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完了脸和脖颈,就该擦身上了。
在手指触到沈慈衣领的前一秒,陆朔忽然顿了顿。
“三殿下……”这时,方白也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开口,“您与君后毕竟不是亲父子,这恐怕不太好吧,这要是传出去,君后怕是要吃苦头了……”
哥儿与常人之间的相处,比男女大防还要来得严苛。
若被发现跟与自己夫君以外的人亲密相处,少不得要受一番磋磨,偏远些的地方直接被活活打死的也有。
要不然还是让他来吧……
方白在心里默默道。
但先前见陆朔那跟狼崽子护食般,仿佛谁抢就咬谁的模样,他居然一时也不敢开口。
陆朔沉默一秒:“知道了。”
方白心下稍安,刚要去接过毛巾,却见陆朔把自己的衣袖一扯。
他撕下条黑布来,遮住自己眼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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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继子(七)
沈慈再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晨。
身上剧烈的疼痛已经缓解不少, 只余下些疼过后的酸软,看来他还算幸运,这热潮只来了一夜便消退。
衣衫也被换过了, 干爽温暖,沈慈感觉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
头还有些昏沉, 沈慈捏了捏眉心, 手撑着床坐起来,动作间牵动被褥,感觉到被褥被什么东西压着, 抬眸看去,这才发现自己床边上趴了个人。
陆朔跪趴在他床边,手肘无意压着被子边,睡得很熟。
他眼底下还泛着淡淡的乌青, 显然是昨晚没睡好。
昨晚的事沈慈其实记不太清楚了, 脑海里隐约有陆朔回来的画面,应该是小崽子回来照顾了他一夜。
这时推门声响起,刚好方白进来, 见沈慈已经坐起来,顿时一喜:“君……”
“嘘。”
沈慈竖起食指抵在唇边, 示意他噤声。
方白看了眼趴睡在床边的陆朔, 明了,顿时把嘴闭上, 他把已经备好的参汤端给沈慈, 小声说:“君后刚来完热潮身子虚, 把这参汤趁热喝了吧。”
沈慈嗯了声, 接过参汤。
见他把参汤喝完, 方白看了眼陆朔, 又小声说:“昨儿三殿下在这守了一夜,奴劝他去睡觉殿下也不听,到了凌晨才睡着呢。”
沈慈把空碗递给他,嗯一声,然后弯下腰,揉了揉陆朔头发,轻声喊:“三皇子,三皇子。”
连续喊了三遍,陆朔才有了点动静。
少年头又往臂弯里埋了埋,发出点声音,然后勉强抬起头,眼皮惺忪地睁着喊了句君父,显然是还没睡醒。
沈慈笑了下,温声说:“趴着睡不舒服,上来睡吧。”
陆朔发出个带着困意的嗯,眼皮又不由自主耷拉下去,沈慈帮着把他外衣脱去,然后如之前一样,给他在床上让了个空位。
陆朔迷迷糊糊地爬上来,窝着又很快睡着。
沈慈也还没有休息好,便也重新躺了下来。
刚一躺下,就感觉身边的小崽子贴了过来,抱着他腰,含混的又喊了声君父。
沈慈任由他抱着,拍拍他后背,声音温和:“嗯,睡吧。”
然后抬眸看向方白,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方白看着两人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不过碍于沈慈都没说什么,也只好把话咽下去,悄悄把门合上,出去了。
陆朔再醒来已经是半个时辰后。
他稍微动了下,就感觉自己手搭在一截腰上。
腰身窄细,微微塌陷下去一块,手感很好。
陆朔稍顿,然后完全睁开眼朝那边看去。
君父正被他抱着,睡颜安宁,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因为睡姿问题,沈慈领口敞开了一块,露出了大片雪白的肌肤,以及锁骨上的那粒红痣。
即便经过一夜,那红痣的颜色还是浓得艳丽,直叫人想在上面舔个来回。
陆朔盯着那粒红痣看了会,忽然有些口干舌燥。
昨晚只顾着照顾沈慈,无暇分心其他,但此刻安静下来,记忆便如潮水一样涌过来。
昨晚虽然蒙了眼睛,看不见其他,但也正因如此,掌下细腻的肌肤,和耳边轻喘的呼吸声也就愈发鲜明,小锤子似的一下下敲在他心尖上,每敲一下,心就颤一下。
他的君父……
果然很漂亮。
但又不同于他以前见到的那只小奶猫时的漂亮。
这种漂亮更多了种异样的感觉,让他心有些飘飘的。
陆朔想了会,想不出来这种感觉是什么,他自小无人教导,从来只知道如何让自己不饿死不冻死,情绪方面的事他还从来没有关注过。
陆朔没思索出来,索性就不想了。
反正漂亮,他喜欢,那就要属于他。
沈慈一醒过来,就见陆朔这么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醒了?”他揉揉陆朔头发,笑了笑。
陆朔嗯了一声,两个人都没起,就躺在床上面对面说着话,他轻声问:“君父现在身子感觉如何?”
