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闻濯呢?”叶则伊情绪激动地抓住护士的手臂,“邵闻濯人呢?! 护士被他吓了一跳,赶忙安抚道:“叶先生您别激动,邵先生在隔壁病房,他目前已经脱离危险了。”
“他伤在哪里了?伤得重吗?”
“邵先生头部有伤口,已经手术缝合了,但是因为失血过多,暂时还在昏迷中,醒来还需要一定时间。”
叶则伊心脏猛地揪紧, 踉跄着往外跑去:“我去看他。”
护士急忙跟在后面追着:“叶先生!你刚做完手术, 情绪不能太激动……”
叶则伊却像没听见她的话似的, 脚步越发凌乱。夏艾锦和江修远从外面进来,想上前搀扶,却被叶则伊让开了, 夏艾锦连忙跟上:“小叶哥,你慢点儿!”
叶则伊越过走廊里的众人, 推开邵闻濯病房门的瞬间, 他看到床上的情景时整个人都僵硬住了。
邵闻濯躺在病床上, 脸色苍白, 身上插满管子,头部和胸腹处缠着厚厚的纱布……
叶则伊呆愣在原地,喉咙干涩,半晌挪不动一寸步子,紧接着眼眶蓦然泛红,快步走到邵闻濯床前,他手抬起又放下,不知道该碰哪里,哪里都不敢触碰。
他凑近紧紧地盯着邵闻濯,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嗓子干涩发抖:“邵闻濯,你别吓我……”
夏艾锦见状,也不由自主地红了眼圈,他咬着嘴唇强忍着才没哭出声音来。
他清楚地记得昨晚警方赶到车祸现场救援时,两人被困在狭窄变形的车舱里,邵闻濯用身子完全包裹住了怀里的人,手臂紧紧捂着他的脑袋,即使他的肩背已经被碎裂的玻璃划出了数十道伤口,鲜血直流,仍旧像铁打一般将人护得密不透风。
那是种生死之际完全出于本能的姿态。
车厢内弥漫着浓重的汽油味道,空气中还夹杂着呛鼻的血腥味,夏艾锦看着残破不堪的现场,听着周围嘈杂的呼喊声,当时整个人完全被恐惧和冰冷笼罩了。
监控画面显示,那辆货车从正侧方横撞过来,几乎使尽了全部的速度和力道,黑色宾利半辆车身被顶进了石壁和悬崖间的豁口,车头严重变型,车尾也凹陷了下去,好在石壁挡住了一部分撞击,才不至于粉身碎骨。
现在他看着叶则伊趴在邵闻濯床边,无法想象刚经历这一切的叶则伊此刻是什么样的心情。
一众人沉默站在门口,没有人出声。
半晌,叶则伊像是终于回过神了,又问:“巴鲁怎么样了?”
“巴鲁有气囊护着,没什么大问题,现在已经清醒了。”
叶则伊看着邵闻濯,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人抓到了吗?”
夏艾锦小心地说:“邬蕾涉嫌谋杀,已经被警方逮捕了。邵泰宁强行出境,也被成功拦截了。小叶哥,这些事情我们会处理好,你和老板好好休息,不用操心。”
——
邵闻濯这一觉睡得有些久。
这两日叶则伊始终寸步不离,医生和护士几番劝说无果,只好将他的病床也安置在了邵闻濯房间。
邵泰宁和邬蕾等人怎么处理的,什么进展,他都没有过问,对他来说这一切都不重要了,他只需要最终的一个结果。
这会儿他只想待在邵闻濯身边,哪怕只是这么看着他,好像已经是一整天里最满足的事情。
他看着邵闻濯身上的针头和插管被拿掉,床头的体能检测设备,从起初频繁发出令人心惊胆战的滴滴声,到逐渐平稳,最后停留在稳定的范围内。
最终他只有头上和腹部还包着纱布,乍一看就像睡着了一样。
晚上叶则伊拿热水潮湿毛巾,拧干,给邵闻濯擦拭手心,抚摸他无名指上的婚戒,笑了下:“你求婚时没说爱我,送婚戒时也没说爱我,仔细想想,我好像太容易打发了。”
“这个婚戒是我拿项目换的,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不想要项目了。”叶则伊拉起他的手在嘴唇上贴了一下,“邵闻濯,等你醒了,我们重新结一次婚,好不好?”
他的脸颊轻柔地蹭了蹭他的掌心,邵闻濯闭眼躺着,呼吸均匀绵长。
叶则伊静坐许久,他把身子靠过去,脸颊贴在邵闻濯温热的胸膛,听着他起伏有力的心跳声,低声笑起来:“心跳加速了啊,你听到了,是不是?”
