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小有名气的捣蛋鬼回来了 完结+番外 (温九吞)
“哦,就胃不行,先输液吧。我给你划个明早的胃镜,彩超照不出来什么。”医生收回视线,翻着报告单,“啧。血糖怎么这么低,平时都不吃饭的吗?”
“吃了。他经常吐怎么办?”郁月生皱眉道。
“凉拌。每天至少三遍哄哄抱抱不能少。”齐倦趁着医生低头写病例,小声跟郁月生说。
郁月生压低声音:“别闹。”
医生可能听到了点,抬起头来。
郁月生规规矩矩坐着,不动声色微笑,一副“您继续”的表情。齐倦就更加放肆地去抓他的手指,放在桌肚下用手掌将他整只手都包起来,搭在腿上。
“做胃镜啊,可能有点胆反,具体等结果吧。这不是都划上了嘛,明早来早点记着别吃早饭。”医生推了下鼻梁上厚重的眼镜,继续写着药方道,“家属去拿药吧,葡萄糖拿到了就给他喝掉。”
“好吧。”
郁月生觉得手指间暖乎乎的,低头看一眼,才见着齐倦将他的手塞在了自己的袖子里,颇为满意地用手腕的温度替他暖着。
最近气温骤降,流感盛行。护士给他们发了口罩戴上。在齐倦低声提醒下,郁月生被测了个体温,好在烧是退了。
齐倦曲着膝盖靠坐在床头。他将口罩拉得很上,露出枯枯的头发底下的漆黑眉眼,眼角的泪痣勉强被放出来。
到了扎针的时候,他就扭过头不去看针头,脸上的白色医用口罩微微鼓起了一点又慢慢平息下去。
郁月生坐在一旁翻看着检验科的单子。上面印着一堆忽上忽下的箭头,红细胞压积、中红细胞比率什么都远低于正常值,能达标的没几项。
“要不要睡会?”郁月生问。
齐倦摇摇头:“看会电视。”
盐药水吊到了近半夜。他嘴上说着不睡,强撑着去看床头的电视节目,还是在迷迷糊糊中把头埋了下去。
睡梦中齐倦感觉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还有人在偷偷摸摸碰着自己的耳朵。
应该是在用棉签蘸着上药膏,凉丝丝的,有一点点辣意。对方还在自己耳畔轻轻吹着风。
齐倦恍惚间想起来自己有好久没戴过耳钉了,不知是天气湿冷,还是因为喝了酒,耳洞发炎了吧,晚上刺痛了好几次。
他微眯着眼睛,看到郁月生逆着光线,俯身在自己面前。他将眼睛闭起来继续装睡,瘦瘦高高的身躯尽力蜷着。
温热的指腹轻缓地摩挲了一下他的嘴角,像是羽毛在心底划过一样,酥酥痒痒的。
“别走。”睡得有点久了,齐倦声线有些哑哑的尚未清醒,却准确握住了郁月生准备离去的手腕,将人拉在自己怀里,手也按在了他干净的后颈。
“醒了?”郁月生偏了些头说。
齐倦故意闭着眼睛,圆溜溜的瞳仁撑在眼皮里面转呀转,小低音炮压在耳尖说:“别走啊,我的肉松小贝,我的麻辣香锅。让我再吃一口。”
他咂咂舌说得慢慢悠悠,莫名把一堆没什么意思的吃食,说出慵懒撩人的感觉。
郁月生盯着他眼睫轻颤着,却迟迟未睁开,估摸着齐倦可能是在说梦话,总算卸了一口气,便轻轻拿开他拢在自己颈上的手放到旁边。
那手却像是跟自己的黏在了一起似的,小爬山虎一样爬上来,手松了也不放开。
郁月生:“……”
睡觉也这么不老实?
齐倦反而与他十指并扣起来。郁月生只好一根一根给他掰开,整个人都是别扭地撑在床上,想逃也逃不掉。
掰到最后一根手指的时候,齐倦轻轻开口:“田螺老师要跑路了吗?”
郁月生看过去,齐倦睁开漆黑的眼与他对视。趁他分心,松开的手指倏忽扣紧,攥着郁月生的手一并扣在他的腰后,坚硬的骨节也抵在略微凸起的椎骨上。
“是不是?”齐倦扬着语气又问了一遍,却蓦地收紧胳膊,将人强势碾压在自己怀里,另一手粗暴按住郁月生的后脑,迫着他俯下身来强吻着自己。
空气间像是漫上了湿热水汽,急促的呼吸全都熔铸在一起,嘴巴堵着嘴巴,炽烈得没什么技巧可言。
郁月生几乎没反应过来,视线前已被黑影占满,牙齿都在嘴皮上生磕了一道,晕开腥甜的味。这人已经褪了平时的温柔,像是巴不得要啃猎物一样,手还隔着毛衣在他后背来回划着印,扣着人翻了个身。
齐倦曲着膝盖将人抵在下面,帮他舔舐着温热口腔里破了皮的伤口。俯身激吻着也没有给人留下一丝喘息的机会,尖尖的牙还有像是带着倒刺的舌头,就这么在那处地方反复磨出刺痛。
牙齿回击过来,齐倦感觉郁月生其实已经掌握了自己喜欢咬人的精髓。
良久后,齐倦抬起头,把头发撩在了脑后,绷不住笑意打量着他:“吹得很轻,咬得很狠。我很喜欢。”
郁月生当然知道,隔着布料烫着自己的是什么,像是最后一层窗户纸。他耳根有些泛红,扯着衣领低吼:“齐倦!”
