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毫无任何阻隔地从众人身体里穿了过去,许慕言什么都没能阻止。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寡妇被众人七手八脚地摁在荒郊野岭。
手里的剑刃也被夺掉了,一剑至小寡妇的肩胛骨穿透,生生将他钉死在地面上。
小寡妇痛得猛然一扬玉颈,抑制不住地发出惨叫声,很快迎面就是一拳头,将他的口鼻都打出了血。
鲜血顺着破损的唇角,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飞溅在身旁的草地上。
接下来就是第二拳,第三拳,第四拳……鲜血很快就糊满了他整张脸。
“我呸!敢伤我兄弟,打你都是轻的!”
“生成这副模样,还敢出门,必定是哪家跑丢了的炉鼎!”
“我不是炉鼎!我不是炉鼎!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小寡妇奋力地大喊,鲜血自咬紧的牙缝里溢了出来,“我不是炉鼎!我是玄门正道的修士!我……我是师尊的徒弟!我不是炉鼎,我不是!”
“我是师尊的徒弟啊,我不是炉鼎,我真的不是炉鼎……”
“还说你不是炉鼎?谁家的修士打扮成你这模样的?”
“分明就是个炉鼎,还敢狡辩!”
“就是,你们快看啊,他身上还有字,这写的什么——”
一个修士擒着小寡妇的手臂,望了过去。
就见小寡妇的胸口上,有一个碗大的墨迹,被人生生烙上了一个大大的“鼎”字。
两边手臂上,还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正”字。
一个鼎,无数个正字,还在他的琵琶骨上,留下了一句诗:青天无云月如烛,露泣梨花白如玉。
应该是用来形容玉离笙哭泣时的美貌。
许慕言一时之间看傻了眼,他不懂这些“正”字到底意味着什么。
只觉得一阵钻心的疼,蓦然涌了上来。
他不顾一切,反复往上扑,试图将那些挨千刀的修士,杀个片甲不留。
就连许慕言自己都没意识到,他连怒吼声都带了几分哭音:“不要!不要动他!不要动他!”
“我要杀了你们,啊!!!!我要杀了你们!”
“不要动他!不要动他!”
“啊!啊!!啊!!!玉离笙,啊!!!师尊,师尊!啊!!!!!!”
“啊!啊!!啊!!!啊!!!!啊!!!!师尊!!!!!!!!!!!!!!”
许慕言大声咆哮嘶吼,无数次地反复冲上去,试图阻止这一切。
可惜没有用的。
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无法改写了。
“这是我曾经经历过的屈辱,也是他永远都无法释怀的噩梦。”
“所以,他亲手将我舍弃了,把我当个垃圾一样,彻底从他的生命中分割出去了。”
“他舍弃我的同时,放弃了一个正常人应该有的七情六欲。”
“放弃了怜悯,善良,正义,天真,热忱……”
白发的玉离笙缓步走到许慕言的眼前,抬手将他扶了起来,轻声道:“我只是玉离笙的一部分,是他的影子,是他此生的痛与孽。”
“他是干净的,完完全全干净的,脏的那个玉离笙是我,不是他。”
“许慕言,已经发生的事情,没办法再改变了。可是没有发生的事情,还有机会改写。”
“你是这个世间,唯一一个可以拯救玉离笙的人。”
“求你,救救他,救救我,救救玉离笙罢!”
许慕言摇头,神色落寞,喃喃自语道:“我不行的,他……他很恨我,特别恨,恨不得我死了才好。”
“可你与他有缘,应该说,你与这棵菩提古树有缘。”
白发玉离笙又一抬手,眼前的场景竟然又变了。
画面中,玉离笙跪在菩提树下,手里握着一把匕首,亲手将自己的心脏剜了出来。
然后放入了菩提古树的树洞之中,双手合十,诚心祈求。
向天献祭,以心为契,求得无上的法力。
可是那时的玉离笙并不知道,失去心脏之后,他再也没办法去爱世间的任何人了。
人世间的情爱与他再无任何牵扯。
第一百零九章 修真界语言理解大师
而作为代价,玉离笙身怀无边法力,享千年孤独。
后来过了很多年,那菩提古树也渐渐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再后来,菩提古树孕育出了一颗菩提果,降世在人间,化作一个七、八岁的孩童,与玉离笙再度相逢。
“而你就是菩提树上菩提果,此生注定要渡玉离笙。”
许慕言耳边嗡嗡作响,脑子里也混混沌沌的。
原来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
原来原文中的许慕言根本不是什么天生地养的野孩子。
他和玉离笙的相遇,既是天定的缘分,也是命中注定的劫难。
许慕言没办法用语言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绪。
觉得任何语言都在这沉重的现实面前,显得那般苍白无力。
而许慕言也是这会儿,才真正地明白了。
拯救玉离笙的含义到底是什么。
不是试图占有玉离笙,而是要让玉离笙拿起,再彻底放下,真正地了却对凡尘的执念,飞升成神。
因为只有玉离笙成神了,他才能彻底勘破情爱,怜悯众生,普渡万物。
许慕言从眼眶里流出了滚。烫的泪水,哽咽着道:“所以,不管我愿不愿意,我都必须要以自身的血肉,为玉离笙铺一条通天大道,让他踩着我的尸骨,飞升成神,是这样的,对不对?”
