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等不到许慕言了。
“师……师尊?你这是……哭了么?”檀青律愣了愣,满脸不敢置信地望着自己手背上的泪珠。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玉离笙如此楚楚可怜地落泪。
即便师尊已经狼狈至此,还毁了半张脸,可哭起来还是这般楚楚动人,惹人怜爱。
“这是师尊羞愧懊悔的眼泪,是不是?”檀青律低声道,“师尊也知道自己曾经做错了,是么?”
玉离笙心道,是,他是做错了,大错特错。
他就不应该那般自己为是,当初应该手起剑落,直接杀了檀青律和……许慕言。
就应该心狠手辣,一人一剑,送他们上西天!
他就不应该动情!
不应该于心不忍!
对他这种人来说,本就不应该有软肋!
但为了能活下去,日后卷土重来,大开杀戒,血洗修真界,玉离笙再度选择了隐忍。
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也要把许慕言找到,然后囚禁起来。
即便是死,他也要拉着许慕言陪葬!
他死也不会放过许慕言的!
玉离笙故作柔弱,咬紧牙关,一言不发,好看的眉头微微一蹙,病弱楚楚的可怜样子,勾得檀青律三魂七魄都飞了大半。
“师尊……你不会有事儿的,弟子这就带师尊离开这里!”
檀青律鬼使神差一般,脱下了自己的外裳,披在了玉离笙的身上,而后打横将人抱了起来。
玉离笙很清瘦,平日里看着身形高大,可一抱在怀里,根本没什么重量。
而且全程很乖顺,没有半分反抗。
这让檀青律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征服欲,他觉得是自己驯化了师尊,让那么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玉离笙,拜倒在了他的脚下。
他兴奋极了,满心欢喜,只要想到,他征服了自己的师尊,就忍不住心花怒放。
抱着师尊一路走得飞快,才一踏入房门,就使唤起了遥遥。
“妹妹,去抱一床被褥来,然后给火炉子加点柴火,把火烧得旺一些,快去!”
“哥哥,你没病罢?好端端的,你救玉离笙做什么?!”遥遥满脸惊愕地道。
“你不懂,听我的话便是了,快些!”檀青律的魂儿都被玉离笙勾了,连头也不转地吩咐道。
他见玉离笙冻得瑟瑟发抖,赶紧拉过被褥,给师尊盖好,忍不住温声细语地道:“师尊,你早些服软,也就没这么多事儿了。你放心,徒儿不会让师尊死的。”
最起码,他现在不想让师尊死。
只想体验一下,征服师尊的快意。
“来,师尊,喝些热水吧,徒儿喂你。”檀青律倒了热茶,作势要喂给玉离笙喝下。
哪知遥遥快走几步上来,一掌将茶碗打翻了,遥遥跺脚恼道:“有我没他,有他没我!哥哥要是执意救玉离笙,那我就死给你看!”
“遥遥!”檀青律提了个音道,“不许胡闹!无论如何,玉离笙……他终究救过我的性命,还抚养了我十多年,他是我的师尊啊!”
“我不管!如果不是因为玉离笙,我怎么可能流落在外,受人欺辱?”遥遥不依不饶,上去就要将玉离笙从床上扯下来,破口大骂道,“呸!真是不要脸!你这个水性杨花,人尽可夫的贱人!我不准你碰我哥哥的床!”
“遥遥!”檀青律抬手将玉离笙护住,抓着遥遥的手,将人推开了,厉声呵斥道,“出去!”
“哥!”
“出去!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哼!”遥遥当场就气哭了,抹着眼泪就往外跑,连房门也没关。
“师尊,我妹妹年纪小,不懂事,师尊莫怪她。”檀青律又倒了碗水,喂给玉离笙喝下,之后将人扶躺在了床上,温声细语地道,“师尊,徒儿知道,那些事情都不是师尊自愿的,弟子都知道。”
玉离笙未言,低眉顺眼的,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师尊,你若是早些服软,徒儿又怎么忍心,那般折磨师尊?”檀青律抬手,虚虚地抚过玉离笙受伤的面颊,心疼地问,“疼么?”
