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小有名气的捣蛋鬼回来了 完结+番外 (温九吞)
有团身影跪在旁边往他身上爬着,像是蚕宝宝一样蠕动着,小爪子还按在他腹部差点没把他疼死。
齐倦睁开漆黑的眼看他:“你特么要干嘛?”
那小孩压低声音,委屈道:“那边的打呼,我想爬到里面睡。我不是故意的,刚才快摔了我就撑了一下手。”
这么怂?
齐倦觉得这位“软柿子”小朋友可能是因为偷东西被关进来的,语气勉强松了下来:“那你过去吧,看清楚点别踩着我。”
“……”小孩没动,只是借着月光盯看他说,“哥哥你脸色这么差,很热吗?”
“没有。”
小孩摸着他的额头,感受不出来,又拿脸颊贴着他的额,齐倦都被他弄晕糊了,嗓子要冒烟一般难受。准备把人扒下去时,才发觉自己浑身都没什么力气。
小孩在旁边惊道:“哥哥你好像发烧了。”
“要死啊。别嚷嚷。”黑暗里谁翻了个身。
齐倦抬手将小孩的嘴巴捂住了。
第58章 等你
“小点声。”齐倦说。
“唔唔。”小孩扒着他的手,猛地点点头。
捂着嘴巴的那只手这才松开。
“哥哥。”小孩子喘着气,将字字句句都压低了,“今晚先熬着吧。明早我去打个报告给你拿退烧药。”
“不用了。”
齐倦抬起胳膊遮住了眼睛,像是准备睡觉,也等于是赶客了。小孩子只好失望地绕过他,咕嘟咕嘟爬往另一边去了。
等着那“软柿子”爬走了,齐倦抿抿唇,朝被窝里缩了点。
他用手背简单地量了下额间的温度,手指没什么力气地虚掩着,瘦瘦的腕骨刚好搭着半边眼睛。
因为困倦,这个动作保持了近半分钟,整个人都是垂着眼睫,颓丧地躺在那。
可他身在其中,感受不出自己的体温,就只是觉得浑身上下都好冷,人也晕乎乎的。
没有安全感地将被子的左右边边、底部边角都朝里卷了一道,压得严实了,右手也将被角攥得紧了。
他抿着唇,在心底悄然想着:讨厌鬼郁月生,还说我睡着的时候喜欢喊他的名字、抱着他,谁特么黏人了,明明我也可以睡得这么乖。
超级乖!特别乖!
好吧就算黏人今晚也不抱你了!
齐倦往被子里头钻了钻,只露出软乎乎的漆黑的头发在外边。他弓着身子,躲在被窝里拿指骨静静抵着胃。
“咳咳咳……”
他已经分不清是胃痉挛还是癌痛了,像是在左上腹的一小片区域里装着绞肉机一样,嫩肉都要都要被无情搅碎、拧出汁水,只能一口一口沉重而缓地喘着气,后背的衣服都被疼得潮了。
膝盖蜷了起来,一边的裤腿蹭到了小腿腿腹的位置也无暇顾及。
强撑了会,他煎熬地滚成了趴着的姿势,皱着眉头换了个手法狠狠压着胃。将脸埋进带着霉味的枕头里面,捂到快窒息了才探出小脑袋瓜深吸着氧气。
眯起微湿的眼睛时,齐倦恍惚见着了黑衣人站在铁窗下面。一束月光洒在那人身上,纯黑的袍子渡上了银辉。
黑衣人自始至终戴着帽子,脸是空荡荡的,但是齐倦有预感他正在盯着自己。
黑衣人说:“舍得出来了?跟你老师闹矛盾了?”