“好很多了。”感觉到靠过来的身体,沈慈顿了下,倏而轻笑开,“怎么了?今天这么黏我?”
陆朔几乎整个人都要挂在了他身上,沈慈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头大金毛赖上了般,被蹭来蹭去的。陆朔手环过他肩膀,头闷在他颈窝里,说:“君父昨晚病得很厉害。”
猜测大概是昨晚把小孩给吓到了,沈慈拍拍他,安抚:“我现在不是没事了吗,不担心了啊。”
陆朔闷闷地嗯了声,依旧抱着沈慈不肯松手。
沈慈又轻拍了拍他后背,当做安抚。
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陆朔眸色却有些沉郁,他垂下眼睫,遮盖住眼底的异色。
“君父,”再开口,他声音一如既往,甚至带上了点撒娇的意味,“儿臣这几日都睡不好,想跟君父一起睡。”
知道陆朔大概是担心自己,沈慈没有什么犹豫地应下:“好。”
左右两人已经一起睡过两次了,再一起睡也没什么关系。
听见他答应,陆朔勾了勾唇,又在沈慈脖颈间蹭了蹭。
——
接下来一段时日,陆朔都在刑部忙碌,每天早出晚归。
他手段狠戾,又有陆深长的圣旨在身,即便宋家的人几次想拦他,也全都被挡了回去,甚至还被陆朔用完酷刑后满身是血的样子给吓了一跳。
一月后,陆朔追查到了一件事。
那个舞女虽已死亡,但送她混进来的人还在,很快查到了宋家一个嫡系子弟的头上。
宋修的哥哥。
他事做得隐蔽,不过还是让陆朔发现了点蛛丝马迹。
宋家连忙推了个替罪羊出来,事情看似告一段落,但顺着这条线再往上查,却意外发现了另外件事。
“贪污?”沈慈抱着手炉,听到陆朔报出的六亿两白银,兴味地笑了下,“他胃口倒是不小。”
自从上次热潮过后,他刚养出来的一点红润气色又消了下去,变得更畏寒了,即便是在有地龙暖融融烧着的室内,大氅和手炉也都一样不可缺少。
陆朔把他手炉拿走添了点炭,再重新塞给沈慈,然后询问:“君父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宋修哥哥现任户部尚书,手底下管着盐运司。如今盐归国有,但私盐贩子屡禁不止,搅乱盐价,伤及国本,在盐的问题上贪污受贿,数目还如此巨大,一旦事发,对宋家来说至少得是伤筋动骨的程度。
沈慈葱白的食指轻叩下手炉表面,思考几秒,说:“你先私下呈给陛下,切记不可声张。”
陆朔点头,没有犹豫地应下:“好。”
夜晚时分,在看到陆朔呈上来的证据后,陆深长的眸色深沉不定,片刻后,他怒气冲冲地将手边的砚台笔墨全挥了下去。
“好一个宋家。”陆深长咬牙,气得胸口大幅度起伏,“朕真是对他们太过纵容,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刺杀一事尚有待商榷,但这贪污可是实打实的证据。
陆深长怒道:“真的不知好歹!”
陆朔半跪在地上,垂眸,沉默听着陆深长发怒。
过了好一会,陆深长才勉强平复下怒气,他看见一直安静跪于一旁的陆朔,忽然眯了下眼,怀疑顿起:“此事你没有与他人说过?”
陆朔拱手,低头回话:“没有,此事干系宋贵君,儿臣不敢擅自处理。”
“哦?”陆深长意味深长地说,“朕记得你现住在永和宫中,永和宫和含乐殿的关系可不太好啊。”
陆朔丝毫没有被试探的慌乱,语气平淡道:“君后与儿臣说过,宋贵君是父皇心中所爱,即便永和宫与含乐殿之间有些龃龉,也当该为父皇考虑,以父皇为先。”
陆深长怀疑消减了点,点点头:“君后的品性一向很好。”
他看着陆朔,心里忽然生出些许宽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