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喉昽剧烈地缩了起来,唇瓣忍不住蠕动起来,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头,舔丨舐着沾在唇边的米粒,然后裹入口中。
吃了第一粒米之后,接下来所有的一切,都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许慕言也顾不得掉在地上的饭菜有多脏,也顾不得被人按跪在地,像狗一样埋头吃饭,有多么丢人现眼。
他只知道,自己的胃好疼,再不吃点东西垫一垫,他会被胃病折磨疯的。
他不能死啊!
死了就回不了家了,他还没有欺骗到小寡妇的感情。
小寡妇那么脏的一个人,都活得好好的,他凭什么要死在小寡妇的前面?
“瞧你,怎么吃得如此着急?放心,都是你的,没人同你抢。”
玉离笙缓缓抚摸着许慕言的头,在他耳边低声蛊惑:“慕言,忘了擅青律罢,师尊照顾你啊。”
许慕言大口吞咽着饭菜,油光糊了他满脸,来不及咀皭的饭菜吞咽入喉,有些苦涩难咽。
他已经彻底明白了,同小寡妇对着干,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在没能拥有足够的力量之前,他须得隐忍才是。
“师尊,弟子......弟子以后一定乖乖听师尊的话,再也不敢想着师兄了。”
许慕言自认为,他这已经在向师尊低头了。
哪知玉离笙听罢,竟然扯着他的头发,迫他与自己对视,深邃的双眸冷得跟冰窟窿似的。
“你回答得如此之快,只能说明,你只是在同为师逢场作戏。不过也无妨,为师有的是办法,将你彻底驯化成犬。”
许慕言只觉得如坠冰窟,心脏都哇凉哇凉的。
他开始重新审视玉离笙了,并且惊觉,此人实力深不可测,看似病弱,实则修为高深,还是朵黑心莲。许慕言仅仅在月下小筑睡了两个晚上,就被玉离笙踢回了玄冰洞。
收获了满身伤痕,五枚铜板,还有屁股上,数不清的指痕。
小寡妇说,打在屁股上,才不会被人发现端倪。
好在这次没用铁链束缚着他,也没有褪他衣服,罚他跪在冰块上。
许慕言心里稍安,还暗暗揣测,难道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可是没过多久,许慕言就明白为什么了。
山中迟迟没有抓到杀人剖肝的凶手,又证明不了许慕言是无辜的。
便派了弟子过来,将他压至九霄殿审问。
待他到时,殿里已经聚集了不少长老,以及门中弟子。
小寡妇就坐在右侧,一袭白衣十分惹眼,瞧着像是精神不太好,时不时地咳嗽几声。
许慕言被两个弟子押送过来后,便将他摁跪在地,听候师长们的审讯。
他的手心发紧,望着满殿的人,心里闪现出了无数个念头。
也许,他可以向大家求救。
也许,师伯,师兄,还有小师妹,会看在师门情分上,救一救他。
可问题是,说出来谁又会相信呢?
即便他们相信了,把玉离笙拉下了神坛,岂不是违背了“拯救任务宿主”的约定?
没一条路走得通,横竖都是一个死字。
心身倶疲之下,许慕言有气无力的,问他什么,他就只是点头,或者摇头。
审讯的时间也不长,半个时辰而已,见他如此形容,实在问不出什么话来。
这时便有其他峰的长老提议道:“不如用刑?重刑之下,求何不得?”
重明君的神情有些迟疑,下意识转头望了一眼玉离笙,好似在征求他的意见。
许慕言也望了过去,想知道小寡妇还想玩什么花样。
他病了两日,又连续受了一番折辱,小寡妇都看在眼里,必定知道他现在受不住大刑了。
也许,看在他现在病弱的份上,小寡妇会稍护他一二,那也说不准呢?
哪知玉离笙却道:“人间有句话,叫作君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许慕言虽是我的徒儿,但他也是昆仑山的弟子。若他犯了错,自当要罚。但凭掌门师兄决断。”
哦,就这么轻易地把他的生死,交到别人手里了?
哪怕养条狗,养那么多年,也该有点感情了罢?
更何况他是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
不是说好了,只要他乖顺,就好好待他的?
小寡妇说这种话,当真不怕被天雷活活劈死的?
第五十六章 师尊为慕言挡鞭子
许慕言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然抬头,大声道:“我没有做过的事情,死也不会承认的!重刑之下,多是冤魂!你们抓不到真正的凶手,那是你们无能,同我有什么关系?我不服!”
