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晷:“?”
他嗡嗡的脑瓜子花了好长一会才找到笑点,可惜笑不出来:“多久了,刘茵茵来了吗?”
他说着,挣扎着要起来。
荀觉只得用力把他拽回怀里:“老实呆着,你现在需要休息。”
“我……”
“好了,不逗你了,一切有我,你放心。”
秦晷倒回去,只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好在神志总算清醒一些,他迅速判断出眼下的形势,慢慢放松了身体。
舌尖残留着可可的味道,他舔了舔唇,忽然安心地笑起来。
“笑什么?”荀觉问。
“还以为要死了,谁知一睁眼,阎王爷这么帅,那我还是不要活了。”
“嘿!阎王要是长我这样,那人间没几个活人了。”荀觉擦干他脑门的汗,察觉他确实好些了,彻底放下心来。
秦晷从下而上望着他那张哪怕失忆也无数次令自己着迷的脸:“荀觉,我好像梦到了我原本的记忆。”
“嗯?”荀觉搂着他,耐心听他说。
“可能是任务禁制的关系,我什么也看不清,可我能感觉到,那些回忆很压抑,是灰色的,很……难受。但当我睁开眼,看见你,整个世界都亮起来。”
“说什么胡话,你才是那道光。”荀觉哄他。
“可是在我眼里,你就是全世界。”
荀觉拇指擦过他的唇:“怎么,刚吃过甜食就会哄人了?要不要老攻给你笑一个?”
秦晷无声地笑了下,脑袋在他胸口蹭蹭,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你再亲我一下。”
荀觉好笑地看着他,说:“不亲。”
“你亲一下。”秦晷坚持。
荀觉还是说:“不亲。”
秦晷干脆支楞起来,自己主动亲过去。
荀觉笑着躲他,没躲开,被亲个正着,想了想,不服气,于是也不让这人走,反过来更热烈地亲回去。
足足亲了好几分钟,直到秦晷快受不住了,他才撤出来,用鼻尖轻轻蹭着这人的脸:“还亲不亲?”
“荀觉,”秦晷轻轻地笑,眼睛亮如星辰,“过去的事,我想不起来,都是听你说。你说你曾往我脑子里崩了颗花生米,从此我们不共戴天,我觉得前半句你说的是实话,因为我脑后确实有伤疤。可是后半句不对,我的心并不记恨你。”
“……”没料到他突然说这些,荀觉的笑容渐渐凝固,“不,你不明白……”
“是你不明白。在那些光怪陆离的、灰色的、压抑的回忆里,唯有你的容颜出现时,我的世界才有光,心情才能提振起来。所以我想,或许我只是表面上恨着你,内心却还是爱你的。”
“日初,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秦晷定定看着他,内心前所未有地坚定,“你曾说你时刻准备着把命还我,可是荀觉,我不要那些。我要你好好活着,陪我走过未来的每一个春夏秋冬。等任务完成,我就跟你回家,回我们自己的家,养一只快乐的鸡,找一份996社畜到死的工作,周末哪也不去,就在家里过我们的自己的小日子……你说好不好?”
“……好。但你确定这是你想要的吗?”荀觉五味杂陈,嗓音沙哑起来。
秦晷眨眨眼:“至少此时此刻,这是我想要的。”
“你爸也许不会同意。”
“管他干什么,大不了私奔。”
“……”荀觉挑了下眉,这是秦日初能干出来的事。但他仍想确定,“你真能放下过去,不再恨我吗?”
“担心我恢复记忆说话不算话?我是那种人吗?”
荀觉想了想,摇头:“不是。”
或许恰恰因为失忆,秦晷才更专注于聆听内心的声音。
拨开那层被记忆困扰的迷雾,他无比清晰地看见一个纯真的自己,这个“自己”知道他爱什么,恨什么,想要什么。
他想和荀觉在一起,手牵着手,走在光里。——这就是“自己”给他的答案。
无需再多言,他又一次凑过去,主动深吻了荀觉。
这次荀觉没再逗他了,小心翼翼地回吻他,如同初恋时那样深情。
直到很久都不愿分开,但忽然间的地动山摇迫使他们不得不暂停。
“外面怎么了?”
墙板缝里的灰尘扑簌掉落,大衣柜剧烈晃动起来。
荀觉四下看看,低骂了一声,挪开一架衣柜把媳妇儿抱到角落安顿好。
“什么时间了?”秦晷警惕问道。
“应该是日出时分了。”
“日出……不对,昨天的日出时分,刘茵茵出生,所有人失去了记忆。如果现在是24小时以后,为什么我还记得昨天的事?”
两人对视,陡然都想到那个可怕的可能性。
“刘茵茵又死了。”
那么再也没人能打开这个衣帽间,他们要困死在这里了吗?
