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海浪轻轻摇曳,夕阳的余晖洒满海面,金光爬起来,在屋里形成一个又一个光圈,没一会,两人的碎发、容颜都像揉碎在这了片金光里。
荀觉正伸手去拆小盒子,突然,门外再次传来敲门声。
砰砰砰!
还夹枪带棒的,震得人耳朵疼。
荀觉的火气顿时冲上了天灵盖。
“干什么!”他没好气地拉开门,头发乱着,一片衣角还没扎好,怎么看都是一副那啥不满的状态。
敲门的是个压根不认识的胖老头,他自我介绍说:“我住你们隔壁,是来投诉的!”
荀觉又懵又气,反而笑起来:“大爷,您识字儿吗?看看我门上有没有写着‘投诉中心’几个字?”
胖老头不理他,眼睛一个劲往房间里瞟。
他们住的是个套间,从胖老头的角度看不见床,但秦晷仍旧下了床,赤着脚走了出来:“你有事?”
胖老头看看荀觉,又看看他:“俩男的啊,俩男的还干那事儿,不知羞,生怕别人听不见怎么着!”
秦晷:“?”他也没有很大声吧。
荀觉挡在媳妇儿面前,似笑非笑道:“大爷,一个人住吧?一个人住头等舱,那得多寂寞呀。”
“嘿,你这个小年青,怎么跟老人说话的。”胖老头声音大起来,指着他鼻子道,“我有钱,想住哪住哪,想睡谁睡谁,但有一点,总不能把房子拆了吧。你看看你们,不检点成什么样子!砰砰砰!”
他作势去拍墙壁,瞪圆了眼睛,“当大爷我没年轻过?我年轻时干那事儿不比你们少,我也没拆房子啊!”
他声音不小,走廊里很快围满了人。
说起这事儿,大伙儿都乐了,笑嘻嘻地看好戏。
有人吹起了口哨,说:“俩男的,够猛的啊!媳妇儿你得学学,你看看你上了床跟个死人似的,再不行我也找男的去了。”
“去,男的能让你爽啊!”他媳妇儿拧着他耳朵骂道,“还想找男的,脏不脏啊你!”
越说越不像话,曲安宁一把将刚出门的岑陌怼了回去。
岑陌:“……”
胖老头越发来劲,好似自己的憋闷总算得到了理解,不住地邀请大家过来:“你们来看,你们来看,我那墙上的壁画都让他们震塌了,我睡下午觉呢,这能忍?我是个老年人,本来觉就浅,好声好气提醒了几次,他们还不听……”
荀觉惊了:“你提醒了几次?我怎么不知道?”
“你看看你看看,睁着眼睛说瞎话不是!我在墙那边喊你,你还嗯了声答应了的,结果过几分钟又开始了,怎么着,当我老头子好欺负是不?”
荀觉乐了:“大爷,您住哪个房间还记得吗?您说的是我们吗?”
“胡扯,我住哪自己能不知道了?大伙儿来看,都看来!”
他说着又把人都往他那边赶,指着隔壁的房间嚷道:“我自己住哪还能不记得了?我要是有半句乱说叫天打雷劈!”
话说到这份上了,其他人都不好意思再笑,纷纷指着荀觉和秦晷道:“年轻人错了就错了,你说天都还没黑,有那么急吗!给人大爷道个歉得了,左邻右舍的,和气生财!”
荀觉和秦晷互看一眼,都觉得好笑。他俩正题还没开始,就一个亲亲,竟能让胖老头遭这么大罪了?
荀觉抱臂道:“大爷,这是豪华舱,隔音的。再说了,您那卧房跟我们的卧房之间隔着两个客厅,我俩拆房也拆不着您的房啊!”
胖老头:“……”
他觉得哪不对,但来不及细想,更大声地嚷起来:“你这意思就是我老头子胡搅蛮缠呗!不行,咱们去找船长,把这事儿说清楚,不说清楚我跟你没完!”
他说着动手来拽荀觉,荀觉赶忙后退说:“别别别,您一大把年纪,男男授受不清!”
“你!……”胖老头气得不轻,瞪圆了眼睛看他。
随后那眼睛越鼓越大,越鼓越大。
最后他一捂心口,直挺挺地倒下了。
荀觉:“…………”
“呀,打死人啦!”有人叫起来。
第186章 海上监狱04
荀觉立刻高举双手, 大步向后退:“不是我,我没碰他。”
叫唤的是个小个子中年妇女,闻言尖声道:“怎么不是你, 你几句话把人气死了, 人就死在你门口,众目睽睽,你还好意思赖账?!”
她说着要往房间里走, 荀觉撑着门,偏不让她进:“不好意思, 私人领地,请勿乱闯。”
“这时候还有什么私人领地, 人命关天啊!”
