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仅仅两次,能称之为规律吗?
一想起疼痛时求死不能的感觉,戚无忧便脊背发寒。
再来一次,他真没有熬过去的把握。
不修改剧情任其发展是死,修改剧情又会心痛至死,左右都是死,系统是在耍他玩吗?
南宫礼见他神色变幻,欲言又止,片刻后说道:“具体原因我不会追问,这是戚兄自己的事,只是我想提醒戚兄一句,一体两魂,绝非长久之计,如此放任下去,势必会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还请戚兄早做打算。”
戚无忧正在想系统有没有可能把事做绝,乍一听“一体两魂”没反应过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南宫礼以为他不相信,认真道:“一体两魂有违天道,甚至为正道所不容——”
“等等,”戚无忧觉得脑子不够用了,抬手打断南宫礼,确认道:“你说我一体两魂?!”
“我确是在戚兄体内发现了两个不同的神魂,除戚兄之外的另一个神魂相当微弱,且与戚兄的神魂交融,几乎难以剥——”
南宫礼见戚无忧脸色越发地白,察觉到不对,神情也从疑惑逐渐变为严肃,“戚兄不知道?”
南宫礼的话如平地惊雷——以他医术造诣,出错的可能极小——戚无忧被炸得全身汗毛倒立。
一体两魂,更改剧情,心痛……
第38章 鬼面少年
戚无忧被这个猜想惊得毛骨悚然,不会这段时日,他的身体里始终有另一个人在默默看着他吧?
那他所思所想所作所为……
戚无忧后颈一凉,身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戚兄不是主动让神魂寄生在自己体内的?”南宫礼追问。
“……”
当然不是,他才是寄生的那个啊。
如果身体里的神魂是原主,原主是在通过让他心痛,来表达对更改剧情的不满,还是说,单纯地在报复他这个抢夺身体的穿书者?
这种应该算是什么名场面?原主和穿书者争夺身体?
系统呢?
倒是出来播报啊。
戚无忧脸色发白,南宫礼道:“方才我为戚兄检查过,另一道神魂与你本身非常接近,以我之能很难剥离,戚兄如有此心,或可另寻医术高超者——”
“不。”戚无忧摇摇头。
南宫礼是《反派》中的神医,他剥离不开,旁人能成事的可能就更低。
再者,他这情况在修仙界叫“夺舍”,谁夺谁无所谓,反正都为正道所不容。
今日算他幸运,碰上的是受他恩惠的南宫礼,南宫礼可以对人不对事,别人行吗?
戚无忧一阵后怕。
若今日他找的是别人,恐怕已经被捆起来诛魂了。
“我……暂时没有这个打算,今日之事,还请南宫兄不要说出去。”
他突然改口,似有所顾忌。
南宫礼心下有了考量,说道:“戚兄救了我,往后我的命的就是你的,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晓。”
南宫礼的人品原著里有过印证。
戚无忧信他,勉强笑道:“那就多谢南宫兄了。”
南宫礼从袖中拿出一个玉瓶,交给戚无忧道:“若心痛之症再犯,可服此丹药缓解,此事不宜拖,望戚兄早日解决。”
戚无忧起身接过丹药,身型晃了一下才站稳,心事重重地离开了大殿。
一整夜,戚无忧都没睡,反复尝试召唤系统,却如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音。
他烦躁不已——如果系统给他的是必死之局,他费尽心机,兢兢业业修改剧情,不就成了从头到尾都是在做无用功吗?
戚无忧摊在床上,盖住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会的,不可能是必死局。
他审过的没有一本是这样的。
不然找穿书者过来干什么?就为了把人搞死?那穿书者老老实实按原来的剧本走就会死,还用结局吊着他更改剧情干什么?
总不会是系统是个变态,就喜欢看人奋力挣扎之后再痛苦地死去吧?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
一通分析之后,戚无忧更焦虑了。
他腾地坐起来,用手拍拍自己的胸口,试图和原主交流:“朋友,我不是故意要抢你的身体,是系统把我弄过来的,你要搞也该去搞系统,别搞我了,我们用的是一个身体,你把我弄死了,你自己不也得死吗?
“我穿过来对你也有好处啊,不然按你之前那个作死法,你要被男主一剑穿心的知不知道?
“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先用着你的身体帮你改变死局,你把身体借给我住,以后我们就是住一间屋的兄弟,时间可以五五开,你四我六也可以,我就养养老,不会乱说话破坏你形象的。你要是觉得可以,就加速跳几下,行吗?”
