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权啊……”伊菲露出古怪而温柔的笑容,“我们还缺一个稻草人呢,就你吧。”
“什……么?”
女人尚未反应过来,头发被伊菲紧紧拽住。
他朝不远处的伊顿喊:“拿绳子来!”
“你-他-妈自己没手?别以为监狱长大人喜欢你就对我指手划脚,老子不你吃那套!”伊顿骂骂咧咧,手却没闲着,拿了一根拇指粗的麻绳过来,和伊菲合力将女人捆在小麦地中间的十字架上。
女人疯狂挣扎:“放开我,你们要干什么,我不服!老王,救命啊,你-他-妈个孬种,就这么看着他们欺负你的女人——!!”
老王面无表情,又往边缘退了退。
“呱!呱!”乌鸦在女人头顶盘旋。
女人狼狈甩头:“滚开,滚,嘘!嘘!”
陡然,不知哪里的喇叭又响了,监狱长的声音冷冷传来:“这位女士,你再这样粗暴地对待我的小宠物,我就要开枪了。”
女人:“……”他妈的,到底是谁比较粗暴!
她浑身紧绷,瞪大了眼睛向四周看去,入目之内,只有那该死的乌鸦。
她胆向两边生,恶狠狠道:“呸,有种你弄死我好了!”
喇叭里一阵沉默。
女人失控大笑:“你的机枪洞在堡垒另一边,看你怎么杀我!”
半晌,监狱长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加餐吧。”
女人一怔:“加餐?加什么餐?”
话音没落,一只胖乎乎的乌鸦抓住她衣襟,将她胸口的肉嘶了一块下来。
“啊啊啊啊——!!”女人发出痛不欲生的惨叫。
无数只乌鸦争相降落,有的啄她的眼睛,有的啃她的伤口,不一会天空被黑色鸦羽布满,阳光透不进来,四下里只有女人连绵不绝的惨叫。
整整持续了十几分钟,她连肠子都被吃光了。
十字架上只剩枯骨,粉红肉沫落满一地。
乌鸦终于不再执着她的身躯,转而在田梗间踱起碎步来。
夏叽叽吓得一个扑腾,扎进秦晷怀里。
秦晷摸着它油光水滑的毛,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
“我知道了,监狱长监视我们的秘密。”
第197章 海上监狱15
乌鸦落满地面后, 天空又恢复本来的颜色,金色阳光洒满麦田,麦浪起伏间, 偶尔传来一两声乌鸦叫。
看上去画面如此和谐, 当然,得先忽略那具十字架上的枯骨。
监狱长的喇叭没有再响起,纸片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谢天谢地, 这些乌鸦总算消停了。
说起来,也活该那女人倒霉, 骂谁不好,偏偏去骂监狱长, 不死才怪。
伊菲若无其事地拍拍手:“好了, 让我们忘掉这小小的不愉快吧!东方有句古诗, 锄禾日当午, 汗滴禾下土。现在我要把你们分成几个小队,一起来种庄稼吧, 没有这些麦子, 哪来的面包。请注意, 某位养宠物的小朋友, 不要让你的鸡偷吃我们的粮食, 监狱长大人时刻关注着你。”
他说着, 咧开大红-唇笑起来,并且邀请站在他身后的两名纸片人一起笑,那两人笑比哭还难看。
夏箕奇紧紧抱着鸡,迈动小碎步缩到他哥身后去。
秦晷如临大敌般绷直了身体, 因为他知道, 伊菲最后那句话绝不是开玩笑。监狱长远在办公室, 却依然能从各个角落监视他们的举动。
这让他有种被剥光了示众的感觉,很不舒服。
“下面,我来给你们讲讲麦子是怎么种出来的……”伊菲随手扯了根麦子,讲解起来。看他那认真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农学实验课呢。
讲到一半时,岑陌被黑着脸的拉尔拎过来了。
她的小臂恢复了原样,但脸色不太好,默不作声地走到了秦晷几人中间。
曲安宁小声问:“怎么样,有什么收获吗?”
岑陌没好气看了看她:“怎么样,有什么收获吗?”
曲安宁:“?”
曲安宁:“是我在问你,你问我-干什么,医务室是你自己要去的。”
岑陌:“是我在问你,你问我-干什么,医务室是你自己要去的。”
曲安宁:“??”
她瞪圆了眼睛:“你……还是我认识的岑陌吗?”
岑陌:“你……还是我认识的岑陌吗?”
曲安宁一副见鬼的表情,扯了扯秦晷:“日初,你快来看,这个岑陌不对劲!”
岑陌:“日初,你快来看,这个岑陌不对劲!”
