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慕白默了默:“不用放这里,搬书房去。”
“啊?”石头眨了眨眼:“不是给沈相公看的吗?”
时慕白却不再废话,转身朝书房走去。
石头无奈,只得抱起跟上,心里纳闷儿极了,不明白少爷怎么突然就对这种书感兴趣了。
很快,主仆俩就到了书房,时慕白走到书案后坐下,顺手拿起最上面一本。
翻开一看,巧了,刚好就是一本狗子受伤被一小公子救,多年后修炼成人下山报恩的。
更巧的是,小公子体弱多病,被断言活不过二十六岁,家人为了给他续命,听从方士的话,娶了个妻子给他冲喜。
不同的是,原本定下的那家女儿不肯嫁个病秧子悬梁自尽,正好被狗精少年所救,并男扮女装,替嫁给了公子冲喜。
撇开后面公子病好辜负狗精少年三妻四妾的虐恋情深,狗精少年报恩后黯然回归山林不谈,这前面的剧情简直就像是照着时慕白杜撰的一样。
还没看完,时慕白就陷入了沉默。
靠着椅背闭上眼睛,脑子里瞬间闪过的画面,是沈廉后颈那朵妖艳的木槿花胎记。
睁开眼,时慕白在石头奇怪的注视下,默默合上书:“拿去烧了。”
石头:“???”
不是,这刚买回来还没看呢,怎么又突然让烧掉了?
“可是少爷不喜欢?”石头想了想:“这样的话不用烧掉,奴才拿去换就是了!”
时慕白忽然又改变了主意:“算了,都收起来吧。”
石头有点跟不上主子脑回路,不过行动倒是麻利,很快就将书收进了箱子里。
时慕白安静的坐了好一会儿,才开始处理生意上的事。不过并没有忙太久,看着时间差不多便回了房间。
几乎是他前脚刚回去,沈廉后脚就端着热腾腾的饭菜走进门来。
在沈廉经过身边时,时慕白不动声色瞥了瞥他臀部。
“晚饭我熬的鱼片粥,你胃不好,得多吃几天粥养养。”沈廉对于时慕白的小动作一无所知,将托盘上的东西一一摆到桌上:“清炒了脆甜藕,面食晚上容易积食就没做。”
“嗯。”时慕白点了点头,起身坐到餐桌前。
“你这得吃好几天粥,等胃口打开了,吃完不会不舒服,就可以做别的了。”沈廉将粥放到时慕白面前,抬眼就见对方目光深幽的看着自己,虽然与平常无异,但就是透着说不出的古怪:“怎么了?”
时慕白淡定的垂下视线,看了眼面前的鱼片粥。
“尝尝合不合胃口。”沈廉催促。
话是这么说,他当然知道这鱼片粥口感不会差,毕竟是灵泉池里捞的鱼。
时慕白其实不爱吃鱼,那腥味不说吃,闻着都想吐,但眼前这个除了鲜香居然没有一点鱼腥,试着尝了一小口,口感鲜香中居然带点甜,但这甜味回甘,似乎并不是糖调制,更像是食材自带的。
这要是之前,石头肯定会出来阻拦,现在他无比淡定。果然,就见自家少爷尝了一口之后,一口接一口居然把小半碗都给吃了下去。
不仅如此,那一盘甜藕也给吃了大半。
这几乎赶上两顿的饭量,让石头震惊的扭头,看沈廉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第16章 怼怼怼怼走时二叔
时慕白胃口变好,最开心的,就是沈廉这个厨子了,小眼神都飘着得意。
“很不错。”时慕白将沈廉的反应看在眼里,眸里划过一抹浅笑:“想不到你还有这手艺。”
这话颇有点一语双关,毕竟以沈家的条件,粗茶淡饭能吃饱就不错了,根本没多少机会大鱼大肉,更别说练就这么一手好厨艺。
最关键的是,沈廉还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文弱书生。
都在一个村子,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据他所知,沈家父母在世时,沈廉都是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家里对他寄予厚望,别说下厨,扫帚倒了都不会让他扶一下。
原本还奇怪,好好的一个人,前后为何会突然性情大变,现在……大概找到原因了。
时慕白一语双关本是带着试探的成分,然而沈廉压根儿没听出来,非但没听出来,还沾沾自喜,得意的小下巴都抬得高高的。
“你想不到的还多着呢!”沈廉身后要是有尾巴,保不定早就翘得老高甩来甩去了:“除了那些七扭八拐的字,就没能难得住我的!”
“这么厉害?”时慕白眸光微闪。
“那是!”沈廉得意忘形。
“那你能呼风唤雨劈闪电吗?”时慕白向来淡漠的性子难得生出好奇。
“哈?”沈廉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我为什么要会那个,你当我是雷公电母啊?”
