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徽眼中显出嘲讽:“若是长陵君看不上你也不要紧,这漫山遍野的毒蛇,也肯定可以满足你,就是怕你会承受不住。”
说罢,喻徽松开了手,那些药彻底化开流进了俞幼宁的嗓子里,顷刻间燃起烧灼的热意。
紧接着他便被诡异地飞起来,径直往山中飘,喻徽的影子很快消失不见,极快的速度甩得他头晕脑胀。
俞幼宁想到了系统很狗,却没想到会这么狗。
他重重摔在了地上,不远处就是竹屋,正挣扎着爬起身,却见一枚竹叶向他面门飞来,在刺透他额骨之前,又骤然停住,轻飘飘地落在他手心里。
傅恒之果然站在院中。
这次他离得远,可修者的五感比常人更敏锐,立刻察觉有人出现。
俞幼宁接住竹叶,体内的烧灼感让他差点站不稳。
他很想开口和傅恒之求助,可身体却再次被系统控制,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不仅如此,还在傅恒之走过来的时候,转头就跑到山里。
天哦,乱跑什么!
俞幼宁狂跑一阵,身体的控制感才消失不见,转头却只见竹林,看不到路,彻底迷失了方向。
夕阳的光落在他身上,血一样的赤色与红衣相融,像团火般烧灼着他。
他身上出了汗,浸透大半衣衫。
香气悄无声息地蔓延,山林振动。
其实他并没有想通喻徽的话,也不知道蛇奴这回事,因为之前被好好的护在竹屋里,唯一实打实见过的青蛇也被傅恒之切碎了脑袋。
现在也没什么脑子想,因为他实在太热了。
俞幼宁跌跌撞撞地找到溪水,没力气多想便走进了进去,冰凉的水打在身上让他发抖。
内里是火,其外是冷水,折磨着他忍不住蹲下身,很快跌坐在水里。
这种滋味太难熬了,俞幼宁甚至觉得疼,被水冲刷着身体时忍不住轻哼,吐出的气也是热的,将空气也燃烧。
他眼神逐渐涣散,很快水的冰凉也没用了,他仍然觉得难捱,眼梢通红像是随时要哭出来。
靡醉的香气扩散,鸟虫似乎惧怕这种味道,疯狂地逃离他的身边,树冠不时有飞鸟离去,不断发出沙沙的声响。
然而山中的蛇类却被吸引,正快速地从远处而来。
俞幼宁只听到山中异动,天色一点点暗下去,他心里害怕,便想爬起来往竹屋去,至少有傅恒之在会比较安全。
可他刚才水中走到岸上,便被草丛里的东西绊倒,整个人摔进草地上。
俞幼宁以为是树藤,知道那东西绕上他的小腿,往上爬去。
冰凉的触感让他背脊生寒,他只抬起了头,却不敢起身,屏住呼吸用浑浊不清的脑子想对策。
体内的烧灼再次侵袭,俞幼宁咬了咬舌尖试图清醒,小心地扭过头,看到一条漆黑的蛇正爬在自己腿上。
心跳加速,俞幼宁不敢乱动,却发现这条黑蛇并没有停留太久,便又钻进草丛了。
他松了口气,察觉到了一点异样,试探着想要起身。
然而就在他刚刚站起来的时候,蛇影再次出现。
俞幼宁手脚酸软,瞬间又跌坐在地上。
等这样坐下来才看清楚,这草丛里根本就不止一条黑蛇。
青色绿色褐色的蛇,渐渐都汇集在他四周。
俞幼宁只觉头皮发麻,想要大喊,可嗓子眼卡住了东西一样发不出声音。
他突然后悔在系统面前摆烂的行为,然而面前的蛇不给他机会多想,很快爬到他身上。
俞幼宁很想跳起来逃走,可那药让他全身绵软无力,仿佛要化成水。
而让他感到更加恐惧的是,被蛇爬在身上的冰凉感竟然能够短暂地抑制体内的热意。
甚至他的大脑在叫嚣着贴近这些蛇,让它们全都挂在自己的身上。
真是疯了。
俞幼宁睁大了眼,终于反应过来喻徽那些话是什么意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这些蛇,该不会是想……
山野的响动不断加重,俞幼宁咬着牙身上将一条试图爬进红纱的蛇扯下去,然而这些蛇像是有灵智般,竟懂得捆住他的手腕,让他动弹不得。
察觉它们入侵的意图,俞幼宁几乎快要崩溃,又被缠住四肢不得解法。
然而紧接着一阵地动,蛇群就像被惊吓到一般退散,远离他所在的位置。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骤然得到了自由,俞幼宁瞬间松一口气,心里觉得庆幸,可身体却在可耻的依依不舍。
四野寂静,天上只剩最后一丝红光。
红衣被浸透,半散在草丛里,热度烧得他神志不清,眼泪也抑制不住地往下掉,空洞与烧灼感吞噬思维。
直到一团白雾将他笼罩,冰凉的水雾才让他有所缓解。
白雾空落,伸手抓不住,俞幼宁却心有所感,带着浓浓的鼻音问:“傅恒之?”
