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小有名气的捣蛋鬼回来了 完结+番外 (温九吞)
只是当初的他还傻缺缺地接受不了,找朋友喝了好多天的酒。差不多就是对应现在这会吧。
再后来,齐倦喝到胃出血住了快一个月的医院,返校的时候原先的班主任修产假,已经换成郁月生来代班了。
当初错过了好一段和郁月生相处的时光,怪可惜的。
如今,他回来了。
刚好可以弥补一下。
齐倦从左子明递过的烟盒里抽了一根烟出来,迎着风“啪嗒”一声拧开了打火机,深吸一口烟,问:“今天多少号了?”
“等着。”左子明掏出手机瞧了一眼,“二十八。怎么?你有事?”
“算一下还有多久开学。”齐倦弹弹烟灰说。
“我没听错吧?”左子明表情奇异地盯着他,“你个三天两头翘课的,居然会在意这个?”
“刚好想到——”齐倦弯弯眼睛,打趣道,“我姑姑还给我买了几套《五年高考三年模拟》、《高中必刷题》、《试题调研》。”
左子明:“……”
“还没翻过呢。”
“……”
齐倦弹弹烟灰,将眼尾弯出细细的纹:“回头是该宠幸一下了。”
“嘶……”左子明感觉自己牙疼。
可能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
齐倦笑着又咬一口烟,他几乎全然置身在黑暗中,只有手中夹着的半截香烟在明明灭灭。
漆黑的刘海抵到眉梢的位置,衬得皮肤苍白如纸。长直的双腿随意伸放着,缕缕青烟在面前缭绕。透着一种慵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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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那不是育明中学的么?”一群人有说有笑着从面前经过,有人在指指点点。
“哟。这学校校服还挺好看啊。”
齐倦低头看了眼,这才注意到刚才左子明随手给他披着的衣服居然是校服。
他捣捣左子明,也没太在意:“怎么直接拿这个给我穿?”
左子明也学着他压低了声音:“包里面就找到这么一件。”
“不会在里边憋一暑假了吧?”齐倦忍不住笑着吐槽,“藏宝呢。”
“没有没有。不是快开学了吗,之前丢我姥姥家才拿回来。”左子明解释道。
“收起来,校徽盖好。”齐倦把披着的外套扯下来,胡乱塞在左子明怀里时,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没理会左子明的嘀咕。
齐倦的动作滞了滞,浑身血液彷若凝结。
心里咯噔了一下。
是他。
目光所及,郁月生顶着一张冷白皮的俊颜出现在人群里时格外打眼。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单眼皮,眼白还多,鼻梁高挺,薄唇,看上去就是那种薄情冷淡的脸。
此刻他身边人正在和他说话,而郁月生外搭着的薄薄风衣的下摆被风吹得微翻。
“现在的这些学生真是无药可救了。”人群中有人在这样说着。
齐倦就这么直勾勾地回看了过去,动作懒散,仿佛是想听听这些人还想怎么诋毁他。
毕竟嚼人舌根也不好。某人感受到灼烫的目光后忍不住把尾音愈拖愈低,再到后面齐倦就什么都听不清了。
郁月生自始至终没说话。
但是齐倦能看到他不经意瞥过来一眼时,悄悄皱了下眉头,淡淡的目光又快速收回。
是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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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倦面色苍白地蹲在台阶上,假装不在意地继续抽着烟,手指却有些颤抖。
齐倦突然想到一件事:上一世他不会也这样看过我吧?
