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好看看。”说着正事呢,秦晷不爱听他瞎掰,用脑袋顶了顶他。
荀觉被这一下顶得还挺舒服,用两根指头把照片放大,认真研究。
“看匣子的材质像阿尔卑斯高山雪松木,价格可不便宜,这匣子里的东西只会更贵,体积又这么大……”他忽然一顿,促狭地拱了秦晷一下,“媳妇儿,我觉得此处应有掌声。”
秦晷:“?”
瞥了眼秦晷那不听话的手,荀觉改口:“来个法式热吻也不错。”
“你有完没完?”秦晷眉头皱起来,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抽疯搞得莫名其妙。
荀觉凑过去:“亲一口,你老攻发现了哗点。”
“你爱说不说。”秦晷梗着脖子,他大致也猜到了答案,只是想想听听荀觉这专业人士的想法罢了。
荀觉皮了下:“那我就不说。”
“不说你憋着。”秦晷站起来,四下打量衣帽间。
刘茵茵的同款同色风衣挂满四个大衣柜,与其说是衣帽间,不如说是大仓库。秦晷转了一圈,有些眼晕,身子晃了下。
荀觉赶忙搂住他:“你着什么急,刘茵茵不在,这里也打不开。”
“她被我敲晕了。”
“醒来发现衣服没换,她会回来的。”荀觉安慰他,把他拉回鞋凳坐下,“你到底要不要听我说那个镇院之宝?”
秦晷无奈睇他:“就是院长办公室墙上挂的那盘西洋棋。那棋子可是象牙的,近几十年都买不到,应该有些年头了。”
荀觉撇了下嘴:“知道你还问。”
秦晷:“我……”话音没落,嘴唇保持着“O”的形状被荀觉啃了。
荀觉啃得不轻不重,啃完轻轻舔了一口:“叫你戏弄我。”
“我没有!”秦晷蹙眉,耳朵尖尖一片通红。
烦死了,荀觉总是见缝插针地亲他,刚开始他还挺高兴,心里甜丝丝的,可时间一久就受不住了,只觉得嘴唇都要叫这人亲肿了。
而且这人总是说着说着正事就走神,打断他的思路。偏偏他自己又不忍心翻脸,说一千道一万,不也是自己这双手惹回来的祸事么。
生怕荀觉又亲个天昏地暗,他低头抿了下唇,迅速收回思路:“这只能说明那副西洋棋很重要,可能也算在医院的资财里。关于西洋棋的秘密,我们仍旧一无所知。”
“这有什么,我们再看看其它照片好了。”荀觉把他拉过来,并头一起看照片。
上万张照片,一张张地翻阅也很让人头疼。这种精细活荀觉通常都是丢给薛小梅去做,这会却没法丢给秦晷,看了一会就眼睛发花,把手机丢到了一边。
“这刘元化可真是个变态,几万张照片,一千多张都是换衣服的刘茵茵,还有两三千是换衣服的黄春蓉,我还以为剩下那八千多张得是他自己换衣服的照片呢,结果不是,一盘咖喱炒饭他能连拍二十张。”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生活垃圾和手机照片足以概括一生,可见刘元化的人生有多枯燥,他没有兴趣爱好,唯一的乐趣就是偷拍,他甚至不玩西洋棋,想要找出西洋棋的秘密难于登天。
手机设置了锁屏,长时间不用会自动锁上,秦晷不知道密码,也想趁机练习控制双手,于是将手机捡回来,在其他APP上戳来戳去。
戳到便签页,眼前一亮,发现了刘元化的就任演说讲稿。
荀觉接过来,一字一句念道:“女士们、先生们,股东们,郑院长……很高兴站在这里,接任博大精神病医院的院长一职。首先我要感谢郑院长,于本院三百多名员工中选择了我做为接班人……”
通篇读下来,官话连篇,荀觉很不屑的撇了下嘴:“啧,每个有权有势的人都cue了一遍,就是不提西洋棋。”
抱着打发时间的心态,他把每个APP都戳了一遍,结果可想而知,除了这篇演讲稿勉强和医院挂钩,其它都是狗屁。
“这真是一个枯燥的灵魂。”荀觉摸摸下巴,想起石头人大刀阔斧砍杀自己的模样,又说,“倒是变成怪物有趣得多。”
“什么时间了?”秦晷忽然问。
荀觉看看手机上的时间:“下午四点。”
“不对劲……刘茵茵怎么还没醒?”
