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宫人们便扛着三个麻袋出来了,动作迅速地从后门离开了东宫。
丹无看见其中一个麻袋里掉下一缕头发,头发上似乎还粘着些血迹,连忙避开了视线不再去看。
他跟着太子走近寝宫,屋子里已经被宫人们打扫干净,没有留下一丝气味。太子让自己跌入椅子里,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丹无犹豫片刻,道:“太子最近看着身子有些虚,这种事……还是该少做。”
太子对他笑了一下,显然没将他的话放心上:“有你的药给本宫调理不就是了,小孩子别管这么多。”
丹无便不说话了。
“对了,丹无。”
“嗯?”
“你有没有那种,可以让一个本来不爱本宫的人,死心塌地爱上本宫的方法啊?”
丹无想了想:“太子是说钟情蛊吗?”
“钟情蛊?”太子似乎很感兴趣,不由得坐直了身子。
丹无点点头:“只要把钟情蛊种在那人体内,就算是同太子您有血海深仇,他都不得不爱上您……只不过钟情蛊会蚕食人的精气,就算是壮年期的男子,种了钟情蛊后也活不过三年。”
太子嘴角的笑意渐渐消散,又倒回了靠椅里,若有所思地喃喃着:“三年啊……”
“不够玩啊。”
——
沈容辞是被痒醒的。
准确来说,是被脸上一直蹭来蹭去的头发丝给挠醒的。
此时已是第二日中午,刺眼的眼光透过窗上明纸照进来,投在在沈容辞眼前的大白墙上,格外耀眼,弄得他睁不开眼。
好疲惫……
沈容辞揉揉眼睛,想把眼睛揉睁开。
一只挺拔的鼻子贴过来,硌在他的脸颊上,同时一道极富磁性的嗓音传来:“夫君,你醒了?”
带着酒足饭饱般的餍足。
沈容辞的瞌睡立刻全被惊跑,一巴掌把想要凑到他嘴边的人给拍开,也因此看清了他面前的根本不是什么白墙,而是顾迟渊的胸口。
昨夜混乱的记忆顿时复苏,重重不堪入目的画面如潮水般席卷而来,连带着身体各处的痛楚也逐渐清晰。
一桩桩一件件,都在提醒着他,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容辞不敢抬头看顾迟渊一眼,胡乱抓着衣服就翻身下床。
结果腿上一软,竟是直直摔倒在了地上。
沈容辞撑着身子,惊觉自己此时两股战战,竟是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
而且,因为他的动作,某处的粘稠液体滴落在了地上。
不等他羞臊,就被一双手捞了起来,随即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顾迟渊扯过被子盖在他身上:“夫君,地上凉。”
看着他无辜的眼睛,沈容辞只想给他两拳。
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也知道凉?昨晚怎么不见你知道?”
顾迟渊得了便宜,自然要卖乖。就见那张漂亮的脸蛋露出歉意来:“夫君,我知道错了,下次我会给你垫个毯子……”
说完,直直地看着他,然后眼睛微闭,凑了过来似乎是想吻他。
还有下次?
沈容辞气不打一处来,什么顾忌全忘了,偏头躲过了顾迟渊的亲近,直接撸起袖子照着他的脸就揍了一拳。
“没有下次。”
顾迟渊不躲不闪地结结实实挨了这一拳,没有回答,用沉默回应他,神情似乎十分失落。
“还有,不许喊我夫君。”沈容辞又恶狠狠地补充道。
他是真的气到了,什么人设、什么主线剧情,全被抛在脑后。
想想看,这一切的经历对于他来说,无异于垂涎了很久、已经送到嘴边即将咬下去的烤兔腿没吃到,反而那烤兔腿还活了,倒是将他吃干抹净,连骨头都没吐一根……能高兴吗?
