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寡妇喜欢的是废物美人。
那么,他就演给小寡妇看。
虽然他生得不够美,但幸好在娘胎里,脑子就被狗啃了一口,只要他收敛着点来就行了。
许慕言鼓着腮帮子,很委屈地说:“师尊,我写不好,怎么都写不好。”
玉离笙笑道:“来,师尊教你,别着急啊,以前都是你师兄教你的,为师还以为,你学得很好,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檀青律真是个废物,连教你写字也如此得不用心。”
许慕言没吭声,心道,你还不是一样?五十步笑百步,彼此彼此。整个就是卧龙凤雏。
“我其实更想让师尊教的,我喜欢师尊教我写字。”许慕言很违心地说,露出一副很孺慕的表情来,“师尊真厉害,写的字好漂亮。”
玉离笙笑而不语,他又何尝不知道,许慕言在同他虚以委蛇。
但那又如何了?
他们现在相处得很融洽,许慕言很乖很听话,他说什么,许慕言就听什么,没有半句顶撞和不耐烦。
玉离笙坚信,日后他让许慕言去死,许慕言也会毫不犹豫地照做。
两个人的关系在慢慢变好。
最起码同处在一个屋檐之下,没有提刀对砍了。
许慕言的厨艺不错,从前他听别人说,要想得到一个男人的心,先要征服男人的胃。
虽然,他想做的事情,一直都是怎么把小寡妇的心脏剖出来喂狗,但仍旧不得不先想方设法,征服小寡妇的胃。
小寡妇辟谷多年,原是不用吃东西的,在月下小筑这阵子以来,许慕言也从未见过他吃东西。
但这并不影响,许慕言从这方面入手。
他假意说,自己想吃面食,还想亲手做,小寡妇也没说不答应,只是问他,要拿什么东西交换。
实话实说,许慕言两袖清风的,就连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小寡妇送给他的。
除了这一身年轻的皮肉之外,他基本上可以说是一无所有。
如果小寡妇真的想和他交换,那么许慕言挺乐意飞起给他几脚。
许慕言明白小寡妇的意思。
正因为明白,才更加害怕。
无论他无论单独面对小寡妇多少次,可还是忍不住心里发怵。
许慕言默默安慰自己,这其实并没什么关系,各取所需而已。
而且他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到底谁吃亏了,还不一定呢。
即便他现在落到了小寡妇的手里,也只是暂时的。
他的身体受到了禁锢,可心却是自由的,像是那怒盛的向日葵,永远向着太阳。
许慕言现如今乖顺无比,最起码表面装得很乖顺。
他抬起湿漉漉的眼睛,故作出一副受惊小鹿的模样,抓着小寡妇的衣袖,摇啊摇的。
好像个幼童,在长辈面前撒娇痴缠。
玉离笙一向软硬不吃的,但很奇怪的是。他偏偏就吃了许慕言这一套,并且觉得他的小慕言很可爱。
“怎么,你是在撒娇吗?慕言?”
许慕言没吭声,心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在撒娇,小寡妇这个丧尽天良的狗比,还察觉不到?
可仅仅就是拉着小寡妇的衣袖撒个娇,就宛如从刀尖上走过似的,稍有不慎,就要被万剑穿身了。
“慕言,你是在害怕么?”
“我……我不怕。”
嘴上说不怕,可许慕言的脸色发白,额头冒了一层冷汗,唇角不停打颤,明明已经强迫自己保持冷静了。
可颤抖的肩膀,哆嗦的手,甚至是他渐渐发红的眼眶,极力忍住的眼泪,全部都出卖了他。
“怎么还学会撒谎了呢?害怕就是害怕,你如实说出来,师尊还能杀了你么?”
玉离笙抬手挑起许慕言的一缕额发,贴在鼻尖轻嗅,一股说不出来的幽香,令他的神情有片刻的恍惚。
望着许慕言抿紧的唇,湿漉漉的长睫,以及发红的眼尾……玉离笙指尖一动,兴致大起,抬手挑起许慕言的下巴,迫他与自己对视。
“怕得这样厉害么?为师还以为,你有多大的胆量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真是可怜啊。”
“不过就是些面粉而已,其实,只要你说几句好话,让师尊听了开心便可。”
玉离笙慢条斯理地把玩着许慕言的长发,口气清淡得很。
“你可是师尊的心肝宝贝,你若是死了,为师从何处再寻一个比你还合适的炉鼎?”
许慕言没吭声,心里琢磨着,说点啥好话,让小寡妇听了高兴高兴。
祝福小寡妇不得好死,这可以吗?
