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小有名气的捣蛋鬼回来了 完结+番外 (温九吞)
“没事的,等下我来收拾就行。同学,最近天热记住少吃冷饮啊。”医生把空了的针管放进不锈钢托盘里,絮絮叨叨嘱咐道,“胃病很难养的,平时要忌口,经常痛的话一定要让家长带你去大医院检查一下,不然老了真受罪。”
齐倦轻轻“嗯”了一声,抬起头勉强扯出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容。
只是这人现在更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的,头发丝尚服帖在白兮兮的额角,看起来属实有点惨淡。
撑到医生把拖把拿来。齐倦强撑着要从床上下来,被郁月生伸手将他拦住了:“做什么去?”
“老师,让一下。”
校医纳闷道:“真不用你收拾。”
“……”齐倦无奈道,“我去洗手间。”
“是不是想拉肚子?”医生担忧地说着,“让你老师看着点你,别虚脱在里面咯。”
“不是。”阿姨,咱能不能不要说出来,还特么这么直白。
齐倦哭笑不得。
“走吧。”郁月生说。
这特么。
齐倦自认为自己胆大包天,怼天地撩人鬼没羞没躁什么做不出来,怎么遇上郁月生就怂了。
他能做的最后一步大概就是赶在那人进来前,把门关得好好的,插销飞快插上:“真不用看着,我都这么大人了还能掉了不成?”
郁月生只好靠在门口等他。
齐倦这次肠胃炎住院没几天,就赶回学校来上课。
他着了凉受了冻,肚子里面堕痛不止,手在腹部打着圈儿一遍遍揉着才能勉强泻些水来,到后面更是连着绵绵的肠液也刮送出来。
医务室的卫生间简陋,光线也差,白日里得开着灯才能视物。
炽灯的光线落在视网膜里,晕成了突兀的一个个亮斑,齐倦浑身上下哪哪都不得劲。能听见屋外低弱的风声和蝉鸣,思绪渐渐纷乱,脑袋瓜子也嗡嗡闹闹的。
这才第几天,以后怎么过啊?
“齐倦。”门外传来有些模糊的声音。
“嗯?怎么了?”齐倦下意识答了一声,随手攥紧了身边的一个台子,割得掌心生痛。
外面又没声了,似乎只是叫叫他。
“……”齐倦主动回了句,“我没事。”
心说这人可真够别扭的。
郁月生每隔一会就喊一遍齐倦的名字,不知过了多久,哗啦的冲水声响起,那人才“吱呀”开了门。
许是洗了把凉水脸,少年墨发的尾尖滴流着颗颗水珠,衬着面色比先前又苍白上了几分,透着点病态。
撑着门框咧开了唇角,一口小银牙白白灿灿的,灯光倒映在眼瞳里,恍若点了笔绝妙的高光。
他慢慢悠悠说:“老师还是很关心我的嘛,是不是怕我晕在里面?”
“没事就行。”郁月生淡淡地看他一眼,不置可否。
-
等着校医收拾好狼藉离去后,齐倦抱着被子倚在床头,就这么盯着郁月生。
郁月生被他看得不自在:“还在疼吗?”
齐倦嘀咕道:“嗯,可疼了。老师也不帮我揉会。”
他看着郁月生哑了几秒,对方惯有的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好像有些僵硬,也不知是在想着些什么,便“噗嗤”一笑补了句:“别这么严肃呀,我开玩笑的。”
“不舒服的话,下午的课可以不来。”郁月生说。
“谢谢老师。”齐倦笑嘻嘻地应着,暗地里却悄悄把手塞在被子里面,有几下没几下地揉着胃。
冰冰凉的爪子似乎用处并不大,只能象征性碾压几下在心理缓解。整个人看起来委屈巴巴的,像是一只被踩住尾巴的小狗。
钟摆在缓慢走动着,明明分秒无差,却被低微的忍痛声扰得每一下都不太对劲。
郁月生侧坐在旁边,无奈地将手探进被子里,摸索到齐倦按压的位置。
手下凉津津的,十分柔软,稍添一些力气,就包裹着指腹深陷进去。
郁月生别扭道:“这疼?”
许是凑得太近,空气似乎也被呼吸熨帖地炙烫起来。心跳敲击在心房愈渐加快。有些些紧张。
“啊,是这。”齐倦顺势歪倒下来,把自己软乎乎的弱点都暴露在那人手心下面:“还有这,这,这一片都疼。老师——”
再咬着唇,将目光落向郁月生,就差没挤点泪水以假乱真了。如果齐倦背后长着小尾巴,此刻肯定在调皮地乱摇。
郁月生的神情很复杂。
片刻后,郁月生面露难堪:“我不太知道怎么揉。”
齐倦舔了舔腮边的软肉,假装不在意地“嗯”了声。其实心里小鹿乱撞着,都特么快撞死了。
“这样行不行?”郁月生问。
“?”