他伸手抚摸邵闻濯的脸庞,指尖滑过他的眉眼和鼻梁,最终停在他干燥的嘴唇上,轻轻摩挲了片刻。
半晌,他直起身子,拿过桌上的水喝了一口,俯身亲吻邵闻濯的嘴唇,用温水染湿他干涩的唇瓣,离开时很轻地舔了下,恶劣地低声吓唬:“再不醒来,我要胡作非为了。”
邵闻濯没有反应。
叶则伊思忖了几秒,站起身,走到窗边拉上厚重的窗帘,隔绝外面的光线。
房间瞬间暗淡下来,只剩下床头的一盏灯散发着浅白的亮光。
叶则伊走回床边,脱掉鞋,爬上床,钻进被窝,他的动作轻柔缓慢,如同猫儿一般,在邵闻濯身边蜷缩成一团,听着邵闻濯平稳的心跳声,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邵闻濯睫毛很轻的动了下。
……
翌日清晨。
邵闻濯缓缓睁开了双眼,大脑还没有清醒,依旧处于昏昏沉沉的状态中,身体的记忆却已经恢复,他余光下意识看向左侧。
视野清晰后,映入眼帘的是叶则伊熟悉的睡颜,这人正安静地蜷缩在他手臂边熟睡。
邵闻濯盯着身边的人良久,感受着他温暖的体温。
睡梦中飘荡起伏无处安放的灵魂在一刻落到的实处。
他心想真好……
他的阿则还在。
邵闻濯想抬手摸摸他的阿则,却没有足够的力气,叶则伊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迷蒙之中微微偏头,将额头抵住在了他掌心里,这人长睫毛颤抖了几下,轻轻刮过他的掌心,有点发痒。
邵闻濯很轻地扬了下嘴角。
夏艾锦拿着早餐推开病房门时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叶则伊的病床上空荡荡的,本该躺在上边的人居然出现了另外一张病床上,两具身子亲密地依偎在一起,叶则伊脸颊正躺在邵闻濯的掌心里。
而邵闻濯已经醒了,正冲着这边摇头示意他不要出声。
夏艾锦端着早餐盒当场愣在了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惊讶叶则伊偷偷跑到了邵闻濯床上,还是该欣喜邵闻濯清醒过来了。
好在他立马反应过来,激动地在原地手舞足蹈,下一秒嗖地冲出病房关上了门:“医生!醒了!老板醒了!”
叶则伊这几天都没睡好,昨晚躺在邵闻濯身边,难得睡了个好觉。
他迷糊地醒过来,昨晚好像恍惚梦到邵闻濯醒了,他下意识地支起身子去看邵闻濯,结果发现这人还闭着眼,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他浮起来的心又重重地落了回去。
叶则伊坐在床上看了邵闻濯一阵儿,心中忽然生出几分埋怨来,忍不住抬手捏了捏邵闻濯的鼻尖。
他自己大概都没注意到,那表情幼稚得像欺负一个不懂事的小宠物似的。
邵闻濯被捏痒了鼻子,忍不住把脸往旁边偏了偏。
叶则伊抬着的手忽地一顿。
两秒后又不确定地捏了捏。
这时掌心里传来一股温热的气息,是邵闻濯笑出了声。
叶则伊愣住了。
邵闻濯缓缓转过头,睁开眼看着他,虚弱的眉眼间带着浅浅的笑意:“趁我睡着,你就这么欺负我?”
叶则伊呆愣地看着他,鼻子忽地一酸,整个眼圈迅速变红了,他抿紧唇线,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邵闻濯心疼地伸出手,指尖在他眼尾出刮了下,声音不自觉低下来,嗓子有些干涩沙哑:“刚才逗你玩呢,傻不傻。”
不等他说完,叶则伊俯身抱住了他,把脸埋在他胸口,闷闷的不说话。
邵闻濯抚摸他的脑袋,轻笑了声哄他:“阿则。”
“嗯。”
“让我亲一下。”
叶则伊绷着嘴角:“不要。”
邵闻濯语气宠溺又无奈:“我差点醒不过来,做梦都想亲你……阿则怎么这么狠心。”
叶则伊心口跟被揪住般难受,他抬起头,和邵闻濯对视半晌,终于还是低头吻上了他的额头,然后一路向下,沿着额头亲吻他眉骨、鼻梁、脸颊和下巴……最终停留在他的唇上。
他吻得温柔而绵长,又忍不住趁邵闻濯没力气,用牙齿轻咬他的唇舌,带着点发泄的意味,肆虐地胡作非为。
邵闻濯喉咙滑动了一下,握住他的腰将人摁进怀里,将主动权夺了过去。
叶则伊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势吓了一跳,片刻之后他便放松下来,任由对方掠夺自己的呼吸,两人维持着细腻的缠绵,似乎要把彼此的体温融进自己的身体里去。
直到呼吸渐乱,邵闻濯才松开了他,叶则伊脸又红了,他双眸逐渐恢复清亮,抿了下唇揶揄说:“看来睡够了啊,力气不小。”
邵闻濯抵着他的额头,温柔缱绻地凝视着他,轻声说:“就算只剩最后一丝力气,我都会用来吻你。”
作者有话说:
剧情线开始收尾了,后面就是甜甜的日常-感谢在2022-08-30 23:02:05-2022-09-01 23:40: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