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小有名气的捣蛋鬼回来了 完结+番外 (温九吞)
“不是闭馆了么?”
“只是人少吧。”齐倦扬了下下巴,期待道,“那边不是有看守嘛,登记一下应该可以进。”
齐倦说完就牵着郁月生的袖口,急急忙忙领着他走。
郁月生:“……”
这家美术馆从外面看起来通体深灰,来往过客也少,在冬日里显得有些萧条。门口就站着两名挂着牌子的工作人员,还在无精打采地玩着手机。
郁月生:“请问是在这买票吗?”
“我们的画展是免费的哦,但现在只有这边的画廊开放,今天是水彩风景展哦。”工作人员指了指,“从这边进。里面有指示标,看完之后跟着绿箭头从另一头出去就好。”
“谢谢。”
美术展里面有些绕,但是人真的很少,他们走进长廊的时候里面静悄悄的,只有空调的热风呼呼吹在头顶的声音。
环境也很昏暗,两侧的画框被偏黄的灯光照着。一路上都带着淡淡的水墨味。
“没有人哎老师。”齐倦说这话的时候,长廊里带着点空旷的回音。
“因为是周二?”郁月生盲猜。
通过长廊时,确实能看见几幅很普通的水彩风景。饶是郁月生这个外行人都觉得平平无奇。
“难怪不收费呢,应该是个没名气的小画家。”齐倦撇撇嘴,两只手拽着郁月生的袖子,“不看了我们走吧。”
“你不是要看画吗?”郁月生不愿意动,“你自己要来的,看完再走。”
“……”齐倦说,“也没什么好玩的。那我给你解说下?”
郁月生点点头,一脸认命的表情。
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估计齐倦能给他叭叭一堆。
齐倦懒散地走到画前,缓缓吐出一口气,咬着果茶的吸管若有所思道:“咳咳。我们先来看这幅。这幅是云海。画面很通透,云层很薄,阳光穿透的感觉表现得还算勉强,光线懒洋洋的,但是有些过于简单,太过写实反而没什么意境。”
郁月生:“你画得到吗?”
齐倦笑着摇摇头,举着两根手指在眼睛旁比划着,像搓灰那样细捻:“齐倦同学还要差这么一点点。”
郁月生有一瞬间的恍惚,觉得他垂头丧气的样子还蛮可爱的。齐倦偏瘦,脸还是白白嫩嫩的,应该能捏出点肉,让人很想抓把糖果哄哄他。
齐倦咬着果茶的吸管,又指了指:“老师,看那边,好像有的画被遮起来了。好神秘。”
郁月生回过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画廊很窄,幽深而静谧,一眼望不到边。在郁月生的背后有好些张画,此刻皆被画布蒙着,一路往看不到边的那头延伸。
收回视线时,看见齐倦正歪着头,将脑袋靠着墙。灯光打在齐倦的帽顶时,泛出一圈柔和的昏黄。
他抓着帽沿微微抬头,那些柔和的亮光又悉数探进眼底,显得瞳仁亮晶晶的:“不知道遮着掩着是什么意思。看不到啊怎么办?那老师要看吗?”
郁月生摇摇头。
齐倦懒洋洋地说:“总不能一整个画展就展两张水彩打发人吧?”
他又往前走了两步,马丁靴的鞋尖抵到了郁月生的鞋尖,若有似无地撞了一下。
郁月生抬眼就撞见他漆黑的睫羽。
齐倦将眼睫垂落盯着人看时,像极了一只驯良卖乖的小兽。感受到对方的目光,齐倦纯黑的眉眼又恰如其分微扬,眸光缱绻又盈亮。
像是带着期待。
郁月生神经紧绷:“边角废料吧,往前面走走应该还有画。”
“老师啊,我走不动呢。”齐倦低着头,呼出的热息尚带着淡淡的甜橙味,“这里是边角废料的监控死角,你亲我一下好不好?”
“……”
哪有人……
直白到连这个都问……
而且,
明明是他在居高临下地看着人。帽子松散地压着碎发,眼睛微弯时眸光缱绻,眼底还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教人有些捉摸不透。
瘦了点,脸变小了,依然是很精致的骨相。
外套的拉链在下巴处亮亮地晃着。
郁月生躲避视线:“说不定待会有人进来。”
齐倦舔了舔嘴巴,唇间染上了水光,眸间也映出长廊里的暖色。却也没再说什么,像是抛了个绣球出去,就不管结果了。
然后便懒洋洋地挨着郁月生靠着,将脑袋侧搭上他的肩膀,轻轻蹭了下:“就是想起来了,提个醒。”
“……”
周围都很安静,剩下齐倦默默地喝着果茶的声音。顺带就着果茶,把饭后该吃的胃药窸窸窣窣抠出来,在药板折响的声音中,吞掉。
又补了一口果茶后。
齐倦视线前的光亮忽被遮挡住,唇间忽感受到另一片柔软,呼吸间是细腻的甜橙味。
是郁月生的呼吸落在了他的眼睫。
暖光中,齐倦配合地侧过脑袋,加深这个吻,喉结滚动着,帽沿都在蹭着郁月生的脸颊。
齐倦又轻轻地背过手,将指腹够到了身边布帘。
“哗啦——”
帷布落下,带过一阵扬起细灰的风。
郁月生皱着眉偏过头,准备看看现在是一副怎样陈旧的水彩风景?亦或真的是废弃的边角画料?