挣扎中目光却注意到了摇晃的输液软管,他喘息着安静下来,看着软管里回了一点点血,又慢慢流回去,感觉自己心脏处都被齐倦紧紧攥了一把又突然松开。
“盯这个做什么。”齐倦顶了一下腮,把输液管拨了一下绕到自己背后,舔了舔嘴巴说,“继续刚才的话题。老师的唇形很好看嘛。”
郁月生偏过头:“睡好了是吧,小白眼儿狼。”
齐倦掐着他的下巴,得寸进尺地吧唧了一下侧脸:“敢偷偷摸摸帮我上药,戳我的嘴巴捏我的脸,我就不能吻你了?明明是老师突然压下来吻我的。”
他若有所思摩挲着自己的嘴巴,翻了一点嫩红的下唇给郁月生看:“很好玩吗?看看你的杰作。”
“那是你在按着我。”郁月生瘦白的脖颈漫上了薄红,挣扎着想要起一些身。
齐倦撑着胳膊将他从两侧囚起来,喘息着宠溺道:“好。是我,都是我的错。是我没睡清醒起床气。”
“起来。”郁月生推着他低下来的脸。
“不要。再亲一下。”
嘴上说着最硬气的话,齐倦老老实实补亲一口后就躺旁边去了,反而拿被子把自己脸罩起来。
等到齐倦的盐药水吊完后,两人出了医院,彼时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
路口一家孤零零的店在卖着关东煮,蒸腾的热气在昏黄的灯光里斜斜涌动着,四溢在潮湿的空气间。浓汤的香味蔓延开来。
齐倦手插在衣兜里:“好饿。我也想吃。”
“你悠着点。”郁月生说着,但还是带着他去了。
卖关东煮的是位老爷爷,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厚厚的围巾底下露出着皱纹巴巴的眼睛,和冻得通红、皲裂的鼻子。
他将锅盖揭开:“鱼豆腐和海带苗没了。其他都有,你们看看要什么?”
齐倦:“好。”
老爷爷拿了两只纸杯给他们,递给郁月生的时候,郁月生礼貌地摆了摆手。
齐倦袖子扯得下下的,就露出两根手指头,他拨了几根签子,回过头问郁月生:“你吃什么?”
“你看着拿吧。”郁月生说。
“哦。”齐倦挑了些出来,戳在纸杯盛了满满一杯,又舀着浓汤往里面灌。
手上还淋到了汤汁,郁月生就从衣兜里找出纸巾,抽出来递给他。齐倦自然地接过来,将绵软的纸巾压在手指和纸杯之间,随意揩拭了两下。
“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外面啊?从医院过来?”老爷爷从郁月生那收了钱,数了数揣在蓝布罩衫的衣兜里,又笑眯眯指了指窗框上的几罐子调料,补充道,“那边,辣椒跟香菜。自己放。”
“是的。您这个点做的也都是医院的生意吧。”齐倦回答着老爷爷的上个问题。
他边说着,拎着有些油乎乎的辣罐瓷勺,偷偷看了眼郁月生,视线撞在了一起,瞳仁里印出郁月生冷漠的脸。
“算了。”齐倦泄了气地将勺子放了下去,手指在餐巾纸上擦了好几把揣回了兜里。
“不要辣椒了吗?是我自家做的,干净着呢。”老爷爷说。
“不怎么能吃辣。被我家里人知道了得说我。”齐倦迎着光看了郁月生一眼,瞧着对方抿着唇线别扭的样子,他至少闷笑了三分钟。
走了不远,齐倦捧着热乎乎的纸杯,挑了一串吸饱了汤汁的白萝卜出来。他站在路灯底下,明目张胆将竹签递到了郁月生嘴边:“来一个,关东煮的灵魂。”
“投喂有瘾了是吧。”郁月生皱皱眉攥着他的手腕,用手接着,低头咬了过去。
齐倦笑嘻嘻看着他,说:“你知道吗?下雪了老师。”
他小心翼翼抬起胳膊,给郁月生看着自己深色衣袖上落下的点点晶莹,冰碴子一朵一朵塌在上面。
他说:“你看,不是孤单一片了。”
他抬头,眼睛清澈又明亮:“你的肩膀上也有。”
他抬手给郁月生拍了拍身上的碎雪,说话时候都喝出奶白的雾气。
“怎么下雪了呢?”郁月生仰头看看天,灰蒙蒙的带着点暖橙色,一些闪光的东西落了下来:“今年的雪下得好早,以前得一月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