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觉得很怪....但那个旱鸭子说,有品位的人都得这么穿。”姜肆回忆着那人说话时的认真神色,十分坚定的点了点头。
景钰丢开树枝,走到一边的水盆里洗手,回头又瞄了一眼姜肆的衣裳,不忍直视,只能问:“你是不是得罪人家了?”
“得罪?没有啊,我又热情又慷慨,把他当咱们伏龙教弟子看待呢!”
“......”
景钰心想,可能真的有人就是这样的品味,算了,他点点头:“成吧,你穿的高兴就好。”
姜肆甩着手上的水,撒丫子往凉亭跑,站在南清弦和白宸眼前,指了指自己胸前:“哥哥们,我这衣裳怎么样?”
午后阳光刚好透过凉亭檐边,照射在硕大的’姜‘字上。
白宸被晃得睁不开眼睛,修长指节挡了挡眼前,略带敷衍点头:“....很奇特。”
姜肆听着这模棱两可的回答,内心不怎么认同,又期待的看向他家教主师哥。
南清弦把视线从假山旁边让小丫鬟陪着擦手的人身上收回来,随意瞥了一眼,薄唇轻启:“丑。”
“......”姜肆一脸苦恼,皱着眉头转身走了。
“二哥,你去哪?”白宸喊了一声。
远处郁闷又憋气的声音传来——
“换衣裳!”
白宸哑然失笑,无奈的摇摇头。
景钰擦完手以后,玉翠又踮着脚尖上手替人扶了扶头上的簪子,耽搁了一小会儿。
走向凉亭时,那边有个弟子跑来正沉声说着什么。
“....据说是江州知府亲书派兵,从临近营区调来三百镖旗兵,直接去了天极宫请人,剑王冥此刻已经被带进了衙门,收监彻查。”
白宸看了南清弦一眼,随后才转头问话:“蜀南剑庄那边有什么动作?”
“暂时未有动作,只是城中几个酒楼的掌柜,半个时辰前都去了长侠馆,据说是张青云急召。”
“......”
景钰没有插话,默默拎着裙摆坐在旁边的石凳上喝茶。
南清弦摆摆手,示意传话的弟子退下,只说:“继续监视。”
“是。”弟子抱拳拱手,快速离开凉亭。
白宸思索片刻,正要说话,就见那边的自家教主,极其顺手的拎着茶壶给身边人添茶倒水。
一时间,惊得他连要说什么都忘了。
南清弦神色如常,也没看白宸,只沉声说:“他们选择在明,那咱们就隐身暗处,把夜铭叫回来,整备人手,守在衙门外面,阻隔江湖人士靠近衙门。”
“夜家主?”
“......”
——
此刻,云河山庄。
“砰砰!开门,快开门!明楼家主到访,开门!砰砰!”
“......”
门内无人应声。
夜铭嘴里叼着根儿草叶子,躺在山庄门前的老树叉上,听着下面两个弟子敲门。
从晌午的时候赶到云河山庄,敲门一直敲到现在。
饿的饥肠辘辘,勉强喝了两碗让弟子买来的鸡丝粥,大有敲不开就不走人的架势。
其中一个弟子,颠颠儿的跑到树下,仰头喊着:“家主,她们还是不开门!”
“继续敲,不行就找个木桩子,把门撞开!反正我今天一定要走正门进去,省得那狗贼又编排我!”
“....是。”弟子无奈,只能转身跑去找合适的树杆。
夜铭有些烦躁的踢了一脚树叶,嘴里骂骂咧咧。
“天杀的老狗贼,故意躲着我是吧,贪了我的鞭子不想还,八辈子没瞧见过鞭子,怕我一见面就下药把你绑走,我呸,缩头乌龟!”
“......”
没过多久,手腕上缠着黑鞭子的弟子,吭吭哧哧的扛着两人高的粗大树干回来了,又站在树下仰头,气喘吁吁。
“家主,树,树弄来了!”
“快撞!”
“是!”
两个弟子合抱着树干,开始了撞门动作,大门砰砰响,俩人脸上都是生无可恋的疑惑问号。
到底是为了什么,大中午的跑来撞门啊,没有别的办法能好好商量把鞭子要回来吗?
自家家主的臭脾气,他们虽然猜不透,但也早已经习惯了,埋头苦干,继续撞门。
夜铭正晃着腿斜眼往山庄里面看,不远处就传来了马蹄声。
“夜家主,我家教主有要事相托,让您速速回去!”
“什么事儿啊,我忙着呢!滚滚滚!”夜铭一脸暴躁,拽了树叶往下砸。
来喊人的伏龙教弟子,哭笑不得的挥了挥落在马头上的树叶,又说:“当真是急事,夜家主不可耽搁。”
“就你们教主事儿多,回去回去,你俩,哎,走了,明天再来撞门!”
