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啊!”沈廉闻言笑了起来,真心为他高兴,但时慕白的眼神却让他有些不敢直视。
“是啊,好事。”时慕白垂下眼眸:“曾经因为知道命不久矣,我从不奢求什么,也不敢奢求,如今,终于可以从心一回了。”
沈廉挠了挠脸,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觉被那一片白花花的胸膛晃得眼晕,自认为不动声色的将时慕白褪到腰间的衣裳给拉了起来,仔细着穿好。
时慕白任由他动作:“多亏了廉廉,否则不说调理身体,我坟头草都不知道有多高了。”
“我……”时慕白这么真情实感的一说,沈廉倒是不好意思了:“我也没做什么。”
时慕白没跟他争论这个,从袖袋里拿出个盒子递给他。
“这是什么?”沈廉接过东西。
“打开看看。”时慕白抬抬下巴。
沈廉看了他一眼,动手打开盒子,随即差点被璀璨的红光闪瞎眼,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块鸡蛋大小的红宝石狗雕。
好,好大的红宝石!
呃,不对,怎么又是狗?
不过,狗不狗的另说吧,这么大一块红宝石,怕是要不少钱。
沈廉看看时慕白又看看红宝石狗雕,不敢置信道:“这是……给我的?”
时慕白点了点头:“算是你帮我调理身体的利息。”
“那本金是什么?”只是利息就这么大一块红宝石,这要是总酬那不得上天啊!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时慕白卖了个关子,默默在心里补上一句: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要不说钱财迷人眼呢?
得了这块红宝石狗雕,之前那点尴尬生疏都一扫而空,稀罕得沈廉恨不得抱住时慕白脑袋狠亲两口。二话没说,就干劲十足冲进厨房替他准备营养餐,比任何时候都丰盛,足足做了十几道菜。
不仅营养均衡,摆盘更是精美,连酒楼都自叹不如。
摆了满满一桌,沈廉一口都舍不得动,坐在对面眼巴巴的等着时慕白享用。
“怎么做了这么多?”时慕白看着那一桌精美佳肴,眼皮跳了跳。
“不多不多。”沈廉笑眯眯的:“你身体大好,这是喜事,当然要好好庆祝!”
时慕白看了他一会儿:“既是庆祝,你为何不动筷?”
“这些都是为你特地准备的营养餐,你先吃,吃完了我再吃。”沈廉看着桌上这些菜,满眼都是金银珠宝。
“一起吃。”时慕白往沈廉碗里舀了勺芙蓉蛋羹:“我一个人吃,算什么庆祝?”
沈廉想想也是,便拿起筷子吃了起来,不过刚吃了两口又给放下了。
“嗯?”时慕白跟着停下筷子。
沈廉站起身来:“我想起来之前泡了一坛桑椹酒,封了这么多天应该可以了,你等着,我去拿。”
时慕白想说可以让下人去拿,话还没出口,沈廉人已经跑了出去,不禁好笑的摇了摇头。
没多久,沈廉就拿着酒跑了回来,不过不是一坛,而是一小壶。
“你身体刚好些,不能贪杯,所以我只拿了一点,尝个鲜就行。”沈廉给时慕白拿的小酒杯,倒满都不够一口那种,而自己则是正常杯子大小,同样满杯,将小的递给时慕白,端起大杯:“来,咱哥俩碰一个,祝你早日摆脱病体,福寿安康。”
时慕白垂眸看着杯里色泽红亮的酒液,勾了勾嘴角:“我娘就生了我一个,哪来的哥俩?”
“呃……”沈廉卡壳了一下:“我这不是随口……”
“你我正经拜过堂的,结的是夫妻之好,可不是异姓兄弟。”见沈廉一脸懵,时慕白笑意加深:“相公,你该叫我一声郎君才合适。”
沈廉:“……”
第56章 可有怨过
“不是……”沈廉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们什么时候拜的堂,我怎么不知道?”
“你当时昏迷,人事不省,不知道正常。”时慕白端着酒杯浅抿了一下:“但堂的的确确是拜过了,只是一切从简,没有大宴宾客。”
“怎么拜的?”沈廉纳闷儿。
“被人架着拜的。”时慕白又抿了一下,咂摸着酒味儿,感觉口感确实不错。
沈廉:“……”
“你这是什么表情?”见沈廉一脸纠结,时慕白挑了挑眉。
“我怎么记得,你好像说过……”沈廉语气艰涩:“你是跟鸡拜的堂啊?”
时慕白一顿:“……我何时说过?”
“家里的鸡还跟我拜过堂呢,你们不一样给宰来下酒了?”沈廉清了清喉咙,学着时慕白当时的语气:“你们把我新娘给吃了,这笔账该怎么算?”
