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员哎了声:“有的,叶总隔壁还有一间。”
邵闻濯面不改色的点点头:“就那间吧。”
巴鲁愣了好几秒,总感觉哪里不对。
夏艾锦啧了他一声:“还不快点帮老板拿东西。”
看着人往二号楼去了,邬子晋还有点懵。
邵闻濯刚才是在照顾他吧?
那是不是说明他有戏了?
——
叶则伊刚要睡下,就听到隔壁传来动静,他走到门边看,和邵闻濯对上视线。
这人若无其事地指了指房间:“一号楼的房间有蜈蚣,我换一间。”
叶则伊:“……”
床的位置贴着木板墙,他和邵闻濯的床仅仅只隔了一块墙板。
他听到邵闻濯似乎从门口走到了床边,然后是上床的声音。
没一会儿,又听到他下床,在房间走动,脚步是极度克制着的,奈何叶则伊还是听到了。
叶则伊想,这人睡惯了松软的大床,这样的环境,晚上估计是睡不好了。
正思忖着,隔壁传来了东西翻倒的零碎声响——
搞什么啊?
叶则伊竖起耳朵坐起来,想了想,还是翻身下床摸过去。
敲门,邵闻濯从里边探出头来,有些意外:“阿则,你怎么来了。”
叶则伊往里边瞥了眼:“你房间什么东西倒了?”
邵闻濯有点难为情,侧身让开一条路:“电热炉。”
叶则伊进屋,就见滚倒在桌边的电热炉,插头掉落在一盘,显然是断了。
叶则伊拿着插头线,有点头疼:“你怎么搞的,为什么插头会变形?线也断了?”
邵闻濯难得露出尴尬的神情,在旁边蹲下来:“刚才打算插电,不知道怎么插变形了,拔出来时线就断了。”
“没插稳,还用那么大力,不变形才怪。”
叶则伊心说这人做生意精明,却是个生活白痴,他把线扔到一旁,“你看抽屉里有没有备用的。”
邵闻濯拉开抽屉,找到一根新的插头。
叶则伊接过,轻松地给电热炉插上电,调好档位:“好了,大少爷,下次不会搞就找人,你给助理的工资是白开的吗。”
说着回过头,冲邵闻濯摊开掌心:“给钱。”
邵闻濯垂眸一扫,静了两秒,伸出指尖在叶则伊手心中央点了一下:“修理费。”
很轻的一下。
有点凉,还有点痒。
叶则伊微愣,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没好气地说:“抠死了,走了。”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可真奇妙。
明明不久之前还对一个人百般疏离,恨不得划清界限,可一眨眼,或在某些不经意的瞬间,又不自觉靠近了。
叶则伊垂眸盯着掌心看了片刻,在心中自嘲一笑。
回到房间,床上的手机亮了一下。
叶则伊拿起来看,是邵闻濯的微信消息。
邵闻濯:白天忘了问,阿则怎么知道我百香果过敏?
他跟邵闻濯加了好友之后,除了那份新型材料的文件,这是邵闻濯给他发的第一条消息。
没想到说的是这个。
叶则伊有些奇怪。
他第一次知道这件事是前世结婚期间,可邵闻濯百香果过敏应该不是秘密吧,这人为什么会这么问?
邵闻濯静默地坐在桌前,手边放着那只电热炉。
叶则伊好一会儿没回消息。
这个问题他没有当面问叶则伊。
因为不想显得过分的郑重其事让叶则伊为难。
叶则伊就是叶则伊,无论是不是跟他一起从那段时光里重生而来的叶则伊,他都不在乎。
只是他除了偏执般的想要占有这个人,他还有满怀的愧疚。
只有叶则伊拥有那段记忆,他才能拥有一次向他弥补的机会。
叶则伊:你以前告诉我的吧,记不清了。
邵闻濯静静看着这条含糊其辞的回复,神情纹丝不动。
如果他以前真的告诉过叶则伊,前世的叶则伊不会不记得。
所以他根本不相信。
邵闻濯平复好情绪,打字回复:嗯,早点休息。
他指尖轻轻抚摸着叶则伊的头像,眼里缓缓浮现出一丝执拗的笑意。
没关系,总还会有其他证据的。
——
翌日,吃完早餐,邵闻濯有个重要的视频会议。
叶则伊带着巴鲁和江修远去了厂房。
邬子晋一听邵闻濯要留在基地,赶紧找了个借口留下。
结果邵闻濯开会时,夏艾锦跟个门神似的守在门口,他半点接近的机会都没有。
直到上午十点多,邵闻濯会议结束,邬洁找了个借口:“我有份文件要拿个邵总看,你刚才都说他开完会了,我为什么不能进去。”
夏艾锦直接拉了条凳子大马金刀的坐在门口,置若罔闻。
邬洁好歹在集团担任部门副总,受不了这样的态度,有些气急,好在这时邵闻濯终于出来了,淡淡道:“有事儿么?”