“是,待开天之日,两个时空相接,乾坤颠倒,日月同天,如果届时,你还想回家的话,那么,你就可以舍弃肉身,跳入时空相接时的缝隙,回到属于你的地方。”
“原来如此,那么这样说的话——”许慕言缓缓抬起头来,冷笑着道:“我是不是应该喊你一声系统?是你把我弄来这鬼地方的罢?”
白发玉离笙微微一笑,摇头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那我下一句话,你肯定听得懂。”
“什么话?”
“我*你妈的个#**#*#*#!!!”
白发玉离笙:“……”
许慕言长这么大,从来没有骂得这么痛快过,不过短短片刻,就把毕生所有的脏话都骂了出来。
须臾之后,白发玉离笙才笑着道:“许慕言,希望你能永远这么天真热忱,不要被任何困难打倒,一直像太阳一样,普照大地。”
“废话少说!把金手指给我!”许慕言冷着脸道:“别跟我装了,我都猜出来了,把金手指给我!否则,你我就鱼死网破,谁也别想讨到好!”
“好,这是你自己求的,那我便给你。”
白发玉离笙在许慕言眼前一挥,便将他整个人从万丈高空推了下去。
耳边簌簌的风声,刮得许慕言根本睁不开眼睛,他恨恨地破口大骂。
可嗓子里灌了冷风,宛如剑刃一般,割得他喉咙生疼。
隐约能听见那虚无缥缈的轻叹声:“许慕言,务必记得把心还给玉离笙,否则,我相信很快你我就会再度相见。”
许慕言:“???”
心,什么心?啥玩意儿?
还没等许慕言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眼前蓦然一道金光袭来,嘭的一声,打向了许慕言的天灵盖。
他整个人脑子一懵,沉沉晕了过去。
再度醒来时,头顶黑漆漆的。
许慕言揉了揉眼睛,缓缓坐起身来,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他正身处在荒郊野岭,头顶挂着一轮明月,周围满是枯黄的野草。
微风一吹,冻得许慕言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心道,他死的时候,明明正值盛夏啊,怎么醒来之后,连草都发黄了。
而且……这到底是在哪里啊?
怎么说,他也是昆仑山的亲传弟子啊,没道理死后不把他带回山上罢?
就算不带回昆仑,起码就地把他给埋了罢?
怎么能那么没有道德心,随便把他丢在荒郊野岭呢?
可随即,许慕言又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儿。
因为临死前,他分明记得,自己浑身上下断了二十多处骨头,四肢也软得跟面条似的。
可许慕言此刻,不仅身上一点不疼,还活蹦乱跳的。
他低头摸索着自己的身体,发现什么伤都没有。
把手往腰下一抓……嗯,零部件也完好无损。
不仅完好无损,不知道为什么,许慕言总感觉自己好像二度发育了。
当然,他没有在荒郊野岭玩战斗机的癖好,稍微摸了一下,就把双手举了起来,对着月光反复确定了一番。
许慕言差点泪洒黄河长江。
该死的,说好的金手指呢?!又骗他,又骗他!
一根金手指都没有!
这双手白皙修长,宛如美玉精雕细琢而成,不仅如此,许慕言还发现,自己手指上原本有的薄茧也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滑腻如脂,柔弱无骨。
这就奇怪了啊,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个练家子,法器是长剑,怎么说手心都会有点薄茧的。
也是这会儿,许慕言又发现了一个很不得了的事情。
那就是他穿得好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