咚咚咚咚咚。
他该不会要帮我???
不会的不会的。
他肯定不会……
郁月生的手指却画着圈儿揉了起来,怕将人碰碎一样几乎没用力气。
!
齐倦心里像被灌了蜜,眼睛都舒服地眯起来。表面还装作不动声色地握住郁月生的手腕,耐心地教他:“要像这样呢。老师。”
缓缓地按着他的手腕,打着圈。
郁月生很不自在:“嗯。”
“就这样啦。”齐倦很快就松开了手。
其实还想再碰会的,但他还是忍住了,现在这般他已经很知足了。
脑子里没来由想起沈从文先生写的那句:我的手脚皆冷透了。我要傍近你,方不至于难过。
“你说的减肥是真的吗?经常不吃饭?”郁月生问他。
“不喜欢吃饭。”齐倦如实说。
他确实经常不吃饭,也不是减肥,就是长期散养着,想吃就吃,不想吃就由着去了。
三餐没个定时,胃痛才是家常便饭。
郁月生手上的力气松了松,齐倦忍不住“嘶”一声,咬着嘴巴委屈巴巴地看着他:“你是想疼死我吗?老师。”
“活该。”
手却又揉了起来。
“是是是,我最活该。不过老师你真的挺好的。”齐倦有一搭没一搭地找他聊天,“讲的课也挺好的,我之前可讨厌生物了,但是你说的我都听进去了。”
“嗯,我今天讲了什么?”郁月生打量着他,扬了扬尾音。
讲了什么?
好像画了器官图,讲什么是真没听。
“说的是——”齐倦盲猜,“消化系统?”
“嗯?”郁月生挑眉道。
“食物从咽喉,进入食道,”冰凉的小手握住郁月生的手腕,指尖顺着皮肤缓缓滑动着,陷了稍许。齐某人一本正经胡说八道:“抵达胃里,简单消化后,到到这里,应该是小肠吧这,吸收营养成分,再——”
郁月生打断了他:“虽然画的消化图——”
齐倦连连点头:“嗯。”
“讲的是酶的代谢和分解。”郁月生严肃地纠正道
“咳咳咳……”齐倦惨遭滑铁卢,捂着胃又弯下腰来,故意皱着眉,“我的胃又疼了。啊好疼。”
郁月生把手拿开:“装得不像。”
齐倦笑起来,青涩的肩膀簌簌打着颤,只好岔开话题:“老师,你会带我们到毕业吗?”
“会吧。”郁月生想了想说。
“啊,真好。我很期待。”齐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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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时候。想着还有郁月生的课,齐倦吃了药吊完水,还是老老实实滚回了班里。
第一节课他还能勉强听着,到了第二节时胃就不争气地难受。他索性趴在桌子上,像是一只慵懒的软骨动物。
“你又睡啊?”韩潇戳戳他。
“语文课有什么好听的,困了。”齐倦转了转小脑袋,答着。
眼睛刚刚合上,一个粉笔头瞬间砸下来。
“齐倦!新学期刚开始你就拿来睡觉?”老袁一眼扫过来就看到他耷拉的脑袋,走下来唠唠叨叨的,“不是学不好啊,高一刚来的时候成绩不是还可以?偏偏不像个学的。现在呢,倒数了吧,还不听还不听,冥顽不灵!”
周围的目光都落过来。
齐倦无奈地站起身,手插在口袋里干巴巴“嗯”了一声应着。
“答着倒挺快的,不想想以后怎么办?”老袁说。
以后?
他很久没想过以后了。
“娶个老婆生个孩子,过日子。”韩潇插了句嘴,说得很小。
齐倦听到后忍不住笑着怼他一句:“庸俗,那是你。”
“还笑!出去出去!”老袁扔了个粉笔砸在齐倦身上,气急地转身回到讲台上,“我们继续上课。”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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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罚站在教室门口。齐倦仰仰头,看着顶头硕大的太阳,悄悄地眯起了眼睫。脊背紧紧抵在背后的墙面,手下意识掐了掐上腹。
一天下来都没吃到些什么,这会只能空空消化着胃酸,像是破开了一个个小口子,再抹层细细密密的盐巴填进去。
背后有个硬物戳了戳他。
齐倦偏过头,看见靠窗的女生递了把扇子过来。他接过来别在了口袋。
“被罚了?”熟悉的声音在面前响起。
身材颀长的男子在他面前停下,那双冷冽的单眼皮眼睛将视线落在他身上。
两人的身高差距不大,对方的高度大概抵到齐倦额头。但是齐倦站没站相,就显得两人看起来差不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