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这人没听到我说话吗?我和这位公子今晚还有很多事要做,能不能请二位立刻离开呢?”
他话音刚落,突然觉得周身的空气有点冷。
随即,他被顾迟渊眼底的冰冷杀意镇在了原地。
那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眼神,仿佛要是此时没有他人在场,自己就会立刻被活生生扒了皮、抽了筋。
好汉不吃眼前亏,詹语儿吓得连忙从沈容辞身上起开,远远的找了个角落,规规矩矩地站好。
沈容辞虽不知是什么原因让这个詹语儿听话走开的,不过总算是将这个缠人的祸水赶走了,好歹松了口气。
“少将军还不想起身么?”
顾迟渊站在他身侧,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不知是不是沈容辞看错了,他总觉得顾迟渊的眼睛有点红。
而且,沈容辞能感觉到,顾迟渊很生气。
不过想来也是,自己明明说好会保证他安全的,却自说自话偷偷溜来这种地方玩乐,是个人都会生气吧。
他压下心底莫名的酸涩,对顾迟渊露出个尴尬的笑容来:“不是我不想,是我动不了。”
顾迟渊的脸色更难看了,眼底的杀意几乎要溢出:“那个女人给你下药了?”
“那个女人”立刻叫起来替自己申诉:“诶诶,我可是正经人啊,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晕倒了,可不关我的事。”
“晕倒?”顾迟渊蹙眉,“怎么回事?”
“呃……喝酒喝的。”沈容辞随口扯谎道。
一旁的袁武章偷偷给自家少将军面不改色的说谎技术竖起大拇指——要知道他们少将军可是出了名的千杯不倒,什么花酒能把他喝晕?
当然,自家少将军已经这幅德行了,他绝对不会再火上浇油戳破这个无伤大雅的小谎言,默默闭上了嘴。
沈容辞知道自己这个理由实在太过拙劣,正忐忑着等待顾迟渊的反应,随即身子一轻。
竟是整个人都被顾迟渊打横抱了起来。
“顾……”
“别乱动,”顾迟渊的手臂很稳,却也箍得很紧,“小心摔下去。”
沈容辞立刻乖乖靠在顾迟渊肩上不动了,就这样被他抱着走出了房间。
路过詹语儿和袁武章的时候,更是看到了两人震惊的视线。
不知是羞耻还是什么,沈容辞脸颊有些烫,只能自欺欺人地将脸藏进顾迟渊的怀里,不去看别人。
顾迟渊就这么毫不遮掩地抱着他穿过卿瑶楼,仿佛没看到周围宾客们或惊讶或稀奇的目光,径直走出了大门,将沈容辞轻轻放在了马车里。
等他们走了,人群中才响起津津乐道的八卦声。
“你刚才看到了吗……那个人怀里抱着的,也是个男人?”
“而且看样子还不是卿瑶楼的人,啧啧,这是来捉奸的?”
“看到那一身衣服了吗?春宁城可没这号人物,我看着倒像是京城里来的……”
“京城!那可是大人物啊!”
跟在后面的袁武章听到了,叫来一个老鸨,往她手中塞了一枚金锭,冷酷道:
“今日之后,别让我再听到有类似的流言蜚语从卿瑶楼内传出,否则,卿瑶楼要是得罪了一些不该得罪的人,可别怪我没提醒过。”
那老鸨原本见了金锭正喜出望外,听到了袁武章的后半句,立刻露出了惊慌的神色。
“敢问这位官爷……是谁家的人?”
袁武章竖起手指,指了指上面:“不该问的,别多问。”
说罢,扔下下满脸惊恐的老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卿瑶楼,翻身上马跟上了前面的马车。
顾迟渊的马车是他半路买来的,驾车的是他带来的两个守卫。里面的空间不是很宽敞,沈容辞躺在里面有点挤。
顾迟渊似乎是看出来他躺得并不安稳,伸手将他的上半身揽过,让他枕在自己的大腿上。
沈容辞看着他的脸,眨了眨眼睛,心里有些飘:这就是膝枕吗?
顾迟渊也垂眸看他,冰凉的指尖点在他的脸颊上:“很难受吗?怎么脸这么烫。”
沈容辞记得自己那个拙劣的谎言,只得点点头:“咳,是有点。可能是喝到了假酒的缘故吧。”
“假酒?”顾迟渊歪歪头。
“唔,就是没有酿好的酒,喝了会让人很难受。”
顾迟渊轻轻放在他脸上的手突然收紧,重重地捏了捏他颊侧的软肉。
“哎。”
沈容辞想避开他的手,却猛然撞上顾迟渊担忧的神色,立刻停下了动作。
“沈世子可别再来这种地方了,这里鱼龙混杂,今日只是喝了酒,就险些被那个女人……若是有人想要你的命,岂不是已经得手了?”
