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觉笑了下,看他动作实在别扭,自如地将碘伏夺过来,说:“我自己来吧。”
门外打得惊天动地,他却在媳妇儿眼睛里找到片刻安宁。
一时静默下来,只有秦晷不安分的手拼命朝老攻衣领里钻。
荀觉很快用绷带把受伤的胳膊缠起来,抬起头,忍不住逗了秦晷一下:“给我打个结。”
“你怕不是逗我玩儿?”秦晷一眼看穿他的意图。
荀觉笑眯眯甩着垂下的半截绷带,继续哄他:“谁跟你玩儿了,你看我一只手能打结吗?别急着哼,你失忆了,还不知道你那舌头以前练过,打个结算什么。”
秦晷:“……”
舌尖下意识顶了顶牙根,单看荀觉的表情他是看不出真假的,半信半疑地问:“我练这个干嘛?”
“你说干嘛。”荀觉笑得阴险。
“……”想到某种可能性,秦晷耳根刷一下通红,“不会吧?”
“信不信随你,反正我们以前恩爱得很,你逼着我什么没干过。”
“…………”秦晷沉默了。
好在他上过荀觉一回当了,没有全信,红着耳根小声协商:“不、不然你出一只手,我出嘴,试试能不能结上吧。”
老吊在这也不是办法,外面三只怪物打得越发凶狠,现在是顾不上他们,但只要有一人反应过来,很快就能把他们撕成碎片。
荀觉想了想,“勉强”妥协了:“行吧。”
他让秦晷低头过来,咬住半截绷带,仅剩的那只手拎着另外半截,从秦晷的唇下绕过去,十分顺利地打了个结。
“唔。”做完,他又轻轻擦了下秦晷的唇,食指伸进去,绕着这人粉红的舌头逗了逗。
秦晷怪不好意思的,皱眉道:“你干嘛?”
“想亲你。”荀觉没忍住,搂过他脖子在额头重重叭了一口。
秦晷猝不及防,腰弯得很是辛苦,下意识推了这人一下,嘟囔说:“这种情况你特么都能亲下去,禽-兽。”
“对啊,我就禽-兽一回了。”荀觉得寸进尺地搂过他的腰,眸光变得幽暗起来,“如果下一秒就要死了,我情愿吻着你去死,不然我这辈子太亏了,还没把你牢牢地刻进骨血里。”
“胡说什么。”秦晷耳尖的红晕蔓延全身,脑袋垂着,活生生把自己不好意思成了一只煮熟的虾子,“我让你死了吗。你的命是我的,我没让你死,你敢!”
“你不想让我死?”
“我想你活着,天天在我眼前晃,今天穿护士裙,明天穿黑丝。啧啧,你这脸这身材不伺候好我可就太可惜了。”
“你是这么想的?”荀觉笑了,伸手捏他的脸,“怎么这么可爱啊!”
说完,不等秦晷抗-议,他又亲下去。
这次不是额头了,与这人唇舌纠缠在一起。
秦晷象征地挣扎一下,没能成功,于是心安理得地靠拢过去。
两人紧紧相拥,任外面天昏地暗,只有这片小小的天地是他们唯一的安宁。
片刻后分开,彼此都有些气息不稳。
可是来不及温存了,门外的漂亮护士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乱叫:“@¥@¥#!~!#!¥#%#%#……¥%@¥#——!!!”
与之前毫无意义的嘶叫不同,她成功让另两只怪物平静下来。
“+——%#@@……¥%@¥@&&%&¥……#%@*/!!”她继续飞快地说。
两只怪物发出粗重的喘息,似乎在反抗,也似乎在妥协。
秦晷和荀觉对视一眼,心中皆道不好。
下一秒铁皮门被漂亮护士的钢刀破开,树皮怪的枯枝率先伸了进来。
“法克!”荀觉低骂一声,“原来怪物之间也是可以沟通的。”
不仅能沟通,还分工明确,漂亮护士显然是他们仨的核心智脑,指挥着树皮怪向里强攻,而异食癖则守在门口,防止他们逃跑。
这房间本来就不大,树皮怪一滑进来,秦晷和荀觉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瞬间被逼到角落。
吊灯被树皮怪顶下来,漂亮护士气得大骂,但她极聪明地知道,现在重要的是先料理房间里的两只小苍蝇。
她尖叫着向两人攻来。
秦晷的手吓得扑楞起来,用力向两边推,一只紧紧拽着荀觉,另一只把化妆镜推倒了。
随着镜子四分五裂,房间里空气凝固了一瞬。
秦晷叫道:“不好,她有很严重的强迫症,失去美感的东西会让她暴躁!”