和郁月生的初次见面不是在学校?还是自己当时没有注意?原来他从那么早就讨厌我。
路灯投落着昏黄的光线,打在脸上竟觉得刺刺麻麻的,齐倦很少像这样把自己给抽烟抽呛着了。
他突然不敢上前了。
尤其是顶着一身郁月生讨厌的烟味。
“怎么了这是?”左子明笑着,一巴掌拍在他背上,把人给拍醒了。
齐倦撇过脸,眸中漆黑:“背着了,刚遇见我们班主任。”
他掐着左子明的胳膊,慢吞吞地把头低下来。
胃里突然的绞痛让他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一时竟有些分不清是心脏更难受一点,还是没来由的疼痛更让他难受。
“谁?你们班红姐不在啊,我没看到……”左子明反应了一下,龇牙咧嘴道,“喂松手啊。掐疼了哥,哥,不就打了你一下嘛。”
是新班主任,郁月生就快来代班了。
齐倦没法跟他解释,松开手:“别说话。”
左子明揉揉胳膊安静了下来。
齐倦仰头靠在墙上,薄薄的黑色短袖随着风的流向鼓起又平息,勾勒出单薄的身型。
执烟的手将掌根寸寸压进绞痛不平的胃里。他想把痉挛给压制住,奈何身体里面根本不听他的,反而造次得厉害。
他好痛。
他好想念郁月生,好想追上去,不由分说把人揉进怀里。再栖伏于那人的颈窝,在流淌的月光下,呼着热气哑声说上一句:郁月生,是我。我回来了。
他的心尖颤动不止,可是现在又是如此不合时宜。
静静听着脚步声远去。
假装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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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里面冷气十足,彩色射灯悠悠旋转,干冰升华之后化作烟雾弥漫开来,空间里的每一颗粒子彷若都在追随劲爆的音乐跋扈飞扬。
“久等了各位。”齐倦看见熟人后径自走了过去。
“齐倦,回来啦?”有人在说。
“来看看你们战况怎么样了。还不错啊,空了这么多。”齐倦喊来酒保结完了账,他站在桌前拿了个玻璃杯,倒了满满一杯酒水。
被他随手抓起来的头发垂了两缕下来,倒像是做了个湿发,同这灯红酒绿格外地搭。
“基本都是你喝的还好意思说,我看你就别再作死了吧。”左子明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角。
“作死?”齐倦晃了晃杯中亮盈的酒液,“我先干了,你们随意。”
“……”左子明无奈地嘀咕着,“失恋难受就作死,折磨自己就舒服了?刚才还不承认。”
修长的手指握住酒杯举了起来,齐倦仰头把冰冷的酒水悉数灌了下去,光线之下连着食指上戴着的黑色戒指也亮亮晶晶的。
他很久没喝过酒了,没有回甘的快感,只是想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通通灌回脑子里。
其余人纷纷喝了杯中的酒。
“来来来,摇骰子。”齐倦又点了几个人玩了几把。
毕竟也算是他喊人过来喝酒解闷,还是得陪个场、收个尾,只是心里觉得很没意思。
人群里,闹腾的欢笑声一浪盖过一浪。
七彩的灯光明灭切换,齐倦的脸上也呈着多重颜色,像是戴着层层面具。
“我朋友待会来,人挺帅的,介绍你们认识下?”这时候有人跟齐倦说了句。
他有点想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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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的胃病,让他最会的,大概就是,无论多痛都能笑得出来。只可惜,背离人群的自己,又会是仓皇无措,吐得昏天暗地。
齐倦趴在床头对着垃圾桶呕了好一会,直到什么都吐不出来了才窸窣瘫回病床上,抬起手臂遮住了眼睛。
连着静脉的吊瓶碰在一起清脆作响,衣服也向上窜起一些露出苍白劲瘦的腰腹。
左子明以为他还在失恋的阴影里没走出来,替齐倦拉好衣服,喟叹:“太重感情的话,人会不好受的。”
“我不重感情。”齐倦打断他。
“池隐那混小子我算是看走眼了。”左子明自顾自地继续说着,“你对他那么好,犯胃病还陪他吃火锅,就这样他还不珍惜,真替你感到不值。”
“我不喜欢池……嘶……”齐倦下意识按上了抽痛不止的胃,抡成小拳一下下碾压着。
从后来知道了对方不过是玩弄感情的那一刻,齐倦就心生厌恶了。
他挺讨厌被人耍弄欺骗。
“行,你别激动,气得胃痛不划算。”左子明说。
“谁为那孙子生气啊。我特么有自己喜欢的人。”就算胃里像是在被利刃无情旋入,他也想说清楚。
齐倦蜷在病床上声音愈来愈弱,漆黑的头发都有些微湿了。
低头看了一眼时,只见手心一片鲜红。他赶忙坐起身来,连着针管里都回了血。
“是是是。”左子明漫不经心说着,“他不配,你不喜欢他了我知道了。”
“左子明。”
左子明正说着被齐倦惊了一下,提高声音道:“你干嘛?别乱动!”
“怎么会有血?”齐倦说。
“啊?哪?”
齐倦掀开染血的衣服,左上腹正在刀剖的痛感下一点点绽裂开来,血色就这样自顾自地从伤口处流出来。
头皮一阵阵发麻,脸色在悄然尽褪。
他将手举在左子明面前,面无表情地盯着冷津津的光线里,殷红的液体顺着指缝滴滴落下,喃喃道:“哇这,好多啊。”
“吓死我了你。”左子明看过去时,拍拍胸口舒了一口气,又疑惑着把手覆上齐倦的潮湿额头,“没发烧,那就是醉傻了,哪有什么血?”
感情你看不见?
黑衣人呢?这特么要怎么愈合?
齐倦捂住流血不止的刀口欲哭无泪。他抿紧薄唇,已然疼得说不出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