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原本打算修修再请些老师过来给孩子们上课,所以墙体很潮湿,池非简往床边挪动着,他暗暗深吸一口气。
“裴绎,你往我这边靠一点。”
“嗯?”裴绎声音闷在被子里。
“贴着墙睡不舒服。”池非简解释着,他原本还在想怎么睡,喝口水的功夫裴绎就缩在最里侧。
裴绎主动做出选择,他只好关灯睡在外侧,反正两边都勉强。
昏暗的房间有些衣服摩擦的声音,恢复一片平静时,池非简周边还是凉的,没有一点属于人体的温度,他也不是要占便宜,只是裴绎动跟没动一样。
沉默半晌,他伸手隔着薄薄的被子把人揽腰捞到身旁,中间还隔着两人被子挤出的一点厚度,因此也不算尴尬,而他捞完人就收回手。
“还是像以前一样睡不着吗?”池非简问。
裴绎一瞬间贴近池非简很多,心跳得有些快,身体的热度微微上升,原本下着暴雨这里有些潮湿,现在好像快要烘干一样。
“我睡得着。”裴绎习惯性撒谎。
池非简完全听得出来,他还知道来这里太突然,裴绎最在意的东西肯定没带,虽然黑色布条这个事他没搞明白。
但直觉告诉他,裴绎没有它只会更难受。
“裴绎,过来。”
这话池非简说得直白,裴绎却有些迷然,他还是乖乖转身,原本背对着池非简,现在整个身体正对着人,虽然什么都看不清但他更紧张了。
池非简拍拍两人中间的一点位置,“你还记得上一次吗?”
听着手掌落在肩侧空处的闷响,顺着话裴绎回忆着,他记得很清楚池非简握着他的手腕,他虽然做着奇怪又难受的噩梦,可起初被握着时还是特别安心。
寂静许久,耳边响起布料相互摩擦的声音,裴绎像上次一样把双手放在两人中间,偶尔无可避免地蹭到池非简的胸口,有些热度传递到手指,让他缩了缩。
池非简顺着余热,手指轻划过裴绎的手背顺利摸到对方的手腕,不再像上次一样,一手就能轻易锁住,他这次只是轻扣着微微收拢。
他明白裴绎只是需要有外力扣着自己,这样内心才不会那么不安,可他也明白需要给裴绎脱敏。
黑暗里彼此气息交缠,裴绎感受到额头池非简气息微微的热度,像是落下的晚安吻。
“晚安。”裴绎低声喃喃。
“晚安。”池非简回应着,只是把好梦留在心里,毕竟上次的裴绎很奇怪,事情发生的突然,他不确定裴绎还会不会做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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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删掉了作话,我太爱碎碎念了,看多了我自己都烦)
第32章
梦里裴绎又回到医院,这次床上没有满身插管的病人也没有身后令人窒息的禁锢,可是模糊的梦境里,巨大的落地窗,还有病床与丝绒沙发的摆放位置,都让他觉得熟悉无比。
裴绎努力分辨着他在哪里,场景又一瞬间星云变换,另一个他陷在沙发角落里退无可退,他站在第三视角眼睁睁看着梦里的池非简,就那样欺压在他身上……
如同看着一场黑白默剧,连同他也变得哑口无言,可他好像能够感受到沙发上,那个陌生的裴绎满腔的恨意。
心脏跟着紧缩着,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明明他不会对池非简有恨这种情绪,池非简也不会像个变态那样对待自己,这场景跟丑陋让他身心不适,却还是让他想到那天陪池非简去医院的时候。
那时候池非简只是拿走他的画,还坐在他旁边走神,可梦里一切都变了,入目就是让人反胃的纠缠。
裴绎拼命想着现实里的池非简,想着池非简的一切,不愿意被虚无的任何事物干扰。
但梦境里的画面不断扩展开,像是一张粘糊糊的巨型蜘蛛网,骤然破碎着裹向第三视角的裴绎,他想跑身体却被牢牢钉死在梦里,他的身体就像是透明的。
直到眼前让他不适的画面扭曲成一副抽象画。
裴绎的梦中断了,只是迷迷糊糊感受到后背传来一些力度,让他慢慢甩掉恍然失措的模样,他以为能够喘息的时候,周遭又漫延出一片黑水,黑水从脚底带起刺骨的疼痛。
这些梦里的境况感觉和上一次好像……
陌生又混乱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每句都是令人痛苦的话,每段声音都让裴绎觉得熟悉,直到他强忍着疼痛听清最后一句话……
一瞬间裴绎睁开眼,外面的雨还在下,偶尔的惊雷声让他反应过来,他回到了现实里,可什么都看不清。
池非简早就换了一只手握着他的手腕,而眼前人的右手一直轻轻拍着他的背。
身体的疼痛原本让他想缩成一团,可是昏暗中池非简的手隔着被子一直轻轻拍着,他的身体开始莫名好受很多。
可梦里的最后一句话太刺耳,刺得他像被人踩在泥地上一样,虚无的梦里世界一次次割裂他的现实。
但无论是手腕间的热度还是被轻拍的背,连同在这之前的所有相处,往日的一切都告诉他:这梦实在不对劲。
梦境还特别巧合的和池非简同床共枕才能触发。
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裴绎一边慢慢等待身体的余痛退去,一边看着黑暗里的池非简出神。
他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
感受到紧握着的手腕在挣扎,池非简瞬间睁开双眼,裴绎的身体在昏暗中一直挣扎,他感受着却不想强硬叫醒裴绎,毕竟梦境再可怕都是身体和现实的意识反应。
如果裴绎无法脱敏,只会一直失眠,直到身体和精神不断损耗。
池非简换了手握紧裴绎的手腕,右手伸出薄被轻轻拍着裴绎的后背,两人离得很近,中途裴绎还没醒,只是慢慢得身体不再挣扎。
略微松了口气池非简又心疼起来,他不敢想象裴绎一个人的时候是怎么熬过来。
也这样每晚做噩梦吗?