荀觉:“第一, 胖老头儿才刚倒, 你不是专业人员, 请不要随便咒人家已死;第二,我没动手, 气死人的说法不成立, 你要是有他过往的病历能证明他有病并且我知情的, 可以提供;第三, 麻烦你出去, 不要挡着医护人员检查。”
中年妇女本来只是凑热闹起哄, 被他理直气壮的几句弄糊涂了,叉腰道:“你谁呀……”
话没说完,夏箕奇扛着急救箱过来了,一下把她挤飞出去。
中年妇女挨了老公一顿斥骂, 不服气, 嘟囔道:“又不是我说他死了, 是那个姑娘……咦,人呢?”
她回头,什么也没瞧见,只好作罢。
曲安宁和岑陌挤过来,守在门口,不让其他人再靠近。
夏箕奇给胖老头做了心肺复苏,在他喉咙处划了道口子。
围观群众看得心惊胆颤:“卧-槽,这不是割喉吗,怎么着,还要毁尸灭迹?!”
“没有这样的,诶,血都溅我鞋上了!”
“小朋友,你毕业了没有,有执照吗?人死了可怎么办?”……
夏箕奇顾不上理会这些人,将一根橡胶管剪断,从那道划开的口子里插了进去。
这时有人嚷道:“船长来了。”
船长从楼梯过来,才发现走廊被挤得水泄不通,先前送水的服务员姑娘跟在他身边,不时喊一声:“大家都让让,出什么事了,先让船长过去。”
乘客们下意识贴在墙上,让他们过去。
走过那中年妇女身边时,中年妇女“咦”了声:“你刚不是……”
“怎么了?”姑娘如同蛇般的冰眸看向她。
中年妇女愣了下,尴尬地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可能我认错人了。”
她往自家男人身后缩,服务员姑娘便不好再说什么,带着船长过去了。
还没走近,就见地上溅着几枚鲜血,她眉头一皱,低声对船长道:“怕是出人命了。”
船长点点头,不置可否。
再往前几步,便见那胖老头仰面倒在地上,不到二十岁的少年背对着他们“掐”着胖老头的喉咙。
“老杨!”服务员姑娘惊呼一声,扑了上去,一把将夏箕奇搡开,嘶声嚷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夏箕奇手里正拿着手术剪,冷不丁地,直接在胖老头脖颈划拉了一道,血顿时飙出来,洇满了地面。
服务员姑娘怒不可遏:“老杨,你醒醒,你不能死啊!”
夏箕奇试图过来止血,被她厉声喝止,“你滚开!你们害死了他,我跟你们没完!”
夏箕奇长这么大还没出过医疗事故,有些手足无措:“他他他没事啊,就是急火攻心,让痰哽住了,他脂肪厚,出点血没事的……”
“这还叫没事吗?人都不动了!”服务员姑娘使劲推着胖老头,“老杨,你醒醒,你不能死,你说过回去我们就领证的……”
胖老头双眼紧闭,一动不动,她趴在他身上,放声大哭起来。
夏箕奇害怕极了,默默往他哥身后钻。
秦晷和荀觉不动声色地对视片刻,一脸漠然。
船长走进来,四下打量着,几个嘴快的乘客七嘴八舌将经过说了说,船长惋惜地拍了拍服务员姑娘的肩膀,随后才将目光转向秦晷和荀觉。
“就是你们俩搞那事把人气死了?”
船长身材魁梧,和荀觉差不多高,却比他壮硕的多,冷冷看来时,给人一种泰山压顶的威慑感。
荀觉不着痕迹地在秦晷面前挡了下,笑道:“把话说清楚,搞什么事了?就算是你想的那种事,我们合法婚姻,难道还不能搞了?这老头别说没死,真气死了跟我们也没关系,他自己一把年纪了,还想横刀夺爱,不气他气谁?”
“谁想横刀夺爱了!”服务员姑娘没好气嚷了句。
荀觉道:“这不船长的意思么。”
“我不是那个意思。”船长急忙解释。
荀觉摆摆手:“不管你什么意思吧,作为船长,你这种调查方式就不对。我问你,你们船上的医务人员呢?监控呢?警卫呢?船上乱成这样,你不先疏散疏散人群,万一发生踩踏呢,万一又出事呢?”
船长:“……”
“你们还敢搞事呀!”服务员姑娘叫道。
荀觉没理她,继续盯着船长:“不是我说你,你手底下的员工和乘客乱搞男女关系,让我们这些别的乘客怎么想?她会不会过多地服务这名乘客而忽略了别人?会不会把本该服务给别人的东西挪用给这名乘客……”
船长:“……”
其他乘客你看我我看你,醒悟过来:“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船长这不行啊,这违反职业规则,绝对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