时慕白:“……”
“你当时是这么说的吧?”沈廉身体微微前倾,盯着时慕白:“难不成咱们是二婚,你的前任妻子是只鸡,我只是续弦?”
时慕白:“……”
“也不对,我是入赘到你们家的。”沈廉摸着下巴:“所以,你这算二婚改嫁?”
“什么乱七八糟的?”时慕白咳了一声,掩饰的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好好吃饭!”
沈廉愈发来劲儿:“我还是很好奇,跟你拜堂的到底是我还是鸡,是头婚还是二婚,你是娶还是嫁,不然怎么说鸡是你新娘?”
“严格说。”时慕白放下酒杯:“你我算二婚。”
沈廉瞪大眼:“还真是二婚啊?”
“当年我命悬一线,只吊着一口气,娘就想到冲喜的法子。”提起这段过往,时慕白表面平静,心里却依旧深感自责:“两家本就婚约在身,便干脆提前给办了,谁知婚礼当天,新娘悬梁自尽,死了。”
“啊?”沈廉惊呆了。
“我不想再祸害无辜,便扬言终身不娶。”时慕白抿了抿薄唇:“为了表明决心,我抱着鸡拜了堂,娘直呼荒唐,一怒之下让二叔把鸡给宰了。”
沈廉:“……”
“但出了这么一遭,娘终归也是心里有愧,再没提过找人冲喜的事。”时慕白叹气:“直到那方士来了家里,这才旧事重提,我原本是不同意的,但看娘整日以泪洗面实在不忍。”
沈廉挠了挠脸,不知道该说什么。
时慕白苦笑:“我想着你我皆是男子,左右不过做做样子,等将来我死了,也好补偿些,你拿着银钱重新过正常日子,怎么也不会比你之前差,也就答应了。”
沈廉:“……”
时慕白想要喝酒,却发现酒杯空了,伸手便拿了酒壶给满上,随即一饮而尽。
还要再倒,沈廉按住了他的手,夺下酒壶放到一边。
“别喝了。”沈廉见时慕白神色沉静,知他心里不好受,给夹了筷子菜放到他碗里,宽慰道:“这事也不能全怪你,说到底,别人不同意,你们又不会硬抢,娘为你病急乱投医,但害死她的,一大部分原因却是她家人。”
时慕白捏着筷子的手紧的指节泛白:“你被卖进时家,可有怨过?”
“若不是到时家,我可能早就病死饿死了,有什么好怨的?”沈廉低头扒了口饭,又喝了口酒:“即便要怨,也是怨见钱眼开把我强行卖掉的沈家人。”
虽说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但这可是古代,像这种情况简直再常见不过,沈廉还不至于傻白甜到拿现代人的价值观来衡量这一切。
日子过不下去,或者不想养,卖儿卖女比比皆是,像这种到大户人家冲喜还算是好的,多的是被卖进青楼,或是为奴为婢,自此生死皆不由己。
而不管是那女子家,还是沈家,既然能为了钱财让他们给人冲喜,就能为了钱财将人贱卖。
甚至为了生存,自己把自己卖掉的都有。
说起来,还多亏是被卖到了时家,这要是……还不知道是什么光景呢。
不想再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沈廉话锋一转:“二叔的案子,是定下了吗?”
“嗯。”时慕白点点头:“只等招供画押,判决差不多就会下来。”
“他这种情况,一般会怎么判?”沈廉不懂古代的律法,心里还挺好奇。
“若只是这一条,在未造成实质伤害的情况,顶多也就一两年牢狱。”时慕白给沈廉夹菜:“别光顾着说话。”
沈廉点点头,边吃边问:“听你这话,他还犯了别的事?”
“那顺义赌坊背后东家是他,这些年往赌坊转移了不少银两。”时慕白语气平静道:“再者,赌坊这种地方,有几个不跟人命扯上关系的?”
“啊?”沈廉又惊了:“那他岂不是……”
“不然你以为,二婶为何跑来家里闹?”时慕白道:“即便与人命官司没有直接联系,但数罪并罚,死罪可免活罪也难逃,流放是免不了的。”
“这……”沈廉看着时慕白,半晌憋出一句:“二叔还真是,深藏不露。”
心里却门儿清,这里面少不得时慕白的运作。
想来时二叔做的这些他早就了如指掌,之所以按而不发,定是顾念亲戚情分。如今突然下这般狠手,多半是被时二叔触了什么逆鳞。
这么想着,沈廉也没有多问,专心致志喝酒吃饭,那扒口饭喝口酒的习惯,看得时慕白眉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