绕着他飞得雾气停顿瞬间,突然消失不见了,闷热的空气再次将他围绕住,俞幼宁不安地看着四周,再次喊道:“傅恒之!”
他再不敢自己留在这里了,久久没有回应,以为真的被丢在这里,灼热将他心中的委屈和火气烧得更旺。
俞幼宁就要从地上爬起来,却被一截玉白的蛇尾勾缠着腰勒紧,再次被拖拽回草地里,挑乱红纱。
第20章 诱蛇
最后一丝血红消失在天际, 蛇身的体温微升,缠绕着地上的人,不时发出嘶嘶的声响,像是随时要吞下他的猎物。
周围变得漆黑, 月光浅淡, 只让蛇鳞反射出冷光, 让俞幼宁手脚发颤。
他心里隐隐有猜测, 身上这条白蛇八成就是傅恒之,所以长陵君久不出山林,是因为压根就不是人类, 而是幻化成人身的蛇妖。
蛇盘着他游走,沉重的躯体压着他动弹不得, 缓慢的攀爬感却让他感到舒适,吐出的呼吸带着哼声,俞幼宁努力控制,却依赖于白蛇的体/温/存息。
黑暗放大了他的感触, 蛇尾拍打的微痛扩散,与爬行带来的磨/砺同时迸发,柔滑的水沾染了蛇身, 保护他不会被鳞片划伤。
直到俞幼宁的脖子也被绕住,蛇信破开唇齿, 将毒液滴进他喉咙里。
对于普通人来说致命的毒液,却是俞幼宁的良药,他下意识吞咽后有一瞬短暂的失魂, 接着体内的痛感散去, 可随之而来的是更汹涌的火。
月上梢头, 星河依旧。
俞幼宁抱住蛇身, 白蛇正虚咬住他的脖子,他有些慌,使劲拍着蛇身喊:“不行,你快变回来!”
白蛇的动作停住了,脑袋在他侧脸蹭了蹭,很快变回人身,张开双臂抱紧他。
然而被缠/绕的紧缚感依然存在,俞幼宁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奇怪的动静,闷声说:“尾巴也……”
傅恒之没了耐心,吃掉他没说完的话。
嘀嘀嘀——
俞幼宁彻底失去神志以前,恍惚听到了系统的声音。
[检测到宿主违规行为,惩罚模式开启]
梦中的时间流逝几日,可当俞幼宁这次醒来的时候,天都还没亮。
他眨眨眼,晕乎乎地坐起身,接着感觉到什么,面红耳赤的去换裤子。
等他折腾好以后,天才慢慢放亮。
俞幼宁趴在阳台上喝热水,回头差点被身后的白浔吓到。
白浔向来起得早,作息规律,但俞幼宁则是能多睡绝不起床,见他这么早醒感到奇怪,问:“头晕?”
俞幼宁才想起昨晚自己是喝了酒的,他依然不记得后面的事,只对自己的异常行为感到心虚,就点点头说:“恩有一点。”
白浔蹙眉:“你的酒量太差了,以后不要碰。”
俞幼宁小鸡啄米一样点头,白浔正要说什么,电话却忽然响了,便快速地嘱咐一句:“昨晚人家又送你回来的,要说谢谢。”
说罢白浔就转头去书房接电话了,俞幼宁心里吐槽,和廖鹏飞有什么好谢谢的。
手机也一直没有响动,按理说他醒来了,傅恒之也应该是醒了的,可直到现在也不给他发个消息。
俞幼宁抓狂:“小气鬼,怎么还在生气?”
他有些置气,故意不去主动傅恒之说话了,反正大不了晚上进入梦里摆烂,他是彻底想放弃挣扎了。
忙碌的一天被晨光开启,但直到坐上了飞机时,俞幼宁都在恍惚中难以抽身。
他觉得很不高兴,明明这离奇的事情卷进两个人,可现在总觉得只有他一个人在努力脱身一样,而傅恒之却作壁上观,相当的过分。
于是他上了飞机就开始看话剧本子,专心投入到工作里。
俞幼宁的专注力很强,他认真做一件事的时候,总有种沉静的魅力,从而进入到忘我的状态里,性格也很执拗,要强好面子。
说起来像是个不太好的毛病,可直至今天他能走到这个位置,也都是靠着这股劲。
西南湿冷,接近山区,空气都凉了很多。
俞幼宁微微有些高反的不适,其实这里并不是特别高,身为话剧圣地,自然也要考虑到演员的身体状况,但他相较于别人的反应更强烈些,也许是身体素质的差异。
而因为父亲的病,吴峰将他送到这里就离开了,接手了助理位置的是先前联系过的小朱。