池非简心烦意乱地闭眼想着,手下的身体突然动了动,他一睁开眼,一直握着的手腕也被裴绎挣脱掉。
“你醒了?”池非简一时不知道要不要收回手,只低声问人。
下一刻他和裴绎中间隔着的薄被被拉开,房间的冷气趁机窜进怀里,可他只短暂的感到一丝凉意,被子里就蹭过来个热乎乎的人。
直到脑袋埋在他胸口才一动不动。
怀里的人什么话也没说,就这样贴着他。
睡前池非简补充过一点水分,现在又有些口干舌燥,他喉咙轻咽,内心严重怀疑裴绎没睡醒才会这样粘人。
外面暴雨如注,两人体温很高但身体紧贴在一起却不觉得烦热,只是胸口处裴绎的呼吸很烫,头发隔着薄衣服带起一片痒。
池非简试探地开口:“裴绎?”
他说完认真听着,可除了雨声砸地,再没什么回应,正想着要不要再叫一次名字,怀里的人突然出了声。
“嗯……”裴绎瓮声瓮气地答应,尾音有些软又稍纵即逝。
听得池非简有些脸热,他的胳膊还以极其别扭的姿势搁在裴绎腰腹那,稍微一动就能隔着衣服蹭到对方的身体。
上一次同睡一张床也没这么近。
池非简默默喘口气,他不想推开主动靠近他的裴绎,也不想睡姿如此奇怪,他正要抬手想一鼓作气抱着裴绎睡,这样两人都不难受。
结果池非简还没动,裴绎的手摸索着滑进他手臂里,穿过他的腰一瞬间楼得特别紧,根本不需要他做多余反应。
黑暗里一切触觉都被感官放大,池非简不知道裴绎内心在想什么,只是亲近过头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他一会儿想裴绎是做了噩梦,明天起来就会忘记。
他一会儿又想裴绎是在梦游,明天说不定还会以为他是变态。
就这样胡思乱想了二十多秒,怀里的身体慢慢舒展开,腰间的手臂往上轻移,裴绎的脑袋蹭到他下巴那,呼出的气息喷洒在锁骨处。
就这样裴绎找到舒服的姿势就不再乱蹭。
反而是池非简胳膊轻轻搭在裴绎身体上,不敢收回来也不敢落在裴绎身体上。
“你没推开,我就会得寸进尺。”裴绎自己说完心却跳得特别快,只是雨声大他猜池非简听不到。
他脑子里很乱,但他只愿意确定一点,只要池非简不推开他,他就会一直靠近……
可他又执拗得不想去想池非简会推开……
裴绎想着又主动往人怀里缩了缩。
池非简感受着怀里裴绎的瑟缩,又被裴绎说出口的话直击心口,他怕再不做出反应就有某物先反应,虽说纯粹正常生理反应,可对于刚和裴绎这么靠近就暴露原始欲.望,实在有些尴尬。
想到这池非简一条长腿伸出被子外面,勾卷起的被子刚好隔在他和裴绎腰部以下,趁此动作他终于揽紧裴绎,“快睡吧,不会再做噩梦了。”
池非简嗓音低低沉沉,他在努力忽略裴绎的心跳奏鸣曲,要是一旦被感染他们两个今晚可能都睡不着了。
裴绎得到回应,心里瞬间被灌满了糖水,内心深处虽然还压着所有噩梦疑云,却偷偷得无所顾忌地安心闭着眼睛,静静感受池非简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