他猜得不假,漂亮护士脸上的肌肉陡然收紧,嘴巴一张,发出令人牙酸的尖叫。
他手慌得不知该放哪,荀觉一把捂住他的耳朵。
漂亮护士的叫声像割在耳朵里,房间震颤,地面物品齐齐跳起来。
电光火石间,漂亮护士发起了攻击,钢刀划拉着墙壁向两人挥来。
如此狭小的空间简直退无可退,荀觉一把抱起面前的枯枝,团成一捆向漂亮护士扔去。
哧啦!
雪亮钢刀闪过,树皮怪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皮被整齐地割断了。他懵了一瞬,身体重心不稳栽倒在地,顿时地动山摇,隔断走廊的承重墙塌了一半。
漂亮护士气得发抖,哇哇大叫着再向两人扑来。
树皮怪催动枯枝,骤然将两人卷了起来。似乎为弥补之前的过失,他笔直地将两人甩向漂亮护士。
完了!
突然就听门口的异食癖沙哑吼道:“#@@¥¥……@¥@¥……#¥@@+——!!”
什么意思?
房间的震颤仿佛停止了,树皮怪和漂亮护士对视片刻,不约而同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下一秒树皮怪狠狠将秦晷和荀觉甩至地面,水蛇一般飞快地向门外滑去,漂亮护士也飞扑起来。
两人同时抵达门口,卡在了门洞里。
“+*/-)……*……5&¥##¥@%……¥#%@!#~@!#!*/-/——!!”异食癖惊恐地跳起来,拔腿就想跑,漂亮护士一把拽住他,树皮怪也将他紧紧地缠了回来。
三只怪物齐齐扭头看向走廊深处的铁门。
那里很安静,只有蟑螂轻轻地爬过。
秦晷率先反应过来,猛扑向荀觉:“趴下——!!”
在他们眼前,房间一侧的墙壁轰然碎裂,被一块突然飞来的石头砸成了齑粉。
巨大的阴影铺天盖地地笼罩下来,走廊尽头的石头人撑着天花板缓步走了过来。
组成他身体的石头一颗比一颗大,层层垒成小山,随着他每前进一步,石头扑簌往下滚,小一点的砸死成群的蟑螂,大的则把地面砸出一个个大坑。有挡住他路的,他一脚踢开,那石头飞溅出去,把整幢大楼砸得摇晃起来。
如果只是这样,三只怪物根本不必害怕,他们能力也不低,有的是手段自保。可现在他们快把自己吓死了,一个个悚在原地,呆若木鸡。
荀觉想也没想,拽起秦晷就跑。
房间已经一片狼籍,两人勉强躲到衣柜后。
刚刚藏好,石头人一脚跨了进来。
两人这时才看清,他的右臂并不是石头,而是长着一把呼呼转动的电锯。
没错,是“长”。电锯的手柄融进了他的骨肉里,与他结实的皮肤连在了一起。
“石化症加巨人症,又是一个双重怪病叠加患者。”秦晷倒抽凉气。
石头人走得近了,两人才发现,用“两米多高”来形容他的体形并不准确,准确的说法是“接近三米”。
石头人的头已经快顶破天花板了,脖子歪着,看起来十分辛苦。
他恼怒地大吼,发出比火山喷薄还可怕的声音,这声音从楼道传递出去,震得一楼那道铁门也哐哐地发出巨响。
遥远的黑暗里,楼上的病人似乎也感觉到什么,接连发出了惊慌的叫喊。桌椅移位,树木倒塌,保镖的枪声砰砰响了起来。
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更可怕的是他的肚子。惨白的皮肤里似乎有另一张人脸,随着他的动作不断扭曲呐喊着。
“是第二个房间的病人,那个慕残癖!”秦晷悚然一惊,因为他赫然辨认出那人脸少了一只眼睛。
“他吞食了那个病人。”荀觉也觉得不可思议。这样看来石头人不止叠加了两个怪病,他很可能还有别的怪病。
——不,也许不是怪病。
两人同时想到那个可能性,神色凝重起来。
这石头人看起来笨重,实际速度快得惊人,只两三步,他就走进了漂亮护士的房间。
漂亮护士捂着嘴,身子抖成了一滩烂泥。
然而石头人看也没看她,目光锁定门口的异食癖,大手伸了过去。
巨大阴影笼罩下来,异食癖连逃跑都忘记了,任由石头人把他抓起来,举到嘴边——
当!
远方的钟声传来。
十二点了。
荀觉神色一紧,秦晷病房隔壁的白发女人声嘶力竭地叫喊起来。
这声音丝毫不亚于石头人,在无数病友制造的喧闹中,它格外地清晰易于分辨。
石头人神情一顿。
这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异食癖像陡然换了个人,双手抱拳在石头人虎口重重一击,翻滚着跃下地来。
漂亮护士和树皮怪也动了起来,快速跃到石头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