秦晷:“……”
他打量着岑陌:“知道自己是谁吗?知道的话,点点头。”
岑陌点了点头,但嘴里仍是说:“知道自己是谁吗?知道的话,点点头。”
“你会重复我们的话,但你意识清楚,知道自己是谁?”
岑陌又点了点头,还是重复他的话。
秦晷:“那我们怎么沟通?假如我闭嘴,你能按自己的想法说话吗?”
岑陌转转眼珠,点了点头。
秦晷于是不说话了。
岑陌沉默了两分钟,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监狱长果然没有骗我们,那个医务室很奇怪,里面只有一个医生,知道他长得像谁吗?”
夏箕奇下意识问:“谁?”
岑陌:“谁?”
秦晷一把捂住夏箕奇的嘴。
又过两分钟,岑陌再次开口:“你们别打断我行吗?不然我脑袋重启很慢的。”
见大家默默点头,她才又道,“我说到哪了?哦,那个医生!打死你们都想不到,他长得好像老王头儿,我们图书馆的老王头儿,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以防她思路再度被打乱,大家用眼神交换了震惊。
秦晷示意她继续。
她道:“要不是他不认识我,我就以为是同一个人了,但他这人很奇怪,只能他问我问题,而我不能问他。所以我没打听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倒是他,对我的伤口很感兴趣,问我要不要打麻药,我说要。
“他起初不想给我打,但我这都见骨了,体质又不像那些囚犯好复原,他只好装作为难的样子给我打。打的时候,他说了句奇怪的话:他的麻药里有应声虫的成分。”
“什么是应声虫?”这回是曲安宁没忍住。
岑陌把这话重复了一遍,又等了两分钟,才道:“这就是应声虫。”
曲安宁:“……”
岑陌无奈扶额,“以后你们说话小声点,别让我听见,否则我会一直重复。我好像失去了自己的意识,实在是太痛苦了。”
大家迅速交换了眼神,达成一致,把她赶出队伍。
夏箕奇这才拍着胸口道:“应声虫不是文学作品里杜撰的吗,还真的有啊?”
“应声虫本质上是一种寄生虫,会在宿主肚子里不断重重听到的声音。古代有许多文字记载,有人认为是一种怪病,用雷丸,也就是一种菌类,晒干了可以治疗。”秦晷瞥了岑陌一眼,小声道,“我看以后还是别和她说话了,写字吧。”
“写字多慢呀。”曲安宁嘟囔。
秦晷:“目前还不清楚这种东西是怎么存在的,有没有副作用,万一听到我们的声音,虫子在她肚子里越长越大……”
“对哦。”曲安宁不安道,“要是虫子靠吃声音过活,越长越大,哪天在她肚子里爆开……”
她自己把自己吓到,搓了搓胳膊。又担忧地看看岑陌,撕下一片衣角塞进了岑陌耳朵里。
岑陌一脸茫然,出于信任,乖乖任由她摆布。
曲安宁在她手心写字:“医务室还有别的发现吗?”
岑陌摇摇头,半晌想起来自己可以说话,道:“那老头儿和老王头儿的脾气一样差,不许我说话,不过他的技术倒是非常好,用一种奇怪的线把我的伤口缝住,伤口就自动愈合了,而且线也很快融进皮肤里,完全看不出来。你们瞧!”
她举起胳膊,让大家看她光滑的小臂,随后话风又一转,情绪低落下来:“对不起,本来是想找找线索的,结果线索没找到,还倒添了麻烦。”
“不,有线索。”秦晷摆了摆手,用只有她听不到的声音说道,“至少证明了这个世界和我们原本的世界有差异。你们还记不记得,霍清然不把任务叫任务,而是叫做‘世界’,现在我怀疑,她就是来自这样一个外在的世界。”
“哥,我被你绕晕了。”夏箕奇转着蚊香眼说。
荀觉道:“简言之,就是平行世界。在我们的时空之外,还存在着另一个维度的世界,也就是这里,而这里之外,又还有无数个相似的世界。这里和我们生活的世界大同小异,一样有国家的概念,吃饭用刀叉……但也有一些细微的不同,比如应声虫对他们而言是真实存在的。”
“这也就是说,在我们的世界需要使用技能牌才能获得的异能力,在他们这里很可能只是普通寻常。”秦晷皱了皱眉,转而看向地里的那些乌鸦。
伊菲仍在讲解小麦的培育方法,说得口干舌燥,乌鸦徘徊在他脚边,将女人的碎肉都拣来吃光了。有几只大概是吃撑了,飞到十字架上,转动猩红的眼珠打量他们。
身后传来监狱长戏谑的声音:“宝贝儿,你似乎对我的宠物很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