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相言闭着眼睛,发尾汗津津贴在鬓角,不知是不是因为意识不清,心底的渴望不小心从嘴边溢出,他在错乱的呼吸中低声呢喃:“哥……回来。”
第45章
隔着大半个地球,赵焺被他这一声叫得立刻就射了,满脑子都是买最早的机票回国。他甚至怀疑那天有机会“吃”掉赵相言却及时叫停的人是不是自己。
不得不说,他确实给赵相言画了个圈,等人自己往里跳,但这也是在他知道赵相言的心思的前提下。不过退一万步,赵相言如果真的……他也无能为力,毕竟他没法不爱这个弟弟,也更不会站在母亲的对立面。
高潮过后,赵相言只顾着喘,气息渐匀才想起来电话还没挂,不过此时赵焺那边什么动静都没了。赵相言一阵懊悔,但又不想承认是因为错过了赵焺情难自禁的样子。
他不情不愿“喂”了一声,只听见那边收敛的呼吸却没人说话,正好一低头,也不管有没有人在听,坏笑着对电话那头的人说:“哥,我把你的床弄脏了。”
赵焺果然呼吸一滞,本就因为看到赵相言那些信息,控制不住打了这通电话,又借着酒意引着人玩起电话PLAY,好不容易平息的欲望,被这家伙一句话又给点燃了。
可能是前些年无望的感情压抑太久,导致他在自己的弟弟这像有性瘾似的,大概是因为清楚赵相言对他的感情早就拐了弯,这种致命吸引比什么都来得让人难以招架。
赵相言毕竟没他哥那么腹黑,听对面没说话便觉得这句没什么意思,一手拽起裤子,一手拿着电话下床。
他把床单整个掀掉,问赵焺:“真的要三个月才回来吗?”
眼下早就没了故意逗弄的心思,赵焺劈出理智认真算了一下,浸过酒的嗓子带着沙哑, “应该不用,但具体不确定。”
赵相言又不说话了,床单在手里被翻翻折折就是不拿走,他不说话,赵焺却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你让我回去,是想好答案了?”
过了许久,赵焺也不急,就这么静静听着,然后听到赵相言深吸一口气说:“你回来我就告诉你。”
似曾相识的一句话,赵焺无声翘起嘴角,回了个“好”字。
这一夜两人都不同程度地失眠了。赵焺从小没许过愿,想要什么就用实力去争取,唯独赵相言,是他许不出口的愿望,但老天爷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一边骂他不正常,一边把赵相言塞进他的怀里,大概是发现这小子也不大正常。
赵相言则是忐忑了一整晚,他当然意识到自己对赵焺的欲望不是一时冲动,他回忆自己和哥哥相处的种种,大概在意是从赵焺疏远他开始,心动则是在意的“并发症”,很难讲赵焺的各种告白有没有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但既然他已经走上这条路,喜欢自己的哥哥这一点也无法改变。
只是……
上周末去苏韶韵家的时候,他第一次主动和苏韶韵说话。他以为会遭到苏韶韵的厌恶或者排斥,结果苏韶韵非但没有表现出不满,还问他了一个问题:“你不喜欢吃香菜?”
赵相言很是惊讶,显示没料到苏韶韵口齿清晰一点也不像长时间没说话的样子,再就是她似乎真的很在意这件事。
“嗯,对,从小就不爱吃。”
赵相言目光澄澈,暗暗夹杂着一丝激动,不是对待雇主该有的态度。他是挑秦沛容做饭的功夫想试着和苏韶韵聊聊的,没敢靠的太近,拉了张椅子在她旁边坐下,不会显得太刻意,也不至于让人觉得不想搭理,是个非常适合闲聊的距离。
“我儿子也不爱吃。”
赵相言难忍酸涩,假装问:“赵总吗?看他的样子不像是会挑食的,哈哈……”
两声干笑,苏韶韵看了他一眼。其实虽然赵相言不想承认,但赵焺不在家的时候,苏韶韵确实看上去精神更好,很难讲她是故意摆脸色给赵焺看,还是真的被赵焺的存在影响身心。
如今赵相言知道了车祸时的真相,在心里没法责怪苏韶韵。
“不是他。”苏韶韵将脸转了回去。
从苏韶韵的脸上或者眼中,赵相言看不到恨,看不到怒,看不到怨,什么都看不到,平静地如同一汪死水。他无从下手,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自己的母亲,更不知道如何劝说她原谅赵焺。
他张了张嘴,又低下头,一阵沉默后说:“那您的另一个儿子……”
“他在国外上学。”
赵相言先是一愣,然后僵硬地抬起头,苏韶韵转过来冲他笑了一下:“等他回来了介绍给你认识,听你妈妈说你快高考了,想考哪所学校?”