顾迟渊面上的失落之色更甚:“是,少将军。”
沈容辞见他这幅楚楚可怜的模样,却已经不会再吃他这套了,气呼呼地挣扎着:“放开我。”
他整个人都被顾迟渊牢牢裹在被子里,像一条红色的毛毛虫在顾迟渊怀里扭动着。顾迟渊心下觉得可爱,却也怕他动作太大会扯裂伤口,便言听计从地将他放回床上。
等系统端着水盆开门的时候,就对上了男主青了一块的俊脸。
顾迟渊似乎并不在意自己有些破裂的形象,十分自然地用身体将系统堵在门口,接过了他手里的水盆和药罐:“让本王来吧,这里不用你们伺候。”
话音刚落,就听自家宿主在里面喊:“别听他的,耐冬,你进来。”
顾迟渊则像是没有听到,让系统再去打点热水来,就将门关上了。
系统看着身后紧闭的房门,虽然心里是高兴的,却还是不由叹了口气。
男主这应该是不好意思让别人来清理吧。
都累了一整夜了,还得事后懂得亲力亲为,也是不容易啊。
系统不由得开始埋怨起自家宿主来。折腾了人家男主一晚上,竟还要人家自己清理,真是……
太不懂夫德了。
作者有话说:
系统做错了什么呢,他只不过是个站反cp的粉头罢了(狗头)
第60章
按照惯例, 沈容辞和顾迟渊成婚之后的第二日,两人要一起去宫里给皇帝谢恩。皇帝之前免了他们的私下请安,只让他们在早朝时说一声便是。
大臣们早早的就到了, 就是想看看昨晚上恕亲王被虐得有多惨。
可是左等右等,等来的却只有沈少将军一人。
恕亲王呢?
主角之一都不在场,这戏怎么能好看?
大臣们奇怪归奇怪,但觑着少将军极其难看的脸色, 谁都不想触霉头,生怕少将军一个不开心,又来个当场求娶了。
所幸圣上开了口:“少将军今日怎的就一人前来?世子妃何在?”
大臣们面上不显露, 背地里纷纷竖起耳朵。
就见沈容辞上前一步,似乎是因为心情不好, 连带着向圣上回话时,竟都摆了几分脸色, 冷声道:“内子身体不适, 末将怕冲撞了圣上,就没让他来。”
“哦, 那边让他好生休息吧。”
堂堂一个皇帝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受了冷脸,自然也是心情不好, 语气立刻严厉了不少。
大臣们互相交换着眼色,都觉得少将军今日火气真冲啊。
说是身体不适,可到底是怎么个不适法, 就不得而知了。
啧啧, 这恕亲王也真是可怜啊, 被一个男人弄了, 总归是没脸出来见人的, 不来也不奇怪。
何况,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这等人生大事才刚圆满,一天都还没过呢,这少将军就算再不喜恕亲王,到底也是看中了对方美色自己要娶过门的,左右也不该是这般臭脸色。想必,两人昨夜的洞房相处得并不愉快。
说不定那恕亲王抵死不从,惹恼了沈少将军也未可知呢。
大臣们乐此不疲地脑补着恕亲王「身体不适」的各种缘由,有人却坐不住了,非要出来呛沈容辞几句。
“少将军可千万对我五弟多担待些,他从小就体质虚弱,难免脆弱些,还请少将军往后就多加照拂了。”
开口的正是排行老三的严亲王。当初六皇子死的时候,就是他揭发的沈容辞。
他这句听上去没有什么不妥,看似只是关心关心自己的弟弟。可这个话题本来已经可以过了,他却偏揪着不放,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严亲王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果然,就见本想退下的少将军沉了脸,面目阴沉地看向了严亲王。
只有上过战场、见过生死的真正的战士,才会散发出这种可怖的杀伐之气。
不光周遭的文官们,就连严亲王都被他的气势所震慑,不由得变了脸色,后退了半步。
“严亲王所言甚是,这恕亲王作为一介王爷,身子骨未免也太弱不禁风了一些,作为本少将军的正妻还是有些欠缺。末将今后定给他好好补补身子,争取养得同严亲王一般健壮。”
严亲王终日沉迷酒肉,一天能吃五顿饭,且顿顿大鱼大肉,近两年更是变本加厉,是以年纪轻轻就已经一副大腹便便的模样。沈容辞嘴上说是「健壮」,可谁听不出来他这是在暗讽严亲王肥胖?
一句话,说了两个亲王的不是,还是当着圣上之面,是如何的胆大包天?
不等严亲王发火,一直沉默着的崇宁公便主动站了出来,面朝皇帝跪拜叩首:“犬子殿前言语无状,冒犯了两位亲王,还请圣上下旨,赐犬子鞭刑,以示惩戒。”
这一番大义灭亲,竟是对自己嫡亲的儿子毫无偏袒之意。
大臣们面面相觑。都说崇宁公对他这个嫡长子格外严厉,如今看来,果然是一点也不手下留情啊。
皇帝有些头疼,皱着眉似乎极其不耐:“沈爱卿言重了,少将军如今尚还年轻,心直口快些也无妨。沈爱卿还是快请起吧。”
崇宁公没说话,还是跪在地上没有要起身的意思,似乎非要皇帝同意惩罚沈容辞后才肯起身。
倒是那沈容辞,听了崇宁公的话后,赌气道:“鞭刑就鞭刑,圣上大可往死里打,末将定不会有半句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