆上的姜肆,以及旁边脊背挺直的南清弦。
第171章 哥哥我只是跟你闹着玩儿
“你们是在等我?”
“嫂嫂!”姜肆笑的异常灿烂,喊完连忙站直了身子,颇像是在展示些什么。
事实上,不用他展示,身上亮青色绣竹叶的长袍也已经十分夺目了!
全须全引,完完整整的一根竹子,从头到脚,配上这个颜色,活像一根接近两米的老葱,一言难尽。
“新做的衣裳吧,真....真精神,这颜色一看就....很有味道。”景钰夸的很艰难。
不是他想夸,是姜肆下巴都要仰到天上去了,满脸写着‘快夸我’三个大字。
姜肆听到满意的回答,这才一脸兴奋的蹦了过来:“嘿,我就说嫂嫂比师哥的眼光好多了,他刚才说这件衣服丑绝人寰,我就不信他一个整天穿黑袍的人,能有什么品味!”
“这个吧,衣裳嘛,你自己穿的高兴就行了,你穿成这样,高兴吗?”景钰问的小心翼翼,生怕伤了二哈的自尊心。
“高兴啊!刚才从成衣店走出来,一路的姑娘们都看着我笑,不过我倒不是为了她们。”
“那你为了什么?”景钰一边闲聊,一边跟在南清弦身后下楼梯,客栈楼下,白宸已经准备好了马车。
姜肆也连忙跟上,絮叨着说:“明楼里有个小兄弟,他总对我不耐烦,我问他为什么讨厌我,他说我穿的衣裳太丑了。”
“我心想着,他们家主的衣裳总不丑吧,我就跑夜铭做衣裳的那家店,找了套颜色最鲜艳的!”
“......”
景钰想说,夜铭的衣裳虽然鲜艳,但也是用料不俗并且有自己风格的,穿在夜铭身上也确实有几分放荡不羁的味道。
但眼下被姜肆穿出来,配上那一脸刚直不阿的五官,简直是大型车祸现场。
他忍了忍,还是没有把实话说出来,又重复一遍:“衣裳嘛,你穿的高兴就好,那个明楼的小兄弟,大概....太崇拜夜铭了,爱屋及乌。”
也有可能是人家真的讨厌你,随口说你的衣裳丑,示意你离人家远点,别在人眼前晃悠。
但这些话肯定是不能直白告诉姜肆的,他这人一根筋,如果知道这衣裳还不好看,能愁的一晚上睡不着,满城找衣裳。
“嫂嫂,我也....”姜肆皱眉看了看自己的衣袍,想说他也不是很喜欢,但摇摇头:“穿的高兴,只要那个小兄弟能多跟我说几句话,我就高兴。”
“嗯?人家高不高兴,你....哎——”
景钰上马车的脚步一个踉跄,正巧扑到刚要进马车的南清弦腿上,下巴也磕在人小腿骨处,一阵酸疼。
“....南哥,抱歉,抱歉,我没看见。”
也顾不上跟姜肆说话了,踩着繁琐的裙子想站起来,尝试几回又倒在车夫身边。
南清弦坐进马车里,转回身弯腰搂着景钰的胳膊,十分自然的把人往怀里一拽,安稳的扶进马车里坐好。
这才回头看姜肆,语气嫌弃:“你也进来。”
“啊,我能进马车了?师哥终于疼爱我一回!”姜肆瞬间高兴起来,把手里的缰绳丢开,弯腰进了马车。
“.....骑马走在大街上,实在有失伏龙教的体面。”南清弦等人进来了,才把后半句说完。
好歹姜肆是右护法,在外面得给他留点面子。
姜肆:“......”
景钰磕的眼泪丝丝,揉着下巴看南清弦,吸着气问:“南哥,我是不是破相了?”
南清弦把他的手按下来,打量着下巴,自己上手用指尖揉了揉,才说:“没事,一会儿就不疼了。”
“哦。”景钰有些羞愧,都有轻功了,上个马车还能被裙子绊倒,都是姜肆的错,一直跟他说话,都听的分心了。
他转头看姜肆:“你自己穿衣裳,老惦记别人喜不喜欢干什么?真正想跟你交朋友的人,不会在意你穿什么衣裳啊。”
姜肆原本心情还不错,被这句话说的有些苦恼,苦兮兮的回答:“哎呦,嫂嫂,你不知道,那个小兄弟难说话的很,我从来没见过那么难说话的人。”
南清弦还在对刚才姜肆害景钰摔倒的事情不悦,这会儿挑眉冷声训斥:“难说话就不要与他说话,谁教你的靠穿衣裳讨好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