“啊,明天还来啊。”弟子小声嘟囔一句,愣愣的丢下树干,察觉到家主危险的视线,连忙应声:“是!”
一行人来去匆匆。
......
云河山庄里面的院子。
精巧的八角红亭,月色轻纱在微风吹拂下不时扬起,祥和静谧。
隐隐约约能瞧见里面有一人,穿着粉紫色的华丽衣裙,独身坐在棋盘前,拎着黑白子与自己博弈。
花娇站在亭子外面,听女弟子过来说了一番话,随后才上前几步,低头禀报。
“谷主,那人走了。”
“去吧,叫人好生把鞭子送回去。”
“是。”花娇应声,转身欲走。
“等等。”黎梵又把人叫住,声线不急不慢,婉转动听:“留几个人,往衙门附近走走。”
“是。”
片刻后,亭子里又恢复寂静,坐着摆棋的人勾了勾唇角,绝美无双。
第147章 半个烈阳城都沸腾了
烈阳城的集市上,突然热闹了起来,可人群却又诡异的安静。
无数百姓和江湖人士,或坐或站,看着眼前这一幕。
约莫十几个花涧谷的姑娘们,浑身是’伤‘,领头的手里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根血淋淋的乌金凤尾鞭。
似乎是不知道她们要找的人在哪,就这么走了一路问了一路。
“大叔大娘,你们知道明楼家主住在哪里吗?”
“我们是花涧谷的弟子,刚才明楼的夜家主带人打上门,临走的时候把鞭子忘在我们那儿了。”
“啊,我们不敢不送来啊,明楼家主的脾气....他们破门用的大树干,此刻还在云河山庄门前丢着呢。”
“是,我们谷主只是一介女流之辈,哪敢与明楼为敌,还未大婚就失了名节,我家谷主....唉。”
“我们花涧谷原本就势弱,若不是此次想来烈阳城瞧瞧热闹,我们轻易哪敢出来,向来不理会江湖里的事情,各位好汉也是知道的。”
“烦请指个路吧,我们几个冒着性命危险来给夜家主还鞭子,只希望夜家主网开一面,留我们一命。”
“......”
随着一群娇俏女弟子们哭哭啼啼的’游街‘声响,半个烈阳城都沸腾了!
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的千里马,几乎是顷刻间就传的人尽皆知了。
夜铭刚回到宅子里,屁股还没挨着凳子,就听外面突然吵吵闹闹的,景钰他们几个也都是不明所以。
门外院子里,一个明楼弟子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家主,那个,花涧谷的人把鞭子送来了!”
“送来了?”夜铭皱眉,猛地站起身,低声骂着:“那狗贼能有这么好心这么听话?莫不是畏惧我找他报仇了?”
南清弦抿了抿唇,沉声:“你先出去瞧瞧再说。”
“我去瞧?还得我去迎她们不成,让她们送进来!”夜铭一脸嚣张的又坐回椅子上。
来传话的明楼弟子,一脸为难的苦着脸:“家主,您还是出去看看吧,人太多了,不好放进来。”
“人太多?送个鞭子能有多少人,你胡说什么.....”
“少说得有二百多人,全都是武林中人,街道都堵满了,水泄不通!脸色都怒气冲冲的,就在门外呢,喊着让您出去,还说谁不敢出去谁就是缩头乌龟。”
“......”
夜铭一脸不敢置信,直接拍桌蹦了起来:“让他们一个个闲的慌就回家推粪球子去,扎堆往我这儿凑干什么!”
景钰听这人急起来连自己都骂,顾不上打趣儿,往前站了一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哪有送个鞭子这么大张旗鼓的,江湖中人都没事做吗。
被几个大人物一起盯着看,来传话的明楼弟子只能眼一闭,壮着胆子把外面那群人喊的话重复了一遍。
去除杂七杂八的骂娘话后,具体内容就只剩下——
“.....说我们家主夺了人家的清白不说,还要带着人破门而入,拎着鞭子大闹云河山庄,附近百姓们都听见撞门的动静了。”
“那条鞭子上满是血迹,想来是黎谷主受伤不轻。”
“.....花涧谷都是弱女子,不敢跟明楼叫板,只能委委屈屈的屈服于我们家主的淫威之下。”
“还有说....恶人自有天收,他们一群江湖侠客看不下去了,要来收了我们家主这个....不要脸的..贼人...”
这一席话说完,满屋的人都沉默了。
夜铭气的直翻白眼,一脚踹翻了身边的桌子,桌子木腿儿七零八落,明显是把桌子当成黎梵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