无人参观的画展,悠闲玩手机的工作人员,乏善可陈的水彩,实在没什么好期待的。
他漫不经心地侧过了视线。
“……”
!
四壁的灯光齐齐照过去,墙壁上的画布瞬间被燃亮。
浅色的瞳孔蓦地微微睁大。
布帘背后的巨幅油画赫然展露,足足占据半面墙高,带来临风观海啸般强烈的视觉冲击。
脆生的笔触尚未干透,略带生涩却张扬。空气间浸满了油画颜料的香甜味,像是收不住,能轰然溢出无数个奶油色的泡泡。
画卷里的两位主角炙烈地拥吻在一起,像极两人此时此刻接吻的场景,是一幅真实的写照。
现实里的此刻,郁月生的后颈正被齐倦用微凉的指腹胡乱按着,香甜的吻间鼻息都有些错乱。
齐倦将脸颊埋在他的肩窝,带着微炙的气息烫着他颈侧的皮肤,轻声却撩人地问他:“喜欢吗?”
与此同时,“铃铃——”
空调的暖风转了个方,吹响了长廊里的风铃,一切都像是梦境一样美好。
郁月生的心跳逐渐加快,他还是忍不住急切地将目光落过去,想要仔细看清画里的每个细节——
怎么会?!
在那隐蔽的角落里,怎么是他们俩呢?
那画风他见过的!
齐倦的画风就是像这幅油画这样,他一眼就能认出来。
画里的两人连身型都是虚影,只潦草几笔颜料大刀阔斧地概括。
是齐倦的惯用特点,看起来像是无形的色彩堆砌,无拘无束不在意小节,也没有成熟的笔法,意向里却揉杂着浓烈的情感。像是林间滚过的磅礴松风,拂过面颊时却携过一缕复苏的新绿青涩!
那是别人模仿不来的!
“老师,你看着画——”齐倦哑声说着,将郁月生拉在怀里。
“……”
刚才晃眼间,郁月生还看出画面里有两个人。
这会又看不出来了,他需要微眯眼睛,才能看出画里主角大致的轮廓。甚至因为只是夸张的色块,难以分辨画里面谁是谁,但是郁月生就是知道那是他和齐倦。
郁月生努力辨认了好一会,隐约看见了画里的自己是道清瘦朦胧的背影,衬衫绷出道道昳丽的线条,骨节分明的手指将齐倦苍白的手腕按在墙壁上。
而画里的齐倦微微低垂着头,额前碎发遮着眼,看起来有些低丧,却刚好有一束光亮对他俩照着。
那是昏暗的岁月里的最后一缕光亮了。
“铃铃——”风铃轻响着。
此刻两人接吻时缠绵的身影,被暖黄的灯光投落在画面里,也像是画里两人接吻时落在里面的影子。
是整幅画面的升华。
“是我送给老师的生日礼物。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点子了。”齐倦很轻地说了一句,眼睫垂落着,视线是落在地上的。
在他松开手的时候,郁月生都有些缺氧,唇间残留的温软轻得是一场梦。
而后是一声声帘布落下的声音,像是剥开皮肉露出滚烫的灵魂。
郁月生慢半拍地朝旁边看了看,注意到画展里面刚才那些蒙着布的画,此刻都被展露出来。
齐倦靠在墙壁,抬手指了下:“那边那幅,是落日余晖落进教室里时,挽着袖口正在书写板书的老师。老师看起来一本正经的。那时候我坐在教室后排拖着脸远远地看着你,总想给你拽掉几颗扣子。”
齐倦轻笑了下,他这会一身黑,脑袋上还严严实实卡着顶小帽子,眉眼又漆黑,看上还有一丢丢桀骜散漫。
“……”
郁月生:“扣子惹你了?”
“我们现在的小年轻都爱敞几颗,露着嶙峋的锁骨,好看。”齐倦像多动症似的,用鞋底来回摩挲着地面,裤边的银链也微微晃动,折射出亮光。
郁月生:“哦——”
齐倦淡笑着,敛回目光:“那幅是在低头改卷子时眉头微皱的老师。想拿熨斗将你的那点皱熨平,想问你为什么不开心,虽然大概率也是因为我们这些差生不争气。如果我能会点魔法就好了,把你的烦恼通通变没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