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小有名气的捣蛋鬼回来了 完结+番外 (温九吞)
忙活完后,齐倦忍不住也跟着吐槽:“这锁也太小了,我的‘倦’字全糊在一起。应该让老师写。”
郁月生蹲过去,看了看铁锁,评价道:“还好。勉强认得出来。”
齐倦笑眯眯的,又把锁拆下来往高处挂了挂。
阳光懒洋洋地洒落下来,风吹得少年额间碎发微扬。他说:“我们要站得高一点,这样就不会被碰到了。齐倦和郁月生会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山间的松风拂面而过,红色的飘带迎风而扬,坠着铃铛的小锁们唱响了清脆的乐章。
写完了心愿锁,他们又跟着游人一同往山顶走。沿途都是荒雪覆盖的山岩,在阳光底下泛着细碎的晶莹。
郁月生沿路捡了些石头,有几块石头甚至像是化石。他还采了些蕨类植物,地衣和藻类植物,用土和报纸包好。
齐倦提议道:“这么多东西呢。要不要寄回去?”
“要寄的。”
“让宋繁星姐姐收着吧。”齐倦说,“毕竟这些是生物样本,要是寄给姑姑她们肯定也不知道怎么弄。”
郁月生握着一捧翠绿的藻植,想了下说:“有同学在上海。代收一下就行。”
“哦。行吧。”
行到山腰的休息站,齐倦也买了些小玩意,是准备寄回去的。
正在挑选的时候,姑姑的视频电话打了过来。
齐倦激动地朝里打招呼:“嗨。姑姑。”
可惜山上信号不太好,视频卡卡顿顿的,齐倦又离开人群,往山下面走了一些。
姑姑念叨着:“我刚做完衣服提前收工啦。现在在回家路上。给我看看你那边。”
她嘀咕着朝视频里打量着,齐倦的背景是一片雪白,虽然出了太阳,细雪还在不断往下飘。应是太阳雪。
姑姑面露担心道:“冷不冷,怎么不多穿点?”
“不冷。穿好多塞不下去了已经。”齐倦将手机握着转一圈,捏捏羽绒服压低声音道,“这衣服还是在山脚买的。你看看这一块,就我穿得最多,光看视频我都认不出来我自己。衣服都挣住了,我胳膊都要抬不起来了姑姑。”
他边说着,空气间都在流转出氤氲的白汽,鼻尖儿都有些泛红。
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像是攒着光,鼻梁也会挤出细细的皱,肤色白皙得像是山间的雪。
“臭小子。”姑姑抹抹着屏幕,盯着视频里面乐呵呵地笑。
“我还买了些东西。”齐倦想起来,指指郁月生手上拎着的那些,“姑姑帮我分一下吧。蓝盒子是给你的,紫盒子给妈妈,橙盒子给安安。还有个粉色盒子姑姑帮我寄一下,寄到福利院,待会我把地址发给你。”
“好啊。”姑姑疑惑地问,“福利院?你在那边还认识人啊?”
“劳烦可爱的姑姑帮帮忙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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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龙雪山滑雪的人多,周围说话声、欢笑声不断。即便是到了此刻,齐倦仍觉得一切都像是在做梦一样。
裁判员在指挥着,新一轮滑雪即将开始。
彩旗飞扬,口哨声响彻山谷。众人挥着滑雪杖,纷纷冲下来。
逃离城市、医院、来往车流后,回归自然,感觉空气间都能冒出许多可爱的泡泡。
齐倦到了最后却是一屁股坐下来,他穿着纯白的羽绒袄,像只可爱的北极熊。滑倒中途还带倒了旁边的郁月生。
两人一起躺在白雪上加速度滑下来,经过的地方都是压实的霜雪。
“喔哦哦哦——”
到了山坳处,两人终于被迫停了下来。
郁月生都被齐倦带得心惊肉跳的。所幸他们是戴好了防护配具,穿得也多,并不会摔伤,只是衣服里面也钻了不少雪。
郁月生坐起身,拉住齐倦的胳膊:“我扶你起来。”
“不用。”齐倦笑眯眯的,忽然捣蛋地把人拽回来,环住郁月生的肩膀,吧唧亲了他一口。
郁月生衣领里的雪都调皮地掉下来。
然后,齐倦便仰躺在雪面上,愉快地挥舞着胳膊腿,细雪都被扬起来,落在皮肤上痒痒的。
真的有小孩在旁边吹泡泡,泡泡飘过来,在阳光下呈出七彩梦幻的颜色。
如果这是梦,他希望自己陷进蓬松柔软的细雪里,永远都不要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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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上面覆盖着白茫茫的厚雪,风吹过时都打着转儿扬起一些。
齐倦和郁月生这趟是自由行,他们撞见了另几队跟着导游过来旅行的,隔得远了也能听见那边导游在介绍。
走啊走,齐倦心情愉悦地沿路拍着照片,恨不得把所有的角落都记录下来。
“咔擦——”