还没来得及开口,小寡妇颇为矜骄地昂起了下巴,哼了一声才道:“但现在不行了,你自己想办法罢。”
翻脸不认人,小寡妇的爹妈知道吗?
许慕言恨得牙根痒痒,心道,倘若他是小寡妇的爹妈,宁愿断子绝孙,也不生下玉离笙。
“在想什么?”玉离笙贴着他的耳畔,深邃的目光审视着他,轻声道:“你该不会在想,要怎么把为师弄死罢?”
许慕言赶紧摇头,就是有这个念头,他也万万不敢承认的。
深呼口气,自知逃也逃不了,反正他皮糙肉厚的,撑破天就是疼,死应该死不了的。
许慕言红着眼眶,抬手扶上了自己的腰。
哪知下一刻,手就被小寡妇摁住了,他不解,满脸狐疑地抬头。
“为师说了,你重伤未愈,啧——”
玉离笙面露责怪之色,曲着两指敲了敲许慕言的额头,不悦道:“即便你心里想得慌,那也不行,若是弄伤了你,师尊会心疼的。”
第八十七章 慕言给师尊做手擀面
许慕言很不服气,但又不敢争辩,索性将外袍掀开,露出亵裤来。
忍不住就带了点挑衅的目光,睨着小寡妇,仿佛在说“谁的心思不干净,现在一目了然了”。
哪知玉离笙看了他一眼,居然哈哈大笑起来。他这么一笑,许慕言就懵了。
因为许慕言不明白,这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一直等玉离笙笑够了,才嘲讽道:“慕言,你知道扬长避短四个字,该如何写么?”
“……”
许慕言当然知道啊,该读书的时候,他也没下乡养猪。
他不仅知道“扬长避短”该怎么写,他还知道“不知廉耻”,“道德沦丧”,这八个字该怎么写。
但小寡妇这么一问,许慕言就有些迟疑了。
他是该知道呢,还是该不知道呢?
迟疑了片刻,许慕言还是决定装傻,他摇头愣愣地道:“徒儿不知。”
“不知便不知罢。”
玉离笙也没生气,只是嘲讽之意更浓了,“如此幼稚,怎么好意思让为师看的?怎么,你还想和为师一较高低?”
许慕言:“……”
他能是这个意思?
能是这种意思?
他什么时候是这种意思了?
他分明就是想告诉小寡妇,自己并没有那么想的,谁思想不干净,谁不要狗脸,谁心里有数!
怎生能演变成了,撩起衣袍论长短了?
他跟天比,跟地比,跟隔壁老王比。他都不屑于跟小寡妇比!
小寡妇凭什么嘲笑他?
凭小寡妇年纪大?脾气差?道德素质低下?
“我没有!”
玉离笙气定神闲地道:“你有。”
“我没有!”
玉离笙不紧不慢地道:“你有!”
“我真的没有!”
玉离笙“啧”了一声,好笑道:“许慕言,你是在同为师对对子么?”
许慕言攥紧拳头,面红耳赤地狡辩:“我没那么想!谁那么想了,谁出门被狗咬死!”
“不管你在想什么,身为一个男人,你这辈子都不会派上用场的。”
玉离笙抬手捏正许慕言的脸,无限温柔缱绻地为他把碎发撩到耳后,可说出来的话,却字字残忍无比。
“你若敢碰了别人,那为师不介意废了你,用刀子割下来,凌迟成一片一片的,反正你也用不着。”
“但倘若,你敢让别人碰了你——”
他的目光转到了许慕言的脸上,笑着捏许慕言的下巴,蓦然用力,宛如要把许慕言的骨头生生捏碎一般,冷冰冰地道:“为师会把你绑在柱子上,将你的嘴撕开,往里面灌满水银,让滚烫的水银,顺着你血流的方向,注入你的全身,直到你断气为止。”
许慕言听着浑身都在剧烈地发抖,因为过于惊恐,胃里一阵绞缩,他又要吐出来了。
小寡妇好像察觉到了他的意图,忽然松开了手,将他一把推跪在地,拽着他的长发,逼他昂起脸来。
“又要吐?你到底哪里恶心了?说啊,为师到底哪里让你恶心了?”
许慕言痛楚难忍,不争气的眼泪顺着面颊流了下来。
他的双膝跪地,头发被小寡妇紧紧拽住,好似连头皮都要被撕扯下来了。
宛如一个最低贱的奴隶,跪倒在小寡妇的面前,以最卑微,最狼狈,最低贱的姿态,呈现在他的面前。
许慕言睁不开眼睛。
一是,他不想睁眼看见小寡妇脸上得意的笑容。
二是,他的头皮好疼,根本就睁不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