秦晷忽然没头没脑地笑起来:“也挺好,这算不算生同衾,死同穴?”
“想什么呢,要死也不能死在任务里。”荀觉边找出口边说。
秦晷想了想,也对,死在任务里什么也捞不着,可他还想和荀觉长长久久。
感觉身体缓过来了,他慢慢活动四肢,站到荀觉身边,和他一起摸索起来。
地面的震感越来越强烈,似乎有某种巨大的力量破土而出。
“刘元化!”两人同时叫出声。
准是地下室那四只怪物又被放了出来,好死不死,衣帽间的位置离那里不远,估计很快就能被攻破。
然而他们困守在此,除了等待别无他法。
最先遭遇重击的是外面起居室的墙,随着轰隆一声,衣帽间的震感升级,晃得人眼冒金星,与外间相连的墙壁出现蛛丝般的裂纹,慢慢变大,最后荀觉大喝一声:“趴下!”
整面墙连着那厚重的大理石壁炉一块倾轧下来,荀觉一把捞起秦晷向后退,秦晷顺势把最近的衣柜推上去。
现在他的手终于懂事了些,衣柜翻到壁炉底下,抵挡了大部分压力。
随后便是令人牙酸的“咯吱”声,荀觉用力将秦晷脑袋压下。
碎裂的衣柜木板擦着两人头顶削过。
“老大!”薛小梅手里拎着夏箕奇,面红耳赤地大喊。
荀觉一把将他俩扯进来:“先给你哥扎一针!”
这话是对夏箕奇说的,夏箕奇忙拿出便携医疗器具,给他哥检查起来。
“外面怎么回事?”荀觉厉声喝问。
薛小梅顾不得喘气:“那个新来的女人杀了刘茵茵,黄春蓉和她打了起来,不小心撞开了地下室的门!院长压不住她们,地下室的怪物和一些武力值高的病人都暴走了!”
“暴走方向呢?”
薛小梅大致回忆了一下:“……石头人正向这边来!”
看出来了!现在只是巨石横飞就已经造成了如此大的破坏,等石头人真正踏足这里,只怕这一截走廊都要夷为平地。
憋了这么多天,石头人的戾气达到前所未有的强度,每走一步,都像成千上万的坦克开过。
“走!”见秦晷恢复得差不多了,荀觉当机立断,一把将他甩到背上,一手拉夏箕奇,一手拽薛小梅,跌跌撞撞冲出了衣帽间。
巨石擦着头皮砸落,玻璃飞溅,眼前尘埃滚滚,几乎看不清方向。荀觉凭着记忆埋头狂奔。
“哇呀呀!”夏箕奇被他扯着衣领,勒得想哭。
秦晷的手不能长时间用力,只得靠腿力牢牢盘住荀觉。
这滋味儿实在不好受,每一块巨石落地,他都觉得要砸到自己头上。
“你-他-妈是拿我当挡箭牌吧!”他没好气地说。
荀觉倒是坦然:“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薛小梅气急败坏地大喊:“什么时候了,专心点,注意脚下……”
话音没落,自己先翻车,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还好夏箕奇及时抓住她,然后两人叠罗汉似地轮番摔出一脸血。
“草!”秦晷低骂一声,只感到身后风声呼啸。
向后看去,浓烟中的刘元化宛如巨塔,光是站着就带来毁天灭地的压迫感。
刘元化的身后,幽深回廊发出腐朽的喘息,陡然轰一声,向下坠-落而去。
无数尘烟沸腾,秦晷蓦地大喊:“我知道谁是穿书者了!”
第152章 异己手综合症22
轰隆隆——
站在中空回廊的这头, 大家眼睁睁看着刘元化抬起满是石头疙瘩的胳膊,一块巨石从他的肩膀滚落,砸断了脚下一大截的回廊。
这是连排建筑的四楼, 回廊落下, 接连砸坏了底下三层的栏杆,巨石飞溅,浓烟滚了一波又一波, 迷得人睁不开眼。
“快走!”秦晷来不及细说,一把拽着荀觉向楼梯滚去, 石块擦着两人后背掠过,打掉天花板的巨灯, 玻璃又飞溅开来, 擦伤了手背。
顾不上喘息, 两人快速向三楼跑去。
夏箕奇和薛小梅摔得一脸血, 好不容易爬起来,又被剧烈的震颤晃得摔回原地。
“老大!”薛小梅被烟尘呛得直咳嗽, 间或喊道, “只能下楼了!那个漂亮护士和异食癖在三楼, 楼下只有一个树皮怪……呀!”
话音没落, 刀锋刮到, 她急忙低下头去, 险伶伶避过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