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顾家，小圆子眼眶瞬间湿润：“奴才遵命！”
沈廉和时慕白跟在一侧，眼看主仆俩一个比一个热血，皆是一脸纳闷儿。
不过时慕白随即就反应过来：“顾家？可是十年前，因一起贪墨案满门抄斩的那个顾家？”
闻言，沈廉一惊，忙去看小圆子，果然见他脸色一白，随即颤抖着嘴唇低下了头。
“嗯。”太子看了小圆子一眼，示意他先走，等人离开后才道：“当时案子闹的很大，朝中近半官员落马，顾家就被牵连其中。”
没想到还真是。
饶是淡定如时慕白，也禁不住露出震惊表情来。
太子叹气：“子荀兄长曾是孤伴读，自知翻身无望，就求到了孤这里，让孤保幼弟一命，孤便求到父皇那里，让他进宫做了太监，打小便带在身边。”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顾家独苗进宫做太监，可那却是唯一能保命的活路。
“那顾家……”沈廉迟疑问道：“可是被冤枉的？”
“顾家与当时的户部尚书一家，是亲族关系。”太子那时尚且年幼，但对那场轰动的贪墨案却记忆深刻：“正好在九族之内，而当初的户部尚书，却是不慎被岳家给拉下水，这才遭了连累。”
沈廉：“……”
都说诛九族，之前还没什么概念，如今才深刻认识到其中的残酷。
时慕白拉了拉沈廉：“走了。”
“不去东宫坐坐？”太子忙问。
“不了。”时慕白顿了顿，看了眼小圆子离开的方向：“方才多有失言，抱歉。”
“与兄长无关，是孤先提起的。”太子语气感慨：“顾家书香世家，遭奸人诡计落得如此下场，那孩子心结，就是不能重振顾家门楣，既然有这机会，孤便推他一把。”
太子说完笑了笑，便转身离开了。
两人随后离开，却是直到出了宫门，心里依旧唏嘘不已。
“想不到小圆子竟有这么惨痛的身世。”沈廉抬手扫了扫时慕白肩头的雪：“不过能得太子庇佑，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太子是个好主子，单看他对小圆子的态度就知道。
不过……
“赈灾物资和军饷押送交给他真能行么？”不怪沈廉怀疑，毕竟小圆子看着比他还小几岁呢。
虽然一直没问过小圆子年龄，但看面相，应该也就十六七的样子。
“太子既然决定让他去，必有其过人之处。”时慕白倒是没什么不放心的。
沈廉点头，等上了马车才想起来八卦：“太子跟小圆子看着感情不一般，你说他俩会不会？”
“别瞎猜。”见沈廉一脸求知若渴，时慕白哽了哽：“太子与小圆子的确主仆情深，但未必就是你以为的那样。”
“是吗？”沈廉摸了摸下巴：“难道真是我腐眼看人基了？”
时慕白一愣：“什么鸡？”
“没什么。”沈廉八卦之魂燃烧起来一时半会儿灭不下去：“陆风鸣肯定知道，回头我问他去。”
时慕白：“……”无奈的摇了摇头：“随你。”
说是找陆风鸣打听，但等再次见到陆风鸣已经是冬祭的路上。
沈廉一开始都没想起来，还是不经意抬眼看到跟在太子身边的小圆子，这才蹭到陆风鸣身边，拐了他一肘子。
“干嘛？”天气太冷了，陆风鸣往手心哈了哈气，冻的都没有什么精神，被拐了一肘子也只是往一侧稍微让了让。
“问你个事。”沈廉凑到陆风鸣耳边，想了想现在的场合，又打消了念头：“算了，回头空了再说。”
陆风鸣：“？？？”
“场合不方便。”沈廉对上陆风鸣控诉的眼神，解释道。
“你是不是紧张啊？”陆风鸣压低声音：“其实就那么回事，皇上和太子表哥跪咱们就跪，他们拜，咱们就拜，没什么难的。”
沈廉点了点头：“知道了。”
“你好敷衍。”陆风鸣翻了个白眼。
“你小点声。”沈廉无语：“都说了空了再说。”
行吧。
陆风鸣转过头，继续闷头跟着大部队，深一脚浅一脚。
沈廉其实也不理解，看样子冬祭的地方挺远的，雪天马车不能走干嘛不骑马，居然全靠两条腿爬山涉水。
一般人还好，沈廉真担心时慕白和太子扛不住。偌大个队伍，放眼望去，也就皇帝这个坑货是坐的銮舆。
真那么在意心诚，倒是下来一起走啊，就知道折腾人。
就在沈廉感觉两条腿都快不听使唤时，冬祭的地方终于到了。距离皇陵还有几十米远，皇帝下了銮舆，开始走形式主义的徒步带领大家继续前行。
沈廉瞬间给这操作整无语了，感情这诚心，只值几十米。
本以为赶路已经是非常辛苦的了，没想到接下来的繁琐流程，才是考验人耐力的开始。