【是他单方面放弃我。】齐倦咬紧了银牙,眼睛里都泛起了亮晶晶的水光。
他知道自己疼得迷糊的时候黑衣人一直都在。甚至之前有几次,自己在和别人说着话,齐倦也感知到暗地里有黑影在注视自己。
像是奇怪而冷漠的旁观者,就只是把自己的痛苦尽收眼底。他也好像越站越远了。
好累啊。
可能这次离得远了,看的只是虚影,好像有一点点熟悉感。意识模糊的时候,他隐约看见郁月生站在前方。
光洁的额头布上了细汗,疼得厉害的时候,胃里一阵阵拧搅和剧烈收缩。
齐倦趴在床头无声地呕着,胆汁酸水在地上积了一小泊。他低着头、伸出胳膊朝前够、迷迷糊糊用哭腔气音怨道:“止痛针……老师……”
冷风死寂地吹着。
可怕的是,没有人能变出他祈求的止痛针给他。
就只有额间冷汗涔涔,脸色也在月光底下白如死灰,胃底溃疡的地方跟生生蜕过几层血肉似的。
“咳……”掺着血丝的液体无意识地从细窄的喉咙口流出来。
眉头痛苦地皱起来,上下牙齿搓在一起咯咯作响着。齐倦挣扎着,在心底没什么力气地喊:【郁月生。你是想我死吗?】
他攥紧胸口的衣服,沉重喘着气:【你给了我多少年,我用不上。还给你……】
手握成拳头用力地锤着心脏的位置:【还给你,都还给你……】
亮晶晶的水珠从眼睛里面掉出来,淋着小小的泪痣快速滑落下去。
身体本就重创过,锤了两下就难受起来,蜷成一团。
“你认错人了。”黑衣人说,“别对着我喊。”
齐倦微微一滞,抿着唇、麻木地将手揣在衣兜里找了找,喜欢随身带着的小刀被收走了,什么也没有了。
他想了几分钟,没什么表情地哑声说:“我是重生来的。”
“你疯了吧。”黑衣人吼道,夜里的风都卷了起来,吹得人碎发翻飞。
齐倦抬起眼睛:【不是说说出来会魂飞魄散吗?能不能搞快点?让他再也找不到我。】
黑衣人道:“我早就知道你是重生来的。你对我说没用的。”
【真没劲。】
可能是走眼了吧,齐倦觉得自己居然看见黑衣人抖了一下肩膀,慢慢痛苦地蹲下来了。
可他就看了一眼,已经感觉自己的双眼都要睁不开了,浑身上下分不清楚是疼痛还是酸麻。
“快了啊,等我回家啊。爸,烟是带给您的……”躺在身边的那位陌生人的胳膊又搭过来了一次,直接箍在了他的脖子上,嘴里还嘟囔着梦话。
齐倦垂着眼睫没吭声。
“别冲动吧齐倦。”黑衣人的声音传过来,态度略有平缓,“你看他们身在这里,可能还要关个三年五年,都对生活充满期待。你还有家里人、朋友,万一郁月生也有苦衷呢?”
齐倦也不想动了,只是在断续低咳着。他松开紧攥的手指,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微弱。
铁窗的栏杆上凝了细雨珠,被冷风吹得一滴一滴砸上窗框,啪嗒、啪嗒。
梦里有人在拍拍自己的肩膀。
齐倦虚弱地睁开眼,看到了之前那个小孩子又爬过来,拿手贴着他的额头摸过来摸过去。
齐倦皱起眉时,耳边有些塑料皮搓动的声音。
“哥哥,饿不饿?”他模模糊糊听见小孩说,“看你晚上都没去吃东西,我找到了这个。”
那小孩不知道从哪里弄过来一包榨菜,从里面挤出来一条准备喂给齐倦,将他从无边挣扎里拖回了现实。
齐倦皱着眉,盯着小孩油乎乎的手在月光底下都反着光。他摇摇头的时候,那口榨菜已经戳到他嘴边了。油水顺着唇缝流到了嘴巴里,齁咸的。
他无奈地张了嘴将它吃了,喉咙动了动,摆摆手转过身去。
小孩又在说着些什么,好像是在问哥哥叫什么,齐倦疲惫得没说话。
小孩就自顾自地聊自己睡不着,报了自己的名字,又絮絮叨叨讲了一大堆。
还说自己有个姐姐在育明中学,但是怕姐姐不高兴,就不提她的事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齐倦想到郁月生了,他有点怀恋在学校那会,至少还算是自在。
要是换个身体状态舒服点的时候,齐倦肯定得揉揉小孩的脸,捏捏他的耳朵,跟他聊一会。
但是这次太难受,他就只是点点头或者“嗯嗯”地敷衍应着,手一直捂在被子上。
天色尚是蒙蒙亮的时候,牢里的起床铃声响起来,跟是催魂似的。
听到周围陌生的交谈声,齐倦捂着被子坐起身时,失落地意识到自己不是做梦。
到了白天的时候,他好像已经没有晚上那般消极。时不时就盯看铁窗,脑子里就一个念头,想要出去,想听听郁月生怎么说。
有人给他发了洗漱用品。要用着软软的指套牙刷洗漱了,指套特别短,很不好弄,刷牙的时候喉咙发干,他无声地干呕了好几下。
轮到吃早饭了,他又跟着队伍去领早饭。
前面排队的都是小光头,只有末尾的齐倦顶着一头软趴趴的纯黑的头发。除却外套里边内搭的卫衣是灰色之外,他几乎全身都是黑色。
他就这样支着长腿、打着哈欠、懒懒散散靠着墙壁等着,像是没有小腿肚似的,穿着黑色的马丁靴显得双腿长而笔直,挺好看的。
随着排着的队变短,起身往前走的时候,外套两边拖着的束口的小绳子,也无精打采地晃啊晃。
有不少人在偷瞥着齐倦交头接耳,眼神还挺凶的。齐倦没太在意,只是抓着盘子发呆。
“嘿。新来的。”有谁突然喊了一句。
前面的人不知道从哪抠了一坨洗洁精,涂在他碗边上,接着就转过身去笑着起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