沈廉怀疑,时慕白这厮是在故意讽刺他,并且他还有证据,哼!
但时慕白是真的好奇,沈廉否认后还挺失望,想了想,又提出一个相对简单的:“那你能让头顶开花,或者屁股长狗尾巴吗?”
沈廉:“???”
这特么都是什么奇葩要求?
这家伙故意羞辱消遣他呢吧?
个没良心的,给他做好吃的没句谢谢就算了,居然还这样,这嘴没有三天泔水都泡不出这味儿 ,太臭了!
沈廉气愤的瞪了时慕白一眼,收拾碗筷转身就出去了。
石头也被自家少爷这一连串的奇葩问题弄得有些呆,还是看到沈廉收拾碗筷才回过神来,赶紧追了出去。
“沈相公!”石头叫住沈廉,上前一把将托盘接了过来:“这种粗活儿哪能让您这个主子干,以后直接吩咐就好!”
沈廉挑了挑眉,刚要说话,就见管家带着时二叔朝这边走了过来。
沈廉还好,石头看到来人却是立即垮下了脸。
“二老爷怎么来了?”石头站着没动,扬声问道。
“听说慕白也来了县城,闲来无事,过来看看。”时二叔笑着瞥了一旁的沈廉一眼,随即看向石头手上的碗盘碟子目光闪了闪:“慕白这是刚用过晚膳?”
“是的二老爷。”石头应得敷衍:“少爷就在房里,您自己进去就好,奴才先把这些东西拿下去。”
时二叔无所谓,摆摆手便转身朝房间走去。
石头看向沈廉:“沈相公快回去吧,少爷身体不好,一个人招待不过来的。”
沈廉跟石头默默对视,明白了石头的暗示,点点头,转身回去了。
时二叔这人他不了解,但从那天时慕白的态度来看,不说是不是好人,肯定不是个好亲戚,不被待见就对了,石头哪里是怕时慕白应付不来,根本就是怕时慕白吃亏呢!
这么想着,沈廉加快脚步,几下就跨过门槛迈进了房间,果然见时二叔站在时慕白面前,脸上笑得跟弥勒佛似的,眼睛却贼溜打量着时慕白的脸。
“几日不见,慕白气色看着好了不少。”时二叔见时慕白不搭理自己也不在意,自行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二叔原本还担心你身体不好来不了,这才想着替你走一趟,没想到竟是多此一举。”
“哦?”时慕白慢条斯理的喝着沈廉替他准备的灵泉水:“听二叔语气,好像很失望?”
“你这孩子,说话总是这么噎人!”时二叔斥了一声,却并不见气:“我是你二叔,还你不盼着你好?”
“是么?”时慕白轻撩眼皮:“没看出来。”
时二叔:“……”
“二叔突然过来,是为了什么,不妨直言。”时慕白放下杯子,眼里是洞悉一切的冷漠。
时二叔被看得顿了顿:“你身体不好不能饮酒,要不刘家寿宴你就别去了,二叔替你走一趟。”
“不劳烦二叔。”时慕白神色淡漠间带着一丝嘲讽。
“那个……”时二叔搓搓手:“二叔前些日子输了点钱,你能不能……”
“多少?”时慕白冷冷打断。
“不多,就三百两银子。”时二叔面容忐忑的看着时慕白,连声音都压低了些。
时慕白冷嗤:“不多?”
“咱家生意日进斗金,区区三百两算什么?”时二叔面露不快:“不是二叔说你,我知道你看我不惯,但我怎么也是你的长辈,你这态度就很不像话。”
“知道为什么时家由我继承家主而不是二叔你吗?”时慕白忽然踩着时二叔痛脚问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时二叔被问得一愣。
“再大的家业,都不够你往赌场送几回的。”时慕白冷冷看向脸色变得难看无比的时二叔:“三百两可以,二叔自行去账房领,算是预支这个季度分红,回头从里面扣,扣完了,就没有了。”
“不过三百两而已,就不能走公账……”
“不能。”时慕白一锤定音。
时二叔气得脸上的肥肉直抖,再维持不住弥勒佛形象,当即拍桌而起,伸手就要去揪时慕白衣领,被沈廉冲过来一胳膊给挡开了。
“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沈廉将时慕白拦在身后,对干瞪眼的时二叔扬了扬下巴:“瞪什么瞪,你今天就是把眼睛瞪出个窟窿,也休想动他一根汗毛!”
“你……”时二叔也不是真的想动手,看看沈廉再看看时慕白,他意味不明的冷笑一声,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