一开始沈廉还觉得挺新鲜，等跟着唱报起跪拜起跪起，耳边渐渐便只剩下唱报回荡，机械麻木的跟着动作。
好在结束后不用急着往回赶，而是暂时住到了离皇陵不远的行宫，好歹是让人缓了口气。
一分配好房间，沈廉便让人打热水给时慕白沐浴，就怕他给冻病了。
不过热水还没送来，陆风鸣就找过来了：“你之前在来的路上想找我说什么？”
第228章 这该死的社死体验
沈廉回头看了时慕白一眼，拉着陆风鸣去了角落。
“你对太子了解多少？”沈廉旁敲侧击。
“那可太多了。”陆风鸣开始哥吹：“足智多谋，胸怀天下，仁善……”
沈廉打断他：“你说太子一把年纪了，底下皇子妻妾成群，怎么就他还单着，前不久皇后想要给他选太子妃，还给拒绝了。”
“太子表哥胸有沟壑，志不在儿女情长。”见沈廉面露疑惑，陆风鸣做贼似的前后左右看看，确定没人才压低声音：“而且这一点，多少遗传了皇上。”
沈廉：“……”
信你个鬼，你看皇帝后宫妃子还少吗？
“你别不信。”陆风鸣小声：“皇上勤政是出了名的，后宫那些人，也是刚继位不久，为了稳固局势，才选秀充盈的，但论受宠，也就那么几个而已，还不常去。”
就那么几个……而已？
沈廉忍住了才没拆台翻白眼。
“太子表哥在这方面，比皇上有过之而无不及。”陆风鸣感慨：“早几年皇上也张罗来着，原本都准备定下了，谁知又是受伤又是中毒的，太子表哥当时生死难料，婚事便作罢了。”
沈廉心想，也就这傻子才信。
是不近女色，还是爱好男，可说不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啪的一声，陆风鸣一巴掌拍沈廉肩上：“但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别看小圆子打小就经常与太子表哥同床共枕，但他俩绝对清清白白。”
沈廉：“……”
“知道你不信。”陆风鸣叹道：“此事说来话长，小圆子幼年吧，经历过些事，小小年纪就进宫做了太监，这宫里啊，向来踩高捧低，更何况……若非太子表哥照拂，估计早就没命了。”
正八卦着，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咳嗽，两人下意识转身，看到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太子吓了一跳。
“！！！”
八卦被当事人撞见，这该死的社死体验！
“太子殿下。”沈廉最先回过神，厚脸皮已经修炼到炉火纯青的他半点不慌，装模作样的给太子行了一礼：“不知太子驾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陆风鸣满眼佩服的看着沈廉表演。
太子没跟两人计较：“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孤不就行了？”
两人：“……”
沈廉求救的看向站在太子身侧的时慕白，眼神示意他快点帮忙解围。
时慕白无奈出声：“天气严寒，我正好温了壶酒，太子既然来了，不如一起喝两盅？”
“对对对！”沈廉顺势接话：“正好我让人去打热水了，一会儿边喝酒边泡脚，好好祛祛寒气！”
太子笑了一声：“也好。”
太子愿意给这个台阶，让沈廉和陆风鸣都松了口气。
几人随即转去暖阁，热水还没送来，沈廉想了想，转身往外走。
时慕白把人叫住：“去哪？”
“光是热水祛寒效果不是很好，我去厨房看看，让煮些生姜水送过来。”沈廉头也不回的出了门，转身看到门外的小圆子脚步一顿，四目相对，只觉一股尴尬在头皮层打旋儿徘徊：“咳，公公要不要一起去？”
小圆子奇怪的看了沈廉一眼，但想着太子在这边没什么好不放心的，便点点头。
正没底方才小圆子有没有听到，对方就开口了。
“太子至今尚未娶妻，并非因为奴才。”见沈廉瞬间尴尬到表情僵硬，小圆子笑了笑：“王夫不必尴尬，这样想法的人并非您一个，甚至当初还被人当做把柄，攻讦过殿下。”
“啊？”沈廉眨了眨眼：“那……”
“奴才幼年家破人亡，进宫去势做了太监，那时年幼什么也不懂，但心里却是怕的，因为老太监磨刀霍霍的样子真的很可怕，刀子下来时更是疼得人死去活来。”小圆子声音低低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