邬洁立马换上笑脸:“邵总,这是我们昨天的考察记录,您看看。”
邵闻濯没接:“这种文件直接交给我助理就行了,再说你们现在在叶少爷手下做事,这种东西不该拿给我。”
邬洁尴尬了一瞬:“这样啊,行,下次我直接给小则。”
邵闻濯往办公楼走,邬洁跟上去:“对了,昨晚邵总把房间让给了子晋,还没跟你说声谢谢呢。”
“不用。”
邬洁笑说:“谢谢是应该的。子晋虽然姓邬,但从小就是在叶家长大的,跟叶家很亲,算是半个儿子了,现在您跟叶家合作了,子晋以后有能帮上忙的,您尽管吩咐就行。”
夏艾锦跟在后面翻白眼。
他算是听明白了,邬洁拐弯抹角的告诉邵闻濯,亲近邬子晋就是亲近叶家,有助于两家企业合作。
怎么不直接说我家子晋可以代表叶家跟你联姻呢?
邵闻濯静默几秒,忽然说:“您提醒我了,我是该抽空去拜访一趟叶家。”
邬洁一听,神色惊喜:“好啊,您只要有空,我们随时都欢迎!要不约个时间?”
邵闻濯:“让我助理去安排吧。”
“好好好,我下来再跟小夏确定时间。”
夏艾锦:“……”
给你乐的,到时候有你哭的。
——
邵闻濯开完会就马不停蹄的去了厂房。
这个厂房位于地下近十米,是这个度假村项目的发电系统。
毕竟是施工场地,要求所有人佩戴安全头盔和防尘面罩,邬子晋拿着安全套装,嫌弃地咕哝:“穿上得多臃肿啊,这也太难看了。”
他刚嘀咕完,就看到邵闻濯穿上了安全服,他身材挺拔,厚重的外套穿在他身上,瞬间变成了流畅笔直的制服,他一时看得走神。
夏艾锦站在一旁,看看邵闻濯,再看看自己,半死不活地摇了摇头。
工作人员带着他们直接往更下层去:“叶总在水轮机层,我带您下去。厂房设备多,各种金属废料也多,您走路要小心,可别碰到了。”
水轮机层光线很暗,空气中有股潮湿的泥锈气息。
一群人站在大型的水轮机蜗壳入口,即便大家都穿了同样的工作服,邵闻濯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叶则伊。
身材清瘦,宽大的安全服穿在他身上有些过于宽松,严肃地站在那里,露出半张极其认真的脸。
叶则伊似有所觉地回头,意外地问:“你怎么来了?”
邵闻濯走近,盯着勒在叶则伊耳廓上的安全帽绳,抬手轻轻拨了下:“好奇,想来看看。”
耳朵被冰凉的指尖触碰到,绳索错开,叶则伊一愣,这才发现耳朵被绳索压着有些疼,他抬手摸了摸:“谢了。”
别开眼,指着蜗壳入口:“我正打算进去呢,你确定想一起?”
邵闻濯从他泛红的耳朵上收回视线:“好啊。”
水轮机蜗壳顾名思义,形状像蜗牛的壳子,落脚的地方是曲面,里边又暗又滑,叶则伊还边走边四处看,稍不小心就有可能滑到。
邵闻濯跟在身后,每一步都注意着:“阿则,小心脚下。”
“哦。”
越往里走光线越暗,果不其然,他抬头的间隙,脚底忽然踩到钢筋,整个人重心霎时往后栽去,同一时间邵闻濯手疾眼快拦腰搂住叶则伊,沉重的一击撞击,两人猝不及防地朝后倒去——
叶则伊眼冒金星,一时间天昏地暗,身体却没有预想中的疼痛,他整个人被人紧紧护在了怀里,只听到身下传来邵闻濯的一声闷哼。
“邵总!”
“叶少爷!”
通道狭窄,后面的人没法往前来,急得不行:“你们怎么样?!没事吧?”
叶则伊摔得有点懵,昏暗中看不清邵闻濯,却能感受到他紧紧护在自己肩背上的手掌。
他摩挲着周围的壳壁,撑着手臂想要起来给身下人一点空隙,气息略重:“邵闻濯,你没事吧?”
邵闻濯一时没出声,呼吸声有些沉重。
叶则伊愣了下,心咯噔一跳,赶忙去碰邵闻濯:“你是不是受伤了?伤哪儿了?!”
这一声把后面的人吓得够呛。
巴鲁和夏艾锦焦急的嗓音此起彼伏地在通道里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