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小有名气的捣蛋鬼回来了 完结+番外 (温九吞)
形象切换自然,完全是从狠戾小变态到甜蜜奶狗的无缝衔接。在此刻,语调温柔地能将人融化。
晚间已经开始降温,空气间飘着细密的雨水和白汽。其余几人蹲在旁边蜷着,冻得直发抖,手心上下搓着胳膊,牙齿咯咯打着颤。
陈葛欧忍不住扭动着手腕,气急败坏道:“齐倦。你特么是郁月生养的疯狗吧!”
这家伙骂人的时候口不择言的,郁月生手里还捏着肩上的衣服,本不想多作解释,但陈葛欧这样说,他也听不下去了,便冷着脸站在雨里,等着齐倦回怼过去。
齐倦替郁月生将衣服理好,似乎没觉得什么不妥,回道:“是啊。”
他说得轻描淡写,却像是有把尖刀扎进人心里。惊堂声起,闻者落泪。郁月生将手指蜷起来不知道该往哪放,耳畔的冷雨都清晰起来,悉数往人身上砸。
陈葛欧闻言冷笑。
“你才知道么?”齐倦回完陈葛欧,便看了看郁月生,伸手搭住他的脖子将人揽近,偏过脸时,眸子里都敛着路灯的暖黄,深情又认真地说,“老师让我往东呢,我就不会往西。”
睫毛轻轻扑闪,眸子中央似乎有一点亮光在颤动:“老师。让我把命给你,我也不会怜惜的。还会怕你嫌弃呢。”
说到后面声音很轻,带着些松散的慵懒,但是在场的都会听到。齐倦似乎是想让他们知道郁月生的重要性,教他们不敢找茬。而当事人听到这句有些沉默。
齐倦继续道,“所以,谁敢动他是活腻了吧。”
他踩着瘦猴的胸口,脸上尚带着平和的笑,脚下却用着力气,掌握在对方爬不起身的力度。
要是换作几分钟之前,瘦猴还有把匕首傍身,现在他什么也没有了,脸上的皮肤都皲裂了,泪水、雨水蛰得他脸疼,就拿袖子把脸遮着,不断哭喊求饶。
先前挨过揍的、鼻青脸肿的几位蹲在一旁做着小透明,他们找着块伞篷的塑料皮给自己遮着雨,时不时顺着布沿朝这边打量,目光还有些瑟缩。
都在小声嘀咕着让身边人先过去帮忙,推来推去也没人动弹。
齐倦狠起来是真的狠,少年初长成时已经是187的高个,可能是被胃病熬久了,脱掉了松软的外套后,便露出劲瘦的身型。
被风雨打湿的轮廓像是被凌厉寒刀削出来的,头发和衣服摆都在滴着森冷的雨水。黑色毛衣外坠着几条银质项链,在幽深夜幕里露着寒光。
可谁能坦然承认自己是谁专属的疯狗这样的话?
谁能一遍遍地说,想将自己的生命交付对方手中?其实还是觉得郁月生不够爱他吧,没有安全感所以反复试探。
微微垂首时,漆黑的眸子晦暗不明,脸上的笑意倒有些在欣赏猎物表现的意味。
郁月生摸摸齐倦冰凉的脸颊,忽将人揽了过去,把齐倦的小脑袋按着怀里,崽崽被雨淋得久了,连头发都是潮的。
齐倦要高一些,这个姿势其实很别扭,他伸手朝后摸摸,挨着花圃边的架子坐下来,自觉地拿小脑袋去贴着郁月生的领口,轻柔的雨水顺着他眼尾下方的泪痣滑落下去。
他轻轻出声:“怎么了?”
郁月生替他拭去脸颊的雨露,心软得一塌糊涂,唇间贴着齐倦的头发,用只有齐倦能听得到的声音说:“你才不是疯狗。”
不知道面前这个人何以做到如此,简直幼稚死了。是不是他身边什么都没有,所以对拥有的都特别珍惜?
明明那时只是自己厌烦了,觉得这人太麻烦、就只会惹事,才把他送进少管所教育一下。可为什么就算把他推在死胡同里,回来的时候一句简陋的解释,他可能只会“哦”一声,就能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站在自己身边。
其实他也很好,可是他看不到自己,永远小心翼翼、敏感和自我贬低,是在受到多少伤害之后变成这样的呢?
“你是齐倦,是我的齐倦。”郁月生又说。
他的眼泪忽然掉了下来,掉在了齐倦墨黑的头发上。幸好是混着降雨,没人能看出来,他感觉快把自己弄得有点疯。
怀里的少年揉揉头发,轻笑:“好呀。是你的齐倦。”
“你没有做错。你要保护好自己。”郁月生捂着他潮湿冰冷的发,“你是有血有肉的生命,是独一无二的齐倦知道吗?就算前面拦着你的是洪水猛兽,也要风雨不侵。”
“嗯。”
陈葛欧在旁边看着他们亲昵半天,生怕引起注意,大气都不敢出,努力背着手想去掏口袋里的手机。
似乎还是被注意到了。
齐倦将瘦猴往旁边踹踹,扬了扬尾音:“陈葛欧,你在干嘛呢?”