不知道拍了多久照片,齐倦感觉日头强烈,像是白色的炙烤灯。
导游的声音仍旧在前方传入耳膜,可能是因为对方戴着扩音器,像是老师在上课一样。
齐倦晕晕乎乎的,一时竟觉得自己还没从校园里走出来,一切好像只是他课间的一场囫囵梦。
脚步越来越沉重,胸腔背后的气管像是被棉花塞住,呼吸也觉得困难无比。
他移开手机,抬眼看了看日光。圆盘状的太阳好像在视网膜里无际放大,带着强烈的压迫感,额角的冷汗都在滴滴滑落下来。
虽然那些买的礼品都是郁月生在拎着,他却感觉自己好累啊。
看不太清面前采着生物样本的郁月生,只能认出郁月生模模糊糊的灰色衣服。
不太对劲。
“咳咳咳。”齐倦赶紧扶住路边栏杆,虚汗都掉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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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你先帮我放在学校的实验室吧。”郁月生正在打着视频电话,“记得低温保存,我回来时候找你拿。”
他又倾身,耐心地继续采集着一些罕见特殊的植株。
在背光的山面,一些不易发现的角落里竟还有些红色的藻类,像是连成串的火红小珠子。可惜轻轻一碰就掉成粉末,很难收集。
前方还有导游和行人在有说有笑着经过。有的小孩爱吵闹,尖叫起来十分聒噪。
视频那端还在说着:“难得啊。毕业后我都以为你失踪了,想不到你还有我号码呢。”
郁月生挑眉:“那我寄给你?”
“行行行。”那端也很无奈地干笑几声,“转移话题倒挺快的。寄给我吧。不过,你这是在哪啊?感觉还挺好看的,让我看看你那边。”
“……”
郁月生没再回话了,继续专心地做着收集,小铲子慢吞吞地铲起红藻,连带着雪山上的沃土一起装好。
他将视频电话掐断,抬眼往前看了看。
前面的某种绿植似乎也没有见过,像是一片全新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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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倦捂着嘴巴噗通一声半跪下来,胃里瞬间绞痛起来。
呼吸,呼吸。
应该吸进救命的氧气的,他却感觉自己被捂住了口鼻,浑身的器官都像是奄奄一息,不堪重负,是极限的窒息。
迷迷糊糊看了眼手心,棉手套的中心是一团刺目的鲜红。一切都被按住了暂停键吧,整个人腿脚发软,疲惫地往雪地里一栽。
“齐倦。齐倦。”郁月生赶紧跑过来,把氧气瓶给齐倦用上。因为慌张和匆忙,氧气罩里瞬间氤氲一片。
郁月生担心地把齐倦拥在怀里。
少年身躯单薄,抱在怀里时,他的头微垂,漆黑的墨发都垂下来。
“你高原反应了。我们不该爬这么高的。”郁月生慌张说着。
齐倦将小脑袋搭在郁月生的肩上,眼睛半阖着好一会没说话。他神游似的看着远山、云雾。氧气罩里的雾气随着微弱的呼吸,时而模糊时而消亡。
“老师……”齐倦虚弱地喊他。
“你说。”
“我想坐在山顶看看日落。”
“好,我背你。”郁月生顾不得掉在地上的样本,泣不成声,“我背你,我们去山顶,我们坐在山顶,看日落。”
“好啊。”齐倦慢慢地笑了笑,小银牙都露出来。
郁月生在他面前蹲下身来,够着齐倦的胳膊。齐倦也悄悄地把染血的手套脱下来,胡乱塞在了口袋。
没走两步。
齐倦痛苦地皱了下眉,将手死死地硌在胃部,以暴制暴地按着。他明白这是癌痛,便委屈地将脸埋在郁月生的肩窝,轻轻蹭着老师毛茸茸的毛衣。
因他总是乱动,郁月生并不好背:“你好重。”
“那是因为我比你高吧。”齐倦慢吞吞地将脖子上的围巾卸下来,给郁月生围上,魂不附体般地艰难说着,“不过老师也高,老师这样刚刚好。”
呼出的小口热气打在颈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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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倦并没有让郁月生一直背着自己,在勉强缓过来一些后,他就自己走了。
只是胃一直断断续续疼,他就只能捂着胃慢吞吞地走着。背包什么的都交给了郁月生。指骨都快戳进上腹里了。
登上雪山山顶后,反而没有半腰那么冷,俯瞰底下,全是连绵的山脉。
红彤彤的太阳在远处西落。晚风拂面而过时,晚霞的光芒在云雾间温吞流淌。
“老师,想拍照。”有了上次在商场的那张照片后,齐倦反而想要多留点照片纪念了。
此刻风吹得他额间的汗都蒸发干透,浑身都是虚脱的轻飘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