玉离笙还是没说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师尊,只要你乖顺,徒儿绝对不会再伤害师尊了。虽然我不知道,师尊这些日子以来,都经历了什么,但师尊放心,只要有我在,谁也伤害不了你。”
檀青律言之凿凿地道,无论如何,玉离笙终究是他的师尊,只有他能伤害玉离笙,别人想都不要想。
哪怕他玩腻了,厌倦了,不想继续玩下去了,玉离笙也只能死在他的手里。
别人是没有资格杀他师尊的。
说起来除了当初和小魅魔在一起的一夜之外,檀青律还没同别人好过,眼下见师尊如此楚楚可怜,就忍不住想同他试一试鱼水之欢。
但思及师尊现如今伤重,只怕受不住的,若是将人弄死了,倒有几分可惜的。
“师尊,你伤重至此,须得好好养伤才是。这个你且先吃下去。”檀青律从衣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了一颗乌黑的丹药,递过去道,“这是用来疗伤的丹药。”
玉离笙并没有接,只是微微抬眸,定定地凝视着檀青律,一言不发。
“怎么,师尊是担心这颗丹药有毒么?还是说,师尊是想让徒儿亲手喂到嘴里?”檀青律低声笑道,“那又有何难,只要师尊欢喜便好。”
话音刚落,玉离笙便接过丹药,放入了口中。
檀青律见了,先是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师尊,你若早这般乖顺,徒儿又怎么忍心伤你。”
第二百二十一章 师尊的梦里全是慕言
玉离笙并没有开口,微微垂着头,凌乱的额发遮掩住了他清冷的眉眼,让人看不出来,他此刻是什么情绪。
他是知道的,自己即便毁了半张脸,但容貌依旧很美。
曾经,他就用同样的手段,让许慕言一步一步地沦为他的掌心之物。
现如今,玉离笙又要故技重施,将檀青律的心紧紧攥在手里。
因此,玉离笙不会过分拒绝檀青律的示好。
不仅如此,还一定程度上示弱,以此,来满足徒弟病态的征服欲。
玉离笙低低地道:“为师……很痛。”
果不其然,檀青律听罢,眼睛蓦然就亮了起来,忍不住流露出了笑意,但很快,他又敛眸,故作关切地道:“师尊莫怕,弟子这便出去烧些热水来,好生给师尊洗洗干净,师尊身上落了好些伤,若是不及时处理,只怕要留下满身疤痕。”
说着,檀青律起身,兴冲冲地出去烧热水了。
趁屋里没人,玉离笙缓缓起身,盘腿而坐,双手结印,试图运转灵力。
可他的灵骨被剜,金丹化作飞灰,修为毁于一旦。
空荡荡的气海一片狼藉,连一丝丝的灵力都运转不出来。
这让玉离笙面色一白,狠狠抿了一下唇角。
他不甘心自己就此沦为一个废人,双手又飞快变幻法印。
哪知非但没有运转出灵力,反而因为伤重,喉咙一痒,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玉离笙虚弱不堪地伏在床榻上,伸手捂住了嘴,发出了剧烈的咳嗽,每一声都好似要将肺都咳出来。
鲜血从指缝间溢了出来,滴答滴答地落在了被褥上,留下一抹刺眼的鲜红。
他的左腿从膝盖骨的位置,就已经完全错位了。
又在大雪中跪了一天一夜,皮肉和衣衫早已沾在了一起,血肉模糊的一团。
隐隐还能看见森白的骨头茬儿。
玉离笙忍了又忍,好不容易才停止了咳嗽。
他尝试着,想为自己先把断骨接上,可又因为伤势过重,稍微挪动一下,鲜血就从断骨处蔓延出来。
不一会儿,玉离笙就满头冷汗,脸上更是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他心里暗暗安抚自己,其实也没什么关系,他本来就伤惯了,这些不过就是皮肉伤罢了。
算不得什么。
可为了能隐忍住断骨的痛楚,玉离笙还是在心里,一遍又一遍默念着许慕言的名字。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减轻几分痛楚。
檀青律提了一桶热水进来,将热水倒在了木桶里。
又将火炉子放在了木桶边,这才笑着道:“师尊,让弟子服侍师尊沐浴更衣罢。”
他嘴上恭恭敬敬地唤着师尊,实际上根本不等玉离笙答应,直接走上前去,抬手就摸上了玉离笙的腰带。
神色略显急切,檀青律低声道:“师尊若是乖顺些,也能少吃些苦头。”
哪知下一瞬,玉离笙的手就轻轻地按在了檀青律的手背上。
檀青律面露不悦地冷笑道:“怎么,师尊不愿?这般金贵的,碰都碰不得了?又不是没被其他人碰过,师尊还会在乎这个?”
玉离笙道:“血把衣服浸透了,都黏在了一起,强行扯开……很痛。”
说着,他按着檀青律的苍白玉指,颤颤地蜷缩起来了。
好似真的很怕疼,好看的眉头都蹙了起来,越发显得病弱楚楚,惹人怜爱。
“原来如此,那倒是弟子唐突了。”檀青律很吃玉离笙这一套,目光忍不住落在了玉离笙的颈窝,看着那截玉颈雪白干净,喉咙又紧了些,“那……弟子寻剪刀来,帮师尊剪开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