“可是……”沈容辞犹豫片刻,决定还是证明一下自己的清白,“那个詹语儿似乎不是女子。”
“不是女子?”
顾迟渊的声音很轻,听不出情绪。
沈容辞点点头。他也是在推詹语儿的时候才发现的,那么平坦坚硬的胸脯,还有低沉的嗓音,只能是男扮女装无疑。
没想到名动江南的第一花魁竟然是个男人,他当时也是有些惊讶的。
顾迟渊轻轻吐出一口气,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情绪:“不论他是男是女,詹语儿绝非善类。他盯上你,说不定是早就知道了你的身份,这才刻意接近。你又只有一个人,在这么混乱的地方,你可知我有多担心你?”
沈容辞被他眼中的忧虑所打动,立刻心软了下来:“我、我知道错了,下次不会再来这种地方了。”
顾迟渊这才露出些笑容,收回了捏在他脸颊上的手,改而顺了顺他的头发:“想必沈世子今日也是累了,不如先睡一会,到了行军队伍时我再叫你。”
沈容辞本想摇头拒绝,毕竟他还想问问顾迟渊为何要离开行军队伍,又是如何在卿瑶楼里找到他的。
奈何顾迟渊的抚摸实在是太舒服,而顾迟渊身上清冷的气息充盈在他周身,让他整个人都不知不觉放松下来,有了困意。
“睡吧,容辞。”
顾迟渊看着他一点点合上眼皮,面上柔软的笑意渐渐被疯狂的妒忌所取代。
“暗卫。”
马车外立刻传来一道低沉的人声:“在。”
“去给本王杀了那个詹语儿。”
“是。”
作者有话说:
小顾:别人都想害你,不像我,我只会心疼giegie(绿茶脸);
皮皮辞:好感动,他好关心我QAQ
第52章
顾迟渊不知道自己刚才是怎么挨过来的。
他摊开一直藏在袖子里的另一只手, 只见手掌内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指甲掐出的血痕。
天知道他刚才在詹语儿的门外听见那句「公子怎么这般心急」时,是如何压抑自己内心想要杀人的冲动的。
看到那个詹语儿坐在沈容辞的身上,两人贴的那么近, 他恨不得当即冲过去将詹语儿的头颅砍断。
连自己都小心翼翼捧在手里,不敢越过雷池半步,生怕吓跑的小狐狸,詹语儿这个来路不明的乐伎怎敢这般靠近?
若詹语儿是女子, 他说不定还会大发慈悲留下一具全尸;可他偏偏是个男人。
要是当着沈容辞的面,将那人引以为傲的脸皮生生剥下,再将他一切触碰过沈容辞的部位统统割去, 让他从此成为血淋淋的肉人,沈容辞是否就会从此厌恶詹语儿, 此生不愿再见他?
或者,干脆把沈容辞的腿打断, 将他关在只能接触到自己的牢笼之中, 让他永生永世只能看见自己一人,是否会更好……
轻抚在沈容辞头顶的手缓缓挪动, 转而覆在他的脚踝上,像是想到了囚禁他的画面, 顾迟渊的喉结滚了滚,眼神幽深。
年轻将军的脚踝很瘦,裸露在裤管外一截, 能轻易地握在手里。微微带点小麦色的肌肤如同最昂贵的丝绸一般, 因为常年习武, 还能摸到有力的青筋, 手感很好, 教人爱不释手。
只要他想, 他现在就可以轻易捏断。
但是不行。
那样做,会伤害到这只小狐狸的。若是他因为害怕,不愿再同自己说话,自己只怕是会发疯。
九年前的沈容辞那么疯狂地爱慕过他,他不信一个人的感情能断得这么干净。他克制了那么多日,不就是想一点点诱惑小狐狸自己上钩,重新爱上自己么?若是现在吓跑了他,便是前功尽弃,就算此生能强行占有沈容辞,恐怕也再难得到沈容辞的真心了。
不光是沈容辞的身体,他想要的是沈容辞的全部,他要沈容辞满心满眼都是自己。
只是可惜,不能亲自杀了那个詹语儿,实在是便宜他了。
怀里的小狐狸似乎睡得有些不安稳,迷迷糊糊地嘟哝了一句,想要从顾迟渊的腿上翻身离开。
顾迟渊轻轻揽过他的肩膀,让他半靠在自己的怀中。
沈容辞蹙眉挣扎了一会,在顾迟渊胸口蠕动半天,总算找到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安心地沉沉睡去。
顾迟渊垂眸,肆无忌惮地盯着他微张的双唇,隐忍地闭了闭眼睛,没有再看他,只是双手不自觉地收紧了,将脸轻轻埋在了沈容辞的头发里,贪婪地嗅着皂角的干净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