他指天立誓,字字恳切道:“我没有杀人,没有剖肝!谁是杀人凶手,谁断子绝孙,不得好死!此生爱他的人,死无全尸!他爱的人,神魂俱灭!”
几嗓子吼出来之后,整个大殿一片死寂。
只听咔擦一声,玉离笙硬生生地将桌角捏成了碎末。
抬眸冷冷盯着大殿中,神情激愤的少年。
而许慕言此刻根本不知,这番话后来一语成谶。
而那个被爱的,以及爱过的可怜蛋,正是他自己。
“师长们在此,岂容你放肆?”
被玉离笙称作为宋师兄的长老,拍案而起,同左右的弟子道:“将许慕言拉下去,绑在刑柱上,取出打魔鞭,是不是魔族人,先打个几鞭再说!”
此话一出,立马有两个弟子冲上前来,一左一右将许慕言擒住了。
“我不服!真正的魔族人,你们不抓,非来对我屈打成招?就你这脑子也配当昆仑山的长老?”
许慕言恨恨地转身望了一眼擅青律,话到嘴边,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来。
他伤害不了小寡妇就算了,居然连檀青律是魔族后裔这几个字,也说不出口。
说好的金手指,鬼影都没看见。
许慕言被人绑在了殿外的刑柱上,周围站满了昆仑山的弟子,擅青律跪在台下,极力为他求情,口口声声说,愿意代替师弟受罚。
小琉璃哭着去拽重明君的衣袍,哽咽道:“师尊,不要打许师兄,师尊,求求你了,不要打许师兄!我已经失去了两个师兄,不能再失去许师兄了!”
“琉璃,你先起来。”
重明君蹙眉道,略一思忖,又同宋长老道:“师弟,我看打魔鞭便不必了,慕言从小在山中长大,如何会是魔族人?”
宋长老道:“师兄,这年头魔族人阴险狡诈,哪次不是杀了玄门弟子,然后冒充的?现如今,修真界诸多宗门,又惨死了不下于百名弟子,其中还有孕中的修士,以及十多岁的小弟子。难道他们就不无辜了?当初师兄座下两位高足,是如何误入歧途的,难道师兄忘了?”
顿了顿,他又压低声儿道:“师兄,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我知师兄对玉离笙向来偏袒,这次的恶人,便由师弟来当了!”
说着,也不待重明君阻止,竟一手抓过弟子送上来的打魔鞭,凌空一甩,啪的一声,冲着许慕言抽了过去。
这若是被抽了一鞭,皮开肉绽都是轻的,怕是要丢了半条命。
许慕言心知,小琉璃是女修,修为又差,不可能来得及帮他挡这一鞭的。
擅青律更不可能了,打魔鞭专打魔族人的,一鞭就能让擅青律原形毕露。他躲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上杆子挨鞭子?
其余人......不熟。
眼下好像只有小寡妇能救他了。
许慕言心里苦涩,觉得小寡妇要是能救他,老母猪都会爬树了。
他的灵力被封,根本挣脱不开,只能闭眼,准备硬生生地受了。
耳边蓦然传来“瞍啪”一声闷响,滚烫的鲜血飞溅在了许慕言的脸上。
他愣了愣,心道,咋一点不疼呢?
难道自己的金手指就是生死关头就皮糙肉厚?
身前一热,有具身体扑了过来,将他完全护在了怀里。
“玉师弟!”“玉长老!”“师尊!”
耳边骤然想起无数人的惊叫声,许慕言听得那叫一个心惊肉跳,才一睁开眼睛。
入目便是小寡妇那张惨淡的俊脸。他此刻浓眉紧锁,身后横了一条血淋淋的伤口,鲜血将白衫都染红了。
小寡妇替他挡鞭子了!
小寡妇真的替他挡了鞭子!
可是,小寡妇为什么要替他挡鞭子?
许慕言不理解,歪着脑袋,盯着小寡妇苍白的脸瞧。
“玉师弟,你这是在做什么?快回来!”
重明君上前一步,惊怒道:“你身子弱,怎生受得了这个?”
“掌门师兄,无论如何,慕言终归是我的徒弟。他是我养大的,他是人是魔,我岂能分辨不清楚?”
玉离笙将人护在怀里,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我既是他的师尊,他若有任何行差踏错,自然由我这个师尊承担。”
此话一出,众人不经感叹起师徒情深。
小琉璃边擦眼泪,边道:“想不到玉师叔是疼爱许师兄的,居然肯为许师兄挡鞭子,从今以后,我再也不背地里骂他了。”
擅青律牙齿晈得死紧,这么感人的师徒之情,看得他眼里直冒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