陈葛欧面露惊恐,手立马就卸力了,仿佛他说得每一个字都是淬着剧毒。
齐倦笑着道:“到你了。”
陈葛欧往后退缩着,战栗道:“不应该这样的,不应该这样的……”
明明二十分钟前,还是齐倦他们处在下风,还是齐倦在挨揍、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陈葛欧抓着地上的灰土,惊醒似的说:“你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吧?还是说刚才都是你装的?病例单也是假的吧?肯定是哪一步出了问题。”
“那应该怎样?”齐倦看着他,笑意不减,“应该是我又被你们教训一顿?现在是想扇我脸,还是想要踩我骨头?没玩够是么?”
他每每说到这样的话,都觉得好多,列举不完,说得人都累。
他正说着,脚踝一痛。
齐倦温吞地低下头,见着瘦猴手里攥着块带血的石头,棱角锋利得狠。瘦猴慢慢扯开嘴,鼻血流得齿缝里都是,有些重口。
齐倦微微皱眉,弯下腰掰开他的手,将石头从他指缝里抠出来。
脑海里满是瘦猴不怀好意的笑,微微勾起的嘴角,还有闪过的寒光,飞溅的鲜血。
他想拿着石头将那些全都狠狠划开,狠狠涂抹掉。
像是面对着张画毁的白纸,就想攥紧铅笔把一切全都涂黑,用碳芯划着一道道糟糕的黑线,走线比思绪还乱,用力得要将纸张都划破。
都滚开,滚开,滚开啊……
郁月生沉痛道:“齐倦。松手。”
郁月生抓着他胳膊:“齐倦!”
松手吗?
齐倦恍然回过神时,才看见自己手上也是血,像是小时候打翻的红墨水,黑红黑红的。他的掌心拢着一小泊红墨水,在顺着指缝往下滴。
有点温热。
比雨水要温暖。
他好像捡着瘦猴的碎石,在自己的胳膊上,在和郁月生受伤的同样位置,更深地划了一道。伤口浸在黑色毛衣里几乎看不出来,但在清醒的那一刻,才是痛意席卷。
胳膊不怎么能抬起来,齐倦捂了一下手臂,沉闷地深呼吸着,感觉对周围的一切感到茫然。
郁月生赶紧抓过他手里的石头,狠狠地、扔得远远的。
齐倦盯着空落的手心,愣愣地说:“是我没保护好你。”
“回去再说,你先歇会。”
齐倦坐在瘦猴身上,捂着头发揉了会脸。情绪作乱下,胃都跟着有点绞。
可能是身上太冷,觉得疼痛点还是蛮突兀的,如果有痛感图可以示明难受,他想挑着胃跟手臂的位置,用彩笔涂红红的,像是拉警报的颜色。
陈葛欧说:“肯定是装的,还有防空演习那次。你是不是就是故意做给郁月生看?我就说,为什么都说你不能惹,明明在我面前你也就那样。其实你就是故意扮成小可怜的样子。胃病弄不好也是装的。”
齐倦淡淡看着他,露出轻蔑的眼神,到最后懒散一笑,并未答复。
“你心思真重,是我小瞧你了。”陈葛欧跌坐在地上,还在用手撑着地、往后退着,脊背忽撞在某人身上。
站在他身后的郁月生蹲下身来,气得一拳给他揍过去,冷着脸说:“道歉。”
陈葛欧霎时明白过来,也不纠结答案了:“我错了齐倦。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找人打你,不该逼着你喝酒。都是我的错,倦哥你是我亲哥,你把刚才的视频删了吧太特么丢脸了。”
郁月生说:“还有?”
陈葛欧有些犹豫:“没,没了吧。”
齐倦平复了不少,蹲下来,捏着他的脸笑着说:“要不要看看你那兄弟?”
陈葛欧一哆嗦,叽里呱啦往外蹦:“之前也都是我的错。不该欠钱不还,不该憋到今天还找你们麻烦,我下次见到你们就该绕着走,给你们让路。”
视频里面的陈葛欧,说完之后,又忍不住呜哇大哭起来,脸上流淌的也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拿着胖手去擦着。
齐倦笑了一下:“还在录着呢。”
这句简直比哄小宝宝不哭的奶嘴还管用。
陈葛欧打了个哭嗝,哭声戛然而止,讨好道:“齐……倦哥,你。我要怎样做才行,倦哥指条路?”
“不想删。”齐倦蹲在地上摸摸陈葛欧的脸,喃喃道,“你在我这没有信用度,以后记得乖一点知道吗?”
陈葛欧幽怨沉重地“哦”了声,眼睛里尚带着不服气,拳头都握紧了,但也只能垂着头,视线悄悄盯住了齐倦的衣服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