他和苏韶韵没见过几次面,印象中苏韶韵基本不怎么说话,可眼前的苏韶韵几乎和从前一模一样,赵相言恍惚几秒,忽然背后发凉,他强压下心里翻腾的难受问:“您说您的另一个儿子在上学?”
苏韶韵将轮椅转过来面向他,一脸幸福地回忆:“是啊,他玩心重,在国内嫌我们管着他,干脆跑到国外去了,这孩子……”
赵相言硬生生把眼泪忍了回去,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还有就是,自己的时间并不多,于是明知道有些残忍,还是问了出来:“您能带我去他的房间看看吗?”
果然,苏韶韵的表情僵在脸上,紧接着胸口起伏,呼吸一下比一下重,赵相言觉得不对立刻靠过去,结果被苏韶韵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接着快速转动轮椅回了房间。
赵相言再也忍不住,冲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就着哗哗的水声哭,一直哭到秦沛容大声喊他出去吃饭。
这顿饭苏韶韵最终也没出来吃。
所以尽管他确实爱上了赵焺,但无法不心疼苏韶韵,他的心被掰成两半,一半是救赎,另一半也是救赎,可他无法兼顾。
他知道自己在这件事上不够果断,他想给赵焺明确的答复,想承诺他,想拥抱他,可每每想到苏韶韵,他就觉得自己该迟一点做决定,三个月对他未尝不是一种宽容。
从赵焺家回去的路上他无端开始想象,如果他选择回到苏韶韵身边,面对赵焺的时候,该怎么收拾自己的心情,也许一辈子都收拾不好。他不是没想过说不定跟赵焺在一起一段时间反倒淡了,毕竟他没谈过一场长久的恋爱,可如今摆在眼前的两条路不管走上哪一条都没有后悔的余地,就想赵焺说的,不能没了爱人又没了弟弟,他又何尝不是不能没了哥哥,又没了妈妈。
这之后赵相言为了跟苏韶韵多点时间相处,从学校办理了退宿,每晚都会去刷脸,有时候直接住在赵焺家。他说话变得小心了一些,苏韶韵又像没事似的和他偶尔聊几句,但没再提过“另一个儿子”。
从一段时间的相处下来,他总觉得苏韶韵给人的感觉不是放弃,而是克制,具体在克制什么就不清楚了。
搬出宿舍那天,王猛专门跑来问他退宿的原因,他随便敷衍了几句。可能是心里藏了太多秘密,无端就想找个人随便聊聊,那天他破天荒要请王猛吃饭,王猛迟疑地看着他,总觉得他无事献殷勤。
两人就近找了个烧烤摊,等吃的的时候,赵焺正好发了条消息给他,他随手拍了张周围的环境照片发过去:以前你从来都不让我来!配了个挑衅的表情。
赵焺那边是早上,很快回他:不让你去你也没少去。
王猛对着啤酒吹了半瓶,看赵相言一脸犯花痴的表情,放下瓶子打了个酒嗝问:“谁啊这么开心。”
“我——”还好赵相言反应快,把“哥”字咽了回去,不过倒也直白:“南星的,我不是参加那个比赛了嘛。”
说到这个王猛眼睛一亮,“听说奖金不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有这本事呢?失个忆还变天才了,要不你给我脑袋也来一下?”
赵相言举起自己的酒瓶也喝了一口,嘲讽他:“我还被爆菊了呢,你怎么知道我变聪明不是因为这事?要不给你也来一套?”他对这件事一直无感,所以也从不觉得难以启齿。
王猛立马收声,换了话题开始邀功:“学校的传言你听说了吗?”
“什么?”
“上次跟我去宿舍堵你那孙子,说咱俩搞基,让我揍了一顿。”
不怪赵相言不知道,他都不怎么跟别人说话,别人也不敢轻易惹他,他确实不知道。
“你的马仔叛变啦?”赵相言调侃。
王猛尴尬地抓了抓头,有些好奇:“不过这事确实传得挺开,估计他是那次恨上你了,老师也找我谈话,居然没找你?”
“谈话?因为咱俩疑似处对象?”
“嗯……我当时就跟老师说扯淡,但是……”
赵相言蹙眉不耐烦道:“有话就说。”
“老师说……‘她说让我离你远点。’”
赵相言记起秦沛容的那封直白的信,加上他已经猜到赵焺给学校打过招呼,从班主任几次对他的态度转变就能看得出。这让人很难不产生一些联想,大概可以归结为两个字——“包养”。
同学以为他是个搞同性恋的变态,老师们则认定他是个被集团老板包养的对象。
“啧……”赵相言没心思吃饭了,想了想问:“你觉得我是同性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