“是你下手太重了?”荀觉眨眨眼,不断回想他刚才那下。
秦晷的手是突然发疯的,抓起花瓶就砸了过去,看似凶狠,其实准头不足,刘茵茵倒下时,连血都没流。
正常来讲,刘茵茵不会晕这么久。
“难道她醒来,发现没时间了,连衣服也不换直接去找黄春蓉签文件了?”荀觉猜测着。
秦晷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只得又回到荀觉身边:“唉,再等等吧。”
“那你靠着我睡会。”荀觉调整姿势,把秦晷的头按到自己腿上,“我再研究会手机。有事叫醒你。”
“……好。”秦晷眨眨眼,从下而上地打量荀觉,本来不太累,但一听这人说“睡会”,身体就像中了魔咒,自动变得酥软起来。
荀觉一只手划手机,另一只手有节奏地拍打他,他那总是紧张的神经渐渐放松,没一会就进入了黑甜的梦乡。
荀觉保持着姿势,把刘元化的手机翻个了遍,甚至输入代码,将隐藏和删除的东西都挖了出来。
然而仍然一无所获。
刘元化此人,连刑法的量刑线都摸不到。
不知不觉,又过了三四个小时,手机没电了。
荀觉失望地将手机丢到一边,这时才发觉腿麻了。
难得秦晷睡得熟,荀觉不想惊动他,小幅度地将腿伸直。见秦晷皱了下眉,忙将他脑袋托住,用指尖轻轻抹平那两道秀眉间的小山。
这一摸,才惊觉坏事了,秦晷发起烧来。
这哪里是睡得熟,分明是睡得快死了!
荀觉忙跳起来,把人平放在鞋凳上,又抱来刘茵茵的衣服,一层层地将人裹住。
秦晷的呼吸渐渐不畅,脸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
他这身子是重点保护对象,平时没事都能隔三差五地罢-工,何况是现在。从上次进食到现在,他已经近十个小时不吃不喝了。
“日初,醒醒。”荀觉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轻轻拍打秦晷的脸。
秦晷快要喘不上气,额头密密地渗着冷汗,那些衣服裹在身上没有一丝热气,荀觉只得将他搂进怀里,一遍遍地揉搓他的四肢。
衣帽间里没有食物,没有水,如果状态恶化,不用等到穿书者出手,秦晷自己就能把自己干掉。
荀觉焦急地在衣帽间里踱步,到处翻找起来。
刘茵茵的衣帽间干净得纤尘不染,似乎平时有人打扫,连一只蟑螂都没留下。
荀觉自己的棒棒糖存货早吃完了,只得死马当成活马医,在秦晷衣兜里摸索起来。
秦晷那有自主意识的手总是喜欢偷摸藏点什么,今天是厨房顺来的烂菜叶子,明天是门缝里抠下的干漆,而现在……
唔,荀觉在一堆破糖纸里摸出半块融化的巧克力,不知道过期多久了。
荀觉叹了口气,有总比没有好,只得试图将秦晷唤醒,投喂巧克力。
谁知他拍打半天,秦晷却没有半点醒来的迹象。
秦晷的大脑混混沌沌,身体软得像揉在海棉里,视野中一茬接一茬,走马灯似地变幻着光怪陆离的景象。
他浅薄的意识明明白白地知道,他生病了,他需要休息,可他在任务里,他不能倒下。
他努力睁大眼睛,想把那些模糊的影像看清楚。
荀觉的脸一次次从幻象中掠过,然后是夏箕奇、薛小梅,包括那只乐天派的鸡,接着又有一些人,一个个顶着陌生的脸,说着无情的话。
他猜这可能是他原本的记忆,于是更想伸手抓住。
然而影像变幻太快,他什么也捞不住。
忽然之间胸腔像被石头堵住了,压得他喘不上气,他下意识挣扎,拼命发出声音,而眼睛却涌出了泪水。
一股排山倒海的悲伤镇压了他。
他猛地睁开眼睛。
唇角粘粘的,有温热的熔液流入口中。
他花了好长时间才反应过来,粘粘的是荀觉的唇,这人似乎正把吃的送进他嘴里。
舌尖传来可可的香甜,可惜不多,他下意识搂住荀觉的脖子,勾了勾舌尖。
“唔……”荀觉第一反应是坐起来,看看这人好些没有,结果冷不丁被缠住,倒有些意外。
这短暂的失神使得“敌军”占据先机,一路长驱直入,攻城掠地。
等到反应过来,脖子又被锁住,彻底走不了了。
荀觉只得奋起反击,强势地掐住媳妇儿的下巴,收复每一寸失地。
好半天,秦晷才从头昏脑热的状态中抽离出来。
“我……我怎么了?”他眼底泛着水光,视野里的荀觉扭曲变形,但他知道,自己是安全的,所以身体尽情地虚弱无力,连声音都透着浓浓的疲倦。
荀觉用额头试了试他的体温,感觉温度降下一些了,这才有心情开玩笑:“你还好意思问?秦日初,你有意思吗?正儿八经地问你要不要法式热吻,你拒绝,结果搁这儿欺负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