戚无忧把手按在胸口,心跳速度如常,没有加快的迹象。
“不行吗?条件可以再商量,那你觉得怎么样可以?三七开?三七开还不行?!这真的是底线了,做人不能太贪心,没有我你也活不成懂吗?”
心跳如常,戚无忧:“……”
他像个自说自话的傻子。
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躺平等死吗?
打坐的心思都没有,戚无忧睁眼到天亮。
第二天从从龙隐宗出发,五天后返回逍遥仙宗。
琼花屿上片片琼花开得正盛,如此美景只他一人独揽——洛云彰、花束雪和颜如鹿三人还在龙隐镇周边清剿魔兽——他却没了欣赏的心情。
御扇飞到寒泉,踏入寒泉水中,靠在岸边闭目养神。
寒泉加速灵气运转,于修士而言很舒服,戚无忧一泡就是大半天,天色昏黑时才起身,忧心忡忡地御扇回到自己的住所。
一个多月没住人,屋中却没有尘气。
戚无忧朝榻上走去,余光瞥到角落里的铜镜,转而来到铜镜之前。
穿过来这么久,他只看过这张脸一次。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这一路心绪混乱,竟连身上头发上的水都没弄干,衣衫被水濡湿贴在了身上。
正待用灵气蒸干身上的水,不经意间瞥过铜镜,眼前掠过一抹红色。
怔了怔,他猛地回过头,正对着铜镜,把手伸到自己的衣襟处,缓缓拉开。
只见有几道不知从何而来的红色、仿若花瓣一样的细痕,正从他的左背攀过他的左肩、左肋爬到身前。
仿佛一只尖利的爪子慢慢张开,从后背包过来,攥向他的心脏。
戚无忧伸手去摸,摸不到任何实体,这东西什么时候长出来的?
他连忙运转灵气想要将这几道花瓣般的红痕逼退,然而,他才一催动灵力,那几片“花瓣”突然疯长,其中一片花瓣探到前心时,一股锥心之痛从花瓣尖端处爆发。
戚无忧砰的一下撞到铜镜,失力滑下跪到了地上。
这一次,他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病发的过程。
是那个“花瓣”!
但他来不及细想,剧痛便将他的思绪搅散,他连跪都跪不住,侧倒在了地上。
就在这时,洛云彰的声音竟在门外响起:“师尊,弟子历练结束,来为师尊奉茶。”
正好这时又是一波痛感袭来,像是有人再用锤子猛敲钉入心脏的木楔,才一开始,便赶上了上一次病发时最痛苦的时候。
戚无忧难以承受忍不住痛哼声:“唔……!!”
洛云彰在门外听到这一声,心头一惊,茶杯中的茶水都洒了出去,上前一步:“师尊!您怎么了?”
怎么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这个时候回来?
戚无忧难以回答,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褪下去了,一手扣住胸口,蜷起身体时,踢过角落的铜镜,铜镜咣当一声倒地。
当啷啷啷——
洛云彰一震,将手中杯盘扔到一边,拍门:“师尊!师尊?!”
他发现门上未设禁制,当即道:“恕弟子无礼,”说着便要将门推开。
药,南宫礼的药……
玉瓶就放在桌案上,戚无忧伸手去够,突然听到房门似被推开,顿时全身发冷——不行,不能让任何人发现,一旦再有旁人知道他一体两魂……
求生的意志激发了他的力气,戚无忧一手撑在案上,握住了玉瓶。
洛云彰试着推了下门,没有被喝止,抿紧嘴唇用力一推,两扇门向里敞开,屋中景象便展露在他眼前。
只见师尊坐在桌案前,用手撑着额头,挡住了大半张脸。
平日里梳理规整的长发是湿的,垂在身前身后以及桌案上,发梢还滴着水,将身上的衣服浸透。
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色外袍,外袍被濡湿贴在身上,衣襟凌乱褶皱,像是被什么人扯过一样,露出的一片胸膛白皙,却有一道红痕隐约可见。
衣袖也因撑着额头散落下来,堆叠在案上,手臂并不过分细瘦,而是兼具了漂亮与力量感,腕骨清晰手背筋腱绷起,细看之下,那只手似乎在微微颤抖。
南宫礼给的药能抵消一部分疼痛,但痛感如潮水,不断冲刷他的身体。
戚无忧快要支撑不住,轻吸一口凉气,隐在湿黑长